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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探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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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急又怒,用力摇他的身子,哑著声喝:“孩子呢?孩子呢?”

老蔡被我摇得身子乱晃,更说不出话来,白素双手齐出,抓住了我的手腕,老蔡才得以勉强站直身子。

白素的声音也变了,可是比我要好得多,她道:“老蔡,慢慢说。”

我想叫老蔡快点说,可是老蔡还是发了一会抖,才牙齿打震,道出了一句话来:“一个人……飞进来……把小人儿抱走了。”

白素疾声问:“甚么样的人?”

我自然也想问同样的问题,但白素在这样的非常变故之中,比我镇定,所以她能比我先问出口,我连呼吸都无法畅顺,如何能在刹那间就出声?

我也只是在喉间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响,那是一种令我自己听了也觉得恐怖的声音。

老蔡面肉抽搐,由于惊恐太甚,他的叙述,也是断断续续的:“我……没有看到……那是甚么样的人。”

我仍然未能顺利地说出话来,可是心中焦急无比,已经骂了起来。

这像话吗?有人进来,把小孩抱走了,老蔡是负责看顾小孩子的,居然没有看清楚甚么样人,那真是不像话之极。

老蔡喘了一阵气,白素伸手在他背部拍著,那时,我的样子可怕,老蔡向我望来,才看了一眼,神情便如见鬼怪。

白素虽然比我镇定,但是也好不了多少,我就从来也未曾见过她的脸色,煞白到了这种程度。

老蔡抖了一会,才又道:“我们当时正在‘骑牛牛’,窗子一声响,我转头看去,窗帘扬了起来,我只看到人影一闪,一个人扑进来,我待起身,那人的动作决绝……我后脑上立即捱了重重一击,倒地之前,只未得及看到,那人……把小人儿……抱走了。”

老蔡十分喜欢女儿,一直称她为“小人儿”,这时也仍是沿用了这个爱称,可是听了却更加刺心刺肺。

我直到这时,才叫出了一句话来:“还是从窗子走的?”

老蔡点著头,表示那人抱了孩子之后,还是从窗子离开的。

我和白素,自然而然,一起向窗子望去,窗帘已被我扯了下来,窗子的情形,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窗子被大大打开著,窗花是白素特别设计的,中国传统的吉祥图案,是铝质的。

铝质的窗花,当然不是十分结实,但当时我们装设窗花的目的,只是为了避免小女孩爬出窗子去,谁会想到会有人破窗而入?

这时,窗花被破坏,出现了一个洞,那洞的直径,也不过四、五十公分,我刚才一伸头,头就可以探出去,如果叫我的身子,从那个洞中穿出去,自然也可以做得到,但多少得花一些工夫。如果抱著一个两岁半的小孩子,当然更要困难得多。

白素的细心,在这时候,表露无遗,她道:“不对吧,老蔡,窗帘是才扯下来的,人隔著窗帘,怎么能从这个洞中跃出去?”

老蔡的语声如哭:“那人……扑进来的时候,带起一股劲风,窗帘扬了起来……他在窗帘……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扑出去了……来去如同鬼魅……快得……像是眼花,可是小人儿却不见了  才在我背上,用拳头打我,催我爬快点的小人儿……不见了。”

老蔡挣扎著说到这里,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彻底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我虽然知道事件不能责怪老蔡,可是老蔡的哭声,还是令我更加烦躁,难以忍受,我尖喝一声:“哭甚么哭……”

老蔡陡然震动了一下,双手一起掩住了自己的口,他的哭声,又变成了一阵呜咽声。我焦躁起来,想顺手拿起枕头来,压向他的脸上,令他不要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人在这样非常的变故之中,行为会变得十分反常。

白素在这时候,用力拉了我一下,把我拉近窗口,指著被破坏了的窗花,说了一个字:“看。”

我要用力摇了摇头,才能使自己的视线集中,看出去的景象,不至于模糊不清。我看到了白素要我看的,是被破坏了的铝条,形成一个洞的铝条,全都一律弯向里面,没有一根是弯向外面的。这种情形,就像是有一根巨大的木桩(古代人用来撞击城门的那种),一下子撞开来的一样。

当时,我和白素都不知道是如何会有这种现象,后来,白老大来看过,他一下子就指出:“这人是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那是他一下了撞开来的。”

人的身体一撞,居然可以把铝质窗花撞成一个洞,穿身而入,当然十分难以想像。当时我略有疑惑之色,白老大闷哼一声,身子一躬,如箭离弦,向另一扇窗子撞去,“哗啦”一声响,不但撞碎了玻璃,也把铝质的窗花,撞出了一个洞,他身子已从那破洞之中,穿了出去,被他撞出来的那个洞,被破坏了的铝条,全是弯向外的。

这一下行动,证明白老大的话是对的,抱走了女儿的是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白老大来到的时候,已经是变故发生之后的第三天了。

在这三天之中,我、白素和老蔡,不但没有睡过觉,而且也未曾进食过,白素是喝水,我则水和酒交替地喝。

当然,在这三天之中,我们连一分钟都没有浪费,尽我们的全力,去追查女儿的下落。

卫斯理的女儿不见了,那简直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可是居然发生了。

白老大得了讯息赶来,面色铁青,大口喝酒,顿著脚:“连我白老大的外孙女儿都敢动,不论是甚么人,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追回来。”

当时,我和白素,不但已经运用了一切我们可以运用的关系去追查,而且也作了种种猜测  在冒险生活之中,我们经历过许多离奇曲折的事,都是凭我们的推理能力,抽丝剥茧,把难题解开来的。如今事情轮到了自己的头上,自然更加殚精竭力。

我们首先分析,可能是“绑票”,可是三日来,绝没有人来向我们勒索。其次,我们又想到,可能是仇人,奈何不了我们,就对付小孩子,令我们感到痛苦  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自然是黑道下三滥,所以我们已集中力量,在这方面追查。

等到白老大参与追查之后,更发动了他的力量,向江湖上发出讯息,声言此事不水落石出,决定闹个翻江倒海,大家没有好日子过。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确然风波迭生,直到黑道上的十几个大头子,和白老大约了见面,声言他们也必定倾全力去找人,并且当场歃血为誓,事情才算告一段落,但为了卫斯理的小女儿被人抱走,江湖上那一阵子的腥风血泪,也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不管外面怎么风大浪大,天翻地覆,变故的直接受害人,最伤心悲痛的,自然是我和白素了。我们都知道,这一类事件,越是拖得久,能够圆满解决的可能性就越是小,所以一上来我们那种全力以赴的情形,真是令人吃惊,所接触面之广,到了连爱斯基摩人的村落都不放过的地步。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女儿和那个把女儿抱走了的人,就像是在空气之中消失了  有时午夜梦回,甚至会感到根本没有这个人,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那对我和白素形成的压力之巨大,也已经到了人可以忍受的极限。我和白素甚至研究过:我们的女儿,是不是被外星人带走了?

但在经过了分析之后,又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到那时为止,我和外星人打交道的过程之中,来自不同星体的高级生物和我之间,并不存在这样的深仇大恨。而如果外星人是善意的带我们的女儿去漫游太空,那至少要留下一些讯息给我们,免得我们痛苦担心。

可是在整个失踪事件之中,连半丝线索也没有留下,完全无法追查。一直到一年之后,又到了那个可怕的日子,女儿失踪的一周年,我终于忍受不住了,我的精神状态,陷入了疯狂,我不愿再承受那种悲痛,我把自己抛进了一种幻觉之中,再也不理会现实。

我的这种情绪上的疯狂,化为行动,我把所有的和女儿有关的一切,全都彻底销毁。“一切”和“彻底”,就是一切和彻底,一点不留,完全销毁。

当我这种行动开始的时候,白素像是想反对,可是她没有行动,只是默默地看著我把有关女儿的一切销毁,她自然也知道,我的最终目的,是要把有关女儿的一切,从记忆之中消除,她也尽量配合著我的行动。

我的行动,在表面上十分成功。而且,由于过去一年来,我们的巨大哀痛,在我们周围的人,都感受极深。所以,当所有人发现我们已经忘记这宗变故之后,也一自然而然,绝口不提。

所以,我们的一些新朋友,像原振侠医生、年轻人和公主、胡说和温宝裕,甚至于“上山学道”的陈长青等等,除非是极细心的,否则,根本不觉得我和白素,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这种情形,自然古怪之极,也分明是自欺欺人。可是在心理学上来说,谎言说上一千遍,就会变事实,自己对自己撒谎,重复一千遍,也会把自己骗信了的。

白素的情形如何我不清楚,也无法探究,可是我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连想也不想的地步,许多年来,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是,忽然之间,白素又拥著我剧烈地发起抖来,把久已忘了的记忆,又引爆了出来。

(各位一定可以注意到,女儿被人抱走这样的大事,我叙述得十分简单。是的,那是由于虽然记忆的恶魔破土而出,但是我还是不愿去多想它的缘故。)白素在这样的情形下紧拥著我发抖(请翻看前文),起先我不知道是为甚么,但是,我立即就明白了,所以我也剧烈地发起抖来。

太可怕了,白素的一切行为,都只说明了一件事:她认为那个女野人红绫,就是我们失踪多年的女儿。

第十部:宇宙飞船

我在“白素把女野人红绫当作是我们的女儿”这一句句子之上,冠以“太可怕了”的形容词,是我的第一反应。因为我想到,白素在经过许多年的压抑之后,忆女成狂,神经错乱了。

不然,她怎么会把一个在苗疆发现,全身长满了毛的女野人,当作是自己的女儿。

接著,自从发现了女野人之后的种种情景,都一下子自我记忆中涌出  那更令我吃惊,因为我发现,白素自第一眼见到女野人开始,就对她有特殊的好感,当然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把女野人当是女儿了。

把这样的一个女野人当女儿,倒也并无不可,但是把她当作是当年我们失了踪的女儿,那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其间的分别太大了。

我陡然大声叫:“不。”

白素抿著嘴,凝视著我,她虽然没有出声,可是等于是在说:“是。”

我勉力定了定神,先把她拉近身来,然后,才以十分乾涩的声音道:“唉,多少年来,埋藏起来,不想再触及的事,像是妖物复活,又蠢蠢欲动了,请不要助长它的威势,好不好?”

白素自然会明白我这样说的意思,而且我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语声都表示了我的悲痛,和我再也不愿意回想往日惨痛的决心,我以为白素一定会遵从我的意愿,那么,我就可以像受了伤的野兽,找一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慢慢舔伤口,让时间当良药,再使得创口渐渐愈合。

可是白素的反应,却和我所想的不一样,她先是说了一个字,就已经令得我感到了一阵如同利刃穿心一样的剧烈痛楚。

她说的那个字是:“不。”

我和白素之间,就算偶有意见不同,有了争执,也是极度理性的,可是这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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