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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你先出去。”毕维斯缓缓说道。
阿雅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出去，并把那里的大门重新关上。这样，整个房间里，也就是剩下阿羽和毕维斯两人，四周静悄悄的，不禁让阿羽紧张了起来。
“其实…”
“坐。”
还没等阿羽说完，毕维斯就说了一句，然后把手向着书桌一伸，接着摆在那里前方的一张木椅子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慢慢移到了他身边。
“过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毕维斯露出一副温和的表情微笑着。
阿羽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他开头以为毕维斯会是个非常严厉的人，但为什么现在面前这个老人，看上去是如此的慈祥？阿羽有点犹豫不决，毕维斯又叫了他一声，他左思右想之后，最后还是慢慢走过去，坐到了桌子上。
毕维斯用手抬了抬戴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又把手伸到阿羽的脸上，轻轻抚摸了起来，他眯起双眼，不停地微笑着。
“真像…和你的父亲真像！”
“我的父亲？”
阿羽惊讶道，难道毕维斯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再一想不对，现在自己是在假扮伊藤家的人，但是这也说不过去，为什么会说出像父亲这样的说话？
“你对你父亲的记忆知道多少？”毕维斯问。
“我…”阿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想起袁修跟他说如果问到自己家庭状况，就直接跟他说好了，于是开口道：“其实我不是很记得清楚…只记得他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交通意外死了。”
“交通意外，是你母亲对你说的吗？”
“嗯…”阿羽点了点头。
“五年，啊…的确是这个时间没错。”毕维斯笑了一下，然后再一次伸手摸向阿羽的肩膀。“知道吗，你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人，他以自己的‘位置’作为代价，换取了你的到来。”
“位置…作为代价？”
毕维斯没有给他作出解析，只是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阿羽，就好像看着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羽…司徒羽。”
“羽，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是你父亲能够给你的唯一的礼物，他希望你将来不受残酷的命运束缚，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思自由自在地翱翔。”
阿羽开始感到有点糊涂，因为他一点一点地觉得，毕维斯口中虽然是在说着伊藤家的那个人，但是却仿佛是真的在说着自己一样。
“那个…可以告诉我，我父亲的事情吗？”阿羽不经意地问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因为他认为正在谈论的这个人，本不应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却又有强烈的感触想知道。
“你母亲没有告诉过你他的事情吗？”
“很少，妈妈跟我说父亲是最爱我的人，但是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模糊，只停留在五岁那时。”
“也就是说，你母亲也没有跟你说过破坏法则的事情。”
“破坏法则？”难道是指三贤人法则？
“阿羽，你真的想知道吗？这是一个残酷的过去。”
“我想！”阿羽脱口而出，他就好像觉得真的是在说自己一样，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毕维斯看着他坚定的表情，缓缓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告诉你。”
第八十三话 违背神的意志
伊藤家为日本神宗流咒术世家，由伊藤守所创。当年弥侯横行时，幸得他带来七虹石，才得以使其收复，之后被三大灵媒承认其身份，开创日本咒术系起源，以神宗命名以示开山之祖。伊藤守在晚年，利用毕生精力制造出了一把强大的利刀，并把它命名为“破”，意为破魔之刃，在他死后，“破”被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每一代的持有人，在他临死前都会把剩余的所有灵力注入到其中，一直下来，“破”已经拥有强大无比，能让妖物无法靠近的巨大能量。
“这就是伊藤家的起源。”毕维斯缓缓说道。
“这个…我之前听袁修说过，但是后来伊藤家还是衰落了。”
“对，那是因为我帮他们做了一件违背世界意志的事情。”
“违背…世界的意志？”
这时，毕维斯推着轮椅的轮子，慢慢来到书桌后方的大窗户前，望向窗外的景色，阿羽也站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阿羽，你知道每一个炼金术师，他一生的追求是什么吗？”
“啊？不知道…”阿羽摇了摇头。
“所谓炼金术，最初是一种尝试用化学方法把基本金属转化为黄金的学科，但是在这之后已经被证明那是不可能的，任何物质都要遵从物质守恒的定律。”
说到这，毕维斯稍微把头抬起一点，望向天空。
“但是纵使是这样，每一个炼金术师仍然在不断追求，企图去探寻一种可以帮助贱金属转换为黄金的东西，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哲人之石。”
“哲人之石，就是所谓的贤者之石吗？”
“对，但是我们知道那是一种无法制造出来的东西，因为他被世界的法则限制着，所以无法被制造出来。”
“世界的法则？”
“我这样说可能比较抽象，或者这样说吧，那是一种世界的意志，这个世界禁止贤者之石被制造出来，正因为我们无法违反世界，所以贤者之石一直只是个空想，根本无法实现。”
“那你刚才说帮助伊藤家破坏法则，难道是指这个？”
“嗯…”毕维斯点了点头。“这是大概十八年前的事情，伊藤家是著名的术数世家之一，在那时他们家的一个女子有了新孕，而那名女子也就是你的母亲。”
“啊！”
“经过推算，她原本所怀的应该是一名女儿才对，但是直到怀孕五个月之后，他们才发现，里面的却是一名男孩。”
“那个男孩就是…”
“就是你。”
毕维斯边说边望向阿羽，此时阿羽他已经惊讶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虽然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冒充伊藤家的后人，但他却觉得这种代入感十分的真实。
“推算结果和实际结果出现完全不同的答案，这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之后他们尝试以各种各样的占算进行重新测量，但是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这个孩子根本是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他的位置。”
“怎…怎么会这样。”阿羽慢慢退后了一步，整个人一下子呆了起来。
“存在既为固定，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一，我是从万俟家那里得知的。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他固定的位置和相应的命运，但是你却是没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位置，同理你也没有相应的命运安排，或者说，你是一个不受命运所掌控的孩子。”
“……”阿羽已经无言以对，只能站在那静静地听着。
“虽然这样对你来说可能有点不可思议，或者说是残酷，但这都是真的，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阿羽…你知道吗，你本来是没有办法降生的。”
“那…那为什么我现在会…”
“因为你的父亲。”
“我爸？”
“当时伊藤家的人虽然对此事进行保密，但是或多或少都还是泄露了一点出去，我和万俟家的人当时正因为无意中知道了这一点，于是就前往日本与他们会面。”
“你刚才所说的违背法则的事情，难道就是…就是指帮我出生？”阿羽的声音有点发抖。
“对，正如我刚才所讲，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固定的‘位置’，你没有这个‘位置’，那你是无法出生的，当时我们都是这么想，但是那个时候，你的父亲却提出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荒唐的想法，那就是尝试把他的‘位置’让出来，以交换你的降生。”
“你是说，我爸…我爸他把位置给予了我…？”
“当时我们都觉得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但是我们最后还是决定尝试帮助他们，因为这里也夹杂着我和万俟家的私心。”
“私心？”
“我说过，每一个炼金术师一生的追求就是制造出贤者之石，但是它却被法则限制着而无法制造出来，而帮助你出生那就是等同于挑战这个世界的界限，如果我们成功，那就是突破法则，那么我就有可能找到制造贤者之石的方法。”
阿羽慢慢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是…我记得我父亲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才离开的啊，按你们这么说，那为什么又…”
“是为了你的妹妹。”
“晓怡？”
“伊藤家原先推算出即将降生的会是一名女孩，但是到头来却变了是你，如果你父亲以位置替换的形式让你出生的话，那么他就会消失，这样本应是降生于伊藤家的女孩就没有办法出生。”
“那你们…”
毕维斯点了点头，继续说：“因为你是没有‘位置’的，所以按理来说，在你出生之前应该会发生一些突变而导致伊藤家的女儿流产，从而使你没法出生。但是如果你父亲让出‘位置’的话，你就会顺理成章可以避免这些突发事情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但同时，你的妹妹也会被抹杀掉出现的资格，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和万俟家的人合力制造了一个人偶。”
“人偶？”
“我们以傀儡术里面关于人偶的制作方法，结合炼金术，制造出一个能在躯体上达到99％完美率的肉身，但因为完全的‘人’是无法制造出来的，所以我们最终也就只能制造出一个躯壳。然后我们以你母亲的五年寿命作为代价，将两者结合以作为你父亲的替身。”
“替身？是指代替爸爸消失吗？”
“对，不过其实说是五年的寿命，更准确的是五年的存在时间，作为交换，换取了你父亲可以自你出生以后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五年，那个人偶就是作为这之间的媒介，以抵抗法则对你父亲存在的剥夺。当五年结束后，人偶就会被消耗完毕，你父亲也会在那时消失。”
听到这，阿羽不禁有点站不稳，一下子靠到了那张长长的书桌上，这实在太震撼了，原来爸爸是为了自己而消失的。
但是…不对啊！自己不是明明在假扮伊藤家的后人吗？但是为什么毕维斯说的情况会和自己这么吻合，自己的父亲的确是在自己五岁的时候离开的，自己的确也有个妹妹，为什么会这么巧？
“这是一件逆天的事情。”毕维斯继续说道。“或许正因为我们在那时破坏了法则的限制，所以遭到了这个世界的报应，伊藤家后来没落了，万俟家也是，我的身体也持续虚弱，下身因为中风而瘫痪，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上，隐居在这座深山之中，或许上天是想让我用晚年的时间去进行忏悔。”
“我…”阿羽想说点什么，不过又说不出，他很想出声，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阿羽…”
这时，阿羽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整个人一副茫然的神情。毕维斯推着轮椅，慢慢来到他面前，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因为你的缘故而使得自己的父亲消失，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让你出生对于你父母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后悔过，你应该换个角度去想，你是带着你父母对你的爱而降生，代替你父亲继续活下去。”
阿羽缓缓举起自己的左手，那是一只没有生命线的手掌，他记得占星屋那个通灵师对他说过的话，他的父亲不存在，甚至连他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巧，伊藤家和自己…为什么？
……
此时，在一层的客厅里，小楠一行人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袁修则还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