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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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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十五。

上元节。

一大早,苏云就跑入房中,果见楚笑寒已经自个儿擦洗、穿衣完毕啦,好在她也已经习惯,就紧着给自家主子梳头。唯有这个梳头,楚笑寒是不会的,愣是快一年了,还是编不好自己的发辫,更不要说那个旗头了。

“格格,典仪大人一早儿就到啦。此刻正候在贝勒爷的外书院呢,咱们赶紧去给福晋请安吧,指不定今儿还能同赏上元灯会呢。”

囧……我一点也不想见钮钴禄·苏昭的老爹。

“夫人也来了。”苏云笑吟吟地补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辈子除了自己老妈,没和第二个妈相处过,不知道怎么应付。老天爷,你还给不给人安生日子了?我快被你玩死了。

匆匆和福晋请了安,就被一个弄不清楚名字的侍监引去见自己的阿玛和额娘。苏云亦紧紧跟在身后,不由得暗暗叫苦,真想找个机会溜掉,可是看起来有点难。

顺着长廊悠悠转转地,一盏茶工夫就到了府内胤禛专用的书斋,垂花拱门上书着大大的三个字,可怜这不知狂草的不知是繁体的书法变体还是满文,楚笑寒看了半天,只是流了一头的汗,一个字也没看出来样子,只得悻悻地随着前头两个:侍监和苏云丫头入内。

话说虽在这个雍邸呆了足足八、九个月,却一次都不曾来过这里。入内之间一个连绵一片的书斋大堂,廊下也零散摆了一些桌案,在到门这片地上摆着不少精巧石头,还种了蒲扇大的观叶植物,瞅着像芋艿芭蕉之类的。左右横竖自己是不认得的,楚笑寒也就不去欣赏了,反正只是绿绿的一片,还是很舒爽的,因为长得不如树木参天,又不是灌木草地般低矮,所以影影绰绰地看得到前头的房子和人影。

“阿昭!”听得一个苍劲却略带服从的绵软味道的声音从书斋内传出。

正低头数着地上鹅卵石的楚笑寒一惊,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比较壮硕结实的中年人站在书斋门口,正迎出来,一边迎出来,一边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老天啊,给我块豆腐让我撞死吧。楚笑寒觉得刚安稳了没几天,脑袋又生生地疼起来。

苏云正在给那中年人请安,好像听得她说的是典仪大人,那就是钮钴禄氏的阿玛啦。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楚笑寒不再称自己这个身体是苏玉儿了,总觉得怪别扭的。

那个侍监也稍微躬身请了安,则进去了几步,冲着书斋内打了个千儿:“贝勒爷吉祥。苏格格过来了。”

苏云也立刻躬身冲内请安。

那个典仪官貌似冲到楚笑寒面前还在说了几句楚笑寒听不明的话,但终于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和毫无反应,也就怔怔地停了下来。

内里又出来个眉目和钮钴禄氏颇为相似的中年女子,看来是阿昭、或者说玉儿的额娘了,见她双目盈盈,似有泪光,但还是全了礼节这才小小移步走近一点,躲在那典仪官的后面,不时探头看楚笑寒,嘴里嗫嚅着开口,说的可也不正是满语。囧……杀了我吧。

楚笑寒只觉得自己傻在那儿了。

要是能大吼一声:时间!停止!然后立刻开溜,那该有多好?

一个穿着香色长褂,腰间一抹黄色带子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了。

“典仪大人。”

那中年男子立刻惶恐地回身:“贝勒爷。下官失态了。”

“我府里的规矩,依着皇阿玛推行官话的旨意,现下是全部讲官话的。阿昭是懂规矩的,因此她为难地半日未回你。”那个声音平平淡淡,似在说一件轻描谈写的事儿。

“啊,贝勒爷真是深谙圣意,上行下效,真是见微知著。”那典仪官恭恭敬敬改用官话回话:“如咱八旗贵胄均如此严于律己,让那些贱民也知此般种种,则万岁爷江山则是更加固若金汤。”

转头则温和地用了官话:“阿昭,你这些时日可好?阿玛听得前些日子你身上有些不妥,今日可舒坦些?”

楚笑寒此时感动莫名,真恨不得给胤禛立时跪了下来。

“玉儿,你在贝勒爷府上可有任性顽劣?”那女子也是又问了一句。

胤禛站在不远处,并不上前,只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那苏培盛,然后便走开不知去哪儿了。

苏培盛笑着上前:“典仪大人,爷说了,难得来一趟,能和格格见着,就进去再说话吧。到时在府里用了午膳再回不迟。爷今儿也刚巧得空,会同典仪大人一同进膳。届时,福晋也会来的。”







正文 似笑非笑,有情无情

那中年男子脸色隐隐一变,似略有怨。而那中年美妇则直接显了一些不满和怨气在脸上。但是俩人均不敢发作,只是讪讪笑着,拉着楚笑寒一起进了书斋内,在里面的左边厢房寻了个桌子椅子坐了下来。

絮絮说这些话,无非是家长里短。

楚笑寒只能笑着虚应,完全搭不上话头。

忽地,那典仪官极其低声地说,几近耳语:“都年载啦,连住一日都不得吗?四贝勒是不是不喜欢阿昭你?”

楚笑寒咧嘴傻笑,不知道怎么回答。胤禛基本极少来自己这里,算不算打入冷宫那类的?偶尔来几次,不是兴师就是问罪。

那女子亦满是哀怨地看着楚笑寒,低低地说:“玉儿,贝勒爷看着极是防范你。原本当日你若能被指给十爷他们就好啦。现如今看你过得果不如意。”

正说着,那苏培盛竟然端了茶水上来。

连楚笑寒都觉得不妥,一个堂堂贝勒府的八品首领侍监,本只需跟着贝勒爷即可,何须做这低等下人活儿,他苏培盛又不是钮钴禄·苏昭的下人。

苏培盛给典仪官及其夫人、楚笑寒奉了茶,就端着茶盘立在厢房门口,竟自不走了。楚笑寒瀑布汗。她亦看到钮钴禄氏的额娘明显不满的神色,用手指虚指了一下,显是说那苏培盛一派监视的样儿。

他到底怎么想的?

从自己的角度揣摩,似乎怎么都可以说得通。

可能是提防钮钴禄氏的背景,毕竟和八贝勒,九阿哥和十阿哥的一派比较亲近的。

可能是提防自己这个非人非鬼的一缕异魂。

也可能是帮自己解脱这种尴尬难解的场面。

……

不管是何种可能,就选自己最喜欢最中意的一个理由好了。

总之多得他四贝勒的种种“提防”,午膳后,那位典仪官和夫人就愤愤、却又敢怒不敢言地告辞了。看着福晋多棋木里又是那副欲启齿又闭口不言的神情,让楚笑寒浑身不自在,抓破头皮一般度测乌拉那拉氏到底想说什么,可是依然想不出来。

一看到这样的神态,就想起之前世间的宿命死敌——自己的亲哥哥楚凌风。总是欲语还止,纵有天大的事情,要想从他口里知道,那是断断不可能的。即使如此,还要嘲笑她:是你自己笨,有什么法子?还好楚凌风大学毕业就出国了,总算不用每天过猜谜的日子。

去年已经是楚凌风在波士顿大学研读博士的最后一个学期,眼见现在这一年的日子过去了,哥哥不知道有没有回国。

想到这里,楚笑寒不禁黯然叹了口气。突然一点不想去凑晚上的热闹。上元灯会可是难得王室宗亲可以与民同乐的日子,平日里但凡出内城,小则训斥,大则受罚。虽然不会像规定的那样说出内城40里便要处死,但是实际上还是蛮犯忌讳的。上元节就不一样,皇帝也不会太过于拘束宗亲的行动自由。只要穿上便服,出去遛遛是很受欣赏的事情,还有不少与民亲近、熟悉民情之类的美名。甚至有些大爷直接就黄带子出去,也是不太有人责罚的。

心意陡变之下,恹恹地和福晋告了假,楚笑寒就退下回去了,其他格格只觉得她安静得过分,偶尔又出格得吓人一跳,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就随她去了,只顾自己一伙儿兴高采烈地大谈狂欢之时的事儿。

楚笑寒看到福晋没有阻拦,连胤禛也只立在一旁没有出声,心里稍稍安坦一些,便急急地带着苏云回去了。

苏云自然是不情愿的,但不敢违拗,只是出了福晋的屋子良久,打量四下里无人,这才问:“格格,你真不去灯会?好可惜的。”

“真是不想去。要不你偷偷儿地跟了其他姐妹们出去玩儿吧。今儿日子特殊,苏培盛肯定不会说你的。就算他说了,我只说是我的主意。要是四爷怒了,我领罚就是。”

苏云有些欣喜,但依然撅了嘴儿说:“是不是典仪大人和夫人呆的时间太短,格格心里憋闷?原也是,总是自个儿的阿玛和额娘,一年也就来了这么一趟,苏侍监也好奇怪,不去伺候爷,蹲在书斋里做什么。”

“嘘。”楚笑寒将食指放在嘴前,皱眉轻轻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万一被别个爱嚼舌根的听了去爷面前搬弄是非,就算四爷心里明白,但要服众,打了你,我也没法儿救你。有话回自个儿院子里不好说,非得在这种公共地儿说不成?”

苏云打了个冷战,也放低声线回答:“苏云僭越了。本来……这一年格格对奴婢太好了,所以有些没规矩了。”

楚笑寒点点头,用手攥了攥苏云的手心,表示安慰,便加快了脚步急急回去。

回去玩耍了几个时辰,过不多时,天色就暗了下来。苏云,吉兰和塔纳,连同那两个太监,楚笑寒都让他们自个儿找乐子去。

府里的人大概都出去看灯会了吧?

楚笑寒坐在黑檀木雕花大床上,也不点灯,只是慢慢习惯眼帘里越来越浓重的黑暗。

“唉。”必须打起精神,虽然已经蹉跎了一年,但是这五六日的经验告诉她,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这还没接触到皇室风波漩涡中心呢,只是在遥远的边角,就出了这么多乱子。到底该怎么回去?

瑜伽?

密宗?

道教?

显宗还是算了,楚笑寒自忖受不起这个苦,也吃不消剃光头。

这些神通看起来都是那么遥远,如何找到异人可以帮助自己呢?

活佛?

对哦……好像康熙雍正时代,鹿鼎记里写和西藏活佛的联系是比较密切的。老妈的朋友里也有密宗的居士。听说是很严肃很灵通的。也许有机会回去?

楚笑寒从袖内荷包里掏出珍藏的铜板,开始六爻铜钱占卜,暗中伸手摸去,却是一个砍树摸雀的卦象,意思是目前较为顺利,只要稳扎稳打,所求事情必能如愿,是非口舌消,婚姻大事不费力,若问走失未逃脱。这是一个上乾下离的异卦,中上。

楚笑寒不由发起呆来。如果是个下下卦,则无需这般腾地燃起希望。莫非方向就是西藏活佛?

轻轻又叹了口气,不由得托着腮帮子入神地想痴了。

正这时,房门却轻轻地被摇开了,月光在门口顺着缝,偷偷地溜进来。

“谁?!”楚笑寒蓦地紧张起来。







正文 盈盈月色浓,小立恨为谁

“玉儿。”那个磁性诱惑的声音好听的响起,却如平地焦雷般把楚笑寒差点从床上震下来,还好死死抓住了床围的雕花杆子,勉强没有掉下去。这两兄弟真是相像,总爱隔空炸雷,虽然这位的震撼程度不如他老哥。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楚笑寒伸出手指住那个同样在月光下是石青色的身影。

“我今儿去了十哥府里,可巧见了你阿玛额娘。才知你现下的境况。”他慢慢走进来,“我没想到我竟累你至此。”

楚笑寒急急摆手:“没有没有!你没有连累我,真的,真的,你信我。”

“我想着晚上灯会上找你寻机会说话,却找来找去没找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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