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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勒瑰恩十五篇跨次元旅行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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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阿索努成年人只跟自己人交谈,对陌生人则保持沉默。现在我们知道阿索努人并非聋哑,但是一旦脱离幼年,他们就鲜少在任何情况下跟任何人说话。他们不写字,也不像哑巴或发誓缄默的僧侣用任何符号或其他方式代替说话。

这种对语言近乎完全弃绝的态度,使阿索努人令人着迷。

与动物一起生活的人,都很珍惜不言不语的魅力。猫走进房间时,你知道它不会提起你的任何缺点,跟狗抱怨别人时,也不用担心它会转述给对方听,这是很令人快慰的事。

不能说话的人,或者可以说话但不开口的人,比我们其他人占有一大优势,那就是他们绝不会讲出任何蠢话。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们都深信,一旦他们开口,必定会说出睿智之言。

因此阿索努吸引了不少游客。阿索努人有着根深柢固的好客传统,对待访客慷慨有礼,但并不因此改变自己的习俗。

有些游客去那里,只是为了跟当地人一起沉默,乐于这样度过几个星期,不需用连篇废话来填满、遮蔽所有的人际互动。这些访客付费寄宿在民居,很多人都年复一年旧地重游,与安静的主人建立了未曾明言的深厚感情。

另有些人走到哪都跟着阿索努向导或主人,一小时又一小时跟他们说话,把一生的故事全讲给他们听,万分欣喜于终于找到愿意聆听的人,他们既不会打岔,也不会发表评论,更不会提起某个表亲长的肿瘤比你的还大。这类人通常不谙阿索努语,只会讲自己的语言,因此显然不担心那个令若干访客烦恼的问题:既然阿索努人不讲话,那他们究竟听不听别人讲话?

他们当然听得见也听得懂用阿索努语讲的话,反应迅速,能回应子女的要求,对结结巴巴、发音错误的问路游客以手势比出方向,听见「失火了!」的叫喊也会逃到室外。但问题依然在,他们是否倾听论述言谈和社交对话,或者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径自沉默关注着某样言词之外的东西?在某些人看来,他们自在和悦的神态只是平静的表面,底下有更深的关切,随时保持警醒,就像一个身为人母的女子,在招呼宾客或照顾丈夫的同时,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另一间房里的婴孩有没有哭。

因此,几乎很难避免把阿索努人的沉默视为一种掩藏。他们长大后就不再讲话,看来似乎是因为在聆听一种我们听不见的东西,一个被他们的沉默隐藏的秘密。

有些访客深信,这些沉默的人闭口不语,是为了守住某种知识,而该知识既然这样竭力隐藏,一定非常有价值——一份性灵的宝藏,一种超越言语的言语,甚至可能是许许多多宗教承诺的终极启示,那种启示虽然常常出现,但从来无法完全传达。神秘主义的先验知识无法用语言表达。阿索努人回避语言,可能正是这个原因。

他们保持沉默,可能是因为,就算他们开口说话,所有重要的事物也都已被说过了。

相信阿索努人深具智慧的人,会长年尾随他们,等待他们偶尔说出的字词,将之写下、保存、研究、整理、汇集,从中发现古老奥秘的意义和相应的数字,寻找隐藏的讯息。然而在某些人看来,这些句子尽管罕见,但似乎并不因此就物以稀为贵,甚至可说陈腐无奇。

阿索努语没有文字,言词的翻译被视为非常难以确定,乃至于此地都不发翻译器给游客,反正大部分游客也不想要。想学阿索努语的人只能靠聆听、模仿儿童,而儿童长到六七岁就已经不愿意应别人要求开口说话了。

以下是「依苏长者的十一言」,由一名来自俄亥俄州的虔诚信徒在四年间收集而成,在这之前他花了六年时间跟依苏团体的儿童学习阿索努语。这些话之间都隔了许多个月的沉默,第五句和第六句相隔两年。

一、不在这里。

二、就快准备好了〔或〕快点准备好。

三、没想到!

四、永远不会停止。

五、是的。

六、什么时候?

七、非常好。

八、也许。

九、快了。

十、好烫!〔或〕非常热!

十一、不会停止。

这名信徒把这十一句话编成一段连贯的性灵宣言或证言,他认为这就是那位长者在最后四年的生命中一点一滴慢慢表达的意义。「依苏长者之言的俄亥俄版解读」如下:

(一)我们所追寻之物,不存在于此生的任何事物或经验之中。我们活在表象之间,活在「性灵真理」的边缘。(二)我们必须准备好面对它,一如它已为我们准备好,因为(三)它会在我们最料想不到之时来临。我们对真理的察觉疾如闪电,但(四)真理本身是永恒不易的。(五)事实上,我们必须怀抱希望,带着积极肯定的精神(六)持续追问,我们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追寻之物?(七)因为真理是我们灵魂的药,绝对至善的知识,(八,九)可能来得很快,甚至也许此时此刻就要来了。(十)它温暖明亮一如太阳,但太阳终有凋零的一天,(十一)真理则永不凋零。

真理温暖、明亮、至善,永不止息,永远不会辜负我们。

根据长者说话时的情境,可以对「十一言」做出另一种诠释,这些情境也都由那名俄亥俄虔诚信徒忠实记录,他的耐心只有长者本人可与匹敌:

一、长者翻找一处放衣物饰品的柜子时的低声自语。

二、在某个典礼的早上对一群孩童所说。

三、长者看见出门远游的妹妹回来,笑着这样招呼。

四、长者在妹妹葬礼的隔天所说。

五、丧礼后数日,长者拥抱妹夫时所说。

六、对一名阿索努「医师」问出,后者正用白沙与黑沙为长者绘制「性灵-身体」画。这类图画似乎既有疗效也是诊断,但我们对之所知甚微。观察者表示,医师在性灵-身体画中人形的肚脐朝外画出一道短短曲线,作为回答。然而,这可能只是观察者的解读,根本不是答案。

七、对一个用芦苇编草席的孩童所说。

八、回答一名年幼孙子的问题:「大宴会时你会在吗,祖母?」

九、回答同一名孩童的另一个问题:「你会不会像姑婆那样死掉?」

十、对一个朝着火堆(火焰在阳光下变得透明难见)摇摇晃晃走去的幼儿所说。

十一、遗言,长者去世前一天所说。

后六言都是在长者生命最后半年间所说的,仿佛死亡的逐渐接近使长者变得多话。共有五言是对仍处于说话阶段的幼童所说,或至少是在有他们在场的情况下。

对阿索努孩童而言,成年人说的话必定令他们印象非常深刻。一如外国语言学家,阿索努婴孩也是靠着听年纪较大的孩童交谈而学会这种语言。母亲和别的成人鼓励孩子说话的方式则是专注聆听,并以无言的方式即时表达关爱、给予回应。

阿索努人的生活单位是以大家庭为中心、关系紧密的团体,跟其他团体也有频繁接触。他们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跟着供给他们毛、皮、奶和肉的大群阿纳马努四处迁徙,依循季节在广大共享的山脉与丘陵间不停巡回来去。团体里的家庭常会离开,四处漫游拜访。大宴会和疗愈与更新典礼的期间,许多团体会聚在一起数日或数周,相互款待。团体之间看不出任何敌意关系,事实上从来没有观察者见过成年阿索努人打斗或争执。吵架显然是不可能的。

两岁到六岁的孩童一天到晚吱吱喳喳交谈,吵架,打架,斗嘴,争执,有时还大打出手。六七岁之后,他们开始较少讲话,也较少争执。到了八九岁,大部分都已非常难得开口,不大愿意用手势以外的方式回答问题,也已学会安静地躲开东问西问的游客和拿着笔记本及录音器材的语言学家。及至青少年期,他们已经跟成年人一样沉默,一样性情平和。

照顾幼童,主要是由八至十二岁的孩子负责。同一个家庭团体中,还不到青少年阶段的孩童全都集体行动,而在这样的团体里,两岁到六岁的孩子是婴孩学习语言的对象。年纪较大的孩子玩捉鬼或躲猫猫时会不成言地兴奋大喊,有时也会用一句「住手!」或「不可以!」责骂不听话的幼儿——一如依苏长者看见小孩走向看不见的火焰时喃喃说:「烫!」;不过,当然,长者也可能是用那个情境作为寓言,以宣示深刻的性灵意义,一如俄亥俄版的解读。

随着人年纪渐长,连歌曲都没了歌词。一首幼童玩游戏时唱的童谣有歌词:

看我们跌倒

绊倒又跌倒

我们全都绊倒

摔成一团!

五六岁的孩子把歌词传给年纪更小的孩子。年纪较大的孩子一样玩得高高兴兴,叫着笑着跟别的小孩扭来扭去摔成一团,但他们不唱出歌词,只用一个中性的音节唱出曲调。

成年阿索努人常一边哼唱一边工作,比方赶牲口或者哄婴儿睡觉的时候。有些曲调来自传统,有些则是随口编,许多主题都取自阿纳马努的鸣声。这些歌皆无歌词,全是哼吟或用单音唱出。氏族聚会或婚宴丧礼时,合唱的仪式歌曲旋律丰富,和弦复杂又微妙,不用乐器伴奏,只有人声。歌者为这些仪式练唱多日。有些研究阿索努音乐的学者相信,他们独具的性灵智慧或洞见就表达在这些无言的盛大合唱曲中。

我比较同意另一些人的意见,他们跟阿索努人长期一起生活,认为阿索努人的合唱是神圣场合的一个要素,也当然是一种艺术,一种庆典集体行动,一种释放情感的愉悦方式,但仅此而已。他们视为神圣的事物仍在沉默之中。

小小孩都用关系称谓叫人,如母亲、叔叔、族姊、朋友等等。就算阿索努人有姓名,我们也无从得知。

大约十年前,一个深信阿索努人具备「神秘智慧」的狂热份子,在隆冬时节从山上掳走一名四岁小女孩。他事先申请了动物收集许可,把她装在标示阿纳马努的兽笼里偷运回我们这个次元。他相信阿索努人强逼孩童沉默,便计划鼓励小女孩在成长过程中继续讲话,心想如此一来,她成年之后便能说出族人迫她守密的那份与生俱来的智慧。

第一年她还会跟那个绑匪讲话,后者尽管做出如此可憎的残酷行为,一开始对她倒似乎还不错。那人对阿索努语所知有限,小女孩见到的人又仅限于一小群前来崇拜凝视她、听她说话的该教派信徒,因此她的字汇和句法无法再扩充,便开始萎缩,人也变得愈来愈沉默。

挫折之余,狂热份子决定教她说英文,让她可以用不同的语言表达那份与生俱来的智慧。我们如今所知只有他的说法,说她「拒绝学习」,他试图叫她覆述字词时,她会保持沉默或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话,而且「不服从」。他不再让其他人见她。等到该教派终于有人通知相关单位,小女孩已经七岁,被藏在一处地下室长达三年,且最后一年多常遭鞭打,「为了教她说话,」绑匪解释,「因为她很顽固。」她哑然不语,畏缩害怕,营养不良,饱受凌虐。

有关单位迅速将她送回家人身边,他们三年来都在为她哀悼,以为她迷路死在冰河上。见到她,他们悲喜交集地哭了。之后小女孩的情况便无人知晓,因为她被送回去后,跨次元事务署不再允许任何外来访客进入那整个地区,不论是游客还是科学家。此后再也没有外人去过阿索努山区。我们可以想见她的族人可能心怀怨恨,但始终没有人说过什么。

与亨尼贝人家居共处

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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