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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山河空念远(四八,四爷重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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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爷一拍他的腿里子:“得了吧,和哥哥装什么秀女?苏培盛,到后头将燕窝好好炖了,这是极品官燕,不用发很久。眼下没有鸡丝,权且拿红枣将就吧!”

胤禩一听乐了,补上一句:“小心着点。东西凉凉在端上来,你们家四爷喝不惯热的。”

于是苏培盛自去差人烹燕窝,雍正爷同胤禩切在榻上闲话,不题。

一个时辰之后,喝下混油安神粉红枣燕窝盏的胤禩果真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疲乏,此时申时三刻,天幕暗沉。胤禩只当自己倦了,并未多想。四哥亦十分体贴地规劝他休息,并言曰长身体时至关重要,为吾弟日后顶天立地夯实基础!胤禩笑了笑,并不疑有他,这几日统计进进出出送信差使,却也疲惫,除服安置。

雍正爷却跟着挤上床榻,凑到了八弟耳边:“哥哥看你歇下再走。”

胤禩笑了他一句“腻味”,却没能拒绝,被哥哥牵着手入睡。安神粉的功效很快发散,草原上夜风呼啸,一剪幽烛,印不透兄长欺身弟弟唇畔的营帐。

半刻钟之后,雍正爷歉意地揉开了胤禩微皱的眉心,缓缓下地。

帐篷之中,再无他人。

那日,胤禩案几上的卤簿之中,原任尚书顾八代侍读学士觉罗华的物品清单后,多了四字:木箱一口。

第八日,胤禩神清气爽地醒来之后,继续提笔开工,时尽下晌,终于缀笔。他微微伸了个懒腰,决定将日前工作审核一遍,翻至四哥从属那页时候,手微微顿了。他的记忆力不错,工作也细,即便具体内容有所模糊,翻阅多遍之后,亦总觉得这一页的字迹哪里有些出入,修长手指犹豫地划过了“木箱一口”,却终究还是绕了开去。

少年不知,少时习字便是四哥手手相授,同临法帖。遂此时,雍正爷早将他的笔迹,模仿得十足十。

第十日,四爷将抹去起点、终点的“太子运粮路线图”悄然交给了死士,一口下藏乾坤的木箱就这样神不知鬼不晓地运送了出去。

第十五日,当初夹在家书内送到四阿哥手上,经过修改之后又辗转送出的线路图,被呈至了策妄阿拉布坦早已变节了的长子,策伊的桌案上。策伊拍案大笑,很快整理神思将讯息递送给了策旺。

第十八日,雍正爷得到了心腹一切顺利的讯号,只待一场针对太子的浩劫,悄然来袭。

◆◆◆◆

“报——”

又七天之后,正当胤禩在汗阿玛的御帐之内打典重回翁吉隘谷考察的一应杂物,一通八百里加急文书被急忙忙地成山:

“太子命人运输的军粮,在距离大营150里附近,遭遇连日大风雨,马畜踣毙,水草益乏,诸将士虽抵命相扛,粮草亦有三分之一受损受潮。行程延误,预计令需八日方能抵达。”

康熙爷顿了一顿,重重地拍下镇纸。

“废物!!!”

只是,这次太子是栽在了暴风雨之上,消息抵达雍正爷耳朵里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再派人去警告策伊不用出兵了。遂两日后,被康熙帝派遣去接应粮草的先锋小组,在距离大营120里附近,发现了策妄阿拉布坦人马在左近游荡。康熙帝急火攻心,誓要将草原上这几匹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一拔去獠牙。

然而,聪颖如他亦立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太子押送粮草的路线极为隐秘,策旺的部队出现在左近,难道就能是巧合么?

军中近期的所有进出入记录被下令严查。

雍正爷那天晚上在帐篷里转了大半宿的圈子,排查每一个有可能的疏漏,直到月悬西梢,终于安置——除却小八那里,应该几乎没有自己亲自经手之事了。

他本想让策旺部队探得先机,跟踪埋伏,再适时疾风而来、疾风而去,让人抓不住把柄,孰料一场刚巧就踩住蒙古雨季尾巴的瓢泼大雨,虽然让他达到了相同目的,却亦让他尽失先机。该不会战争推迟了,那场本来让孙思克部迟滞的大雨也拖延而至?

莫非,这是连老天也不开眼?

然而那天晚上,睡不着觉的,并不止他一人。

八阿哥军帐之中,胤禩遣散了所有仆从,将那本记录半月前信使出入记录的卤簿聚到了灯火之下。昏黄的灯光透过了纸背,觉罗华的物品清单后“木箱一口”四字,分明沁墨比他以往多了一度。胤禩的喉头咕咚一声,手指轻轻地颤抖。

随后他闭了闭眼睛,将那册卤簿放回了原处。

一口木箱,一度墨渍,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然而,少年合衣躺在了榻上,那天夜里让他睡得极香的红枣燕窝羹,却如何也从脑中挥之不去……

四哥,这是巧合么?

☆、37·前途渺茫

无人能够告诉胤禩这个答案。

他在脑中纷纷扰扰地想着前段时日的点点滴滴;从太子与德住丑事曝光,到四哥对太子言语之中的不屑;接着是虽然同枕同心;在翁吉大功面前四哥却表现出的不愿他抢功之意,随后又希望他为他瞒下策旺阿拉布坦军中派出的1500援军,最后;便是那碗红枣燕窝盏。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看似惊鸿一瞥。细想下来,却似乎早有筹谋。

若非看不上太子,何至于口出谰言?若非势在必得,何苦为了一处不知是赢是负的隘谷虎视眈眈?再深究一步;那最终从翁吉逃走的500援军,又与前几日在太子哥哥运送粮草部队前逡巡徘徊的;会不会是同一批人?

四哥知道镇守粮仓横竖会有损失。

四哥知道翁吉一役噶尔丹势必亲临。

四哥知道如若活捉贼首,损失的粮草几乎可以略过不记。

四哥更知道,一旦中军缺粮,太子便会迫不及待立下功勋。

而四哥亦知道,那日信使进出的总卤簿,在自己这里……

胤禩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他知自己由于母族无力,少年不顺,有些敏感多疑;更知道自己所有的想法皆不过是空口无凭的猜测。然而,他却忍不住不这样去想,正因为知道这是他心有所系的四哥,正因为了解这人秉性……

——四哥这人,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是十分有主意。被他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胤禩想到此处,忍不住抖了一下,金秋十月的蒙古草原,是很冷了。

◆ ◆ ◆ ◆

胤禩的心腹并不多,却亦有那么零星三两只,多半是当年读书时候伴读的哈哈珠子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及小九这个小棉袄给他匀来的几个奴才——按理说,皇子与伴读的关系不宜过密,因由皇子能想到从伴读当中结党营私,旁人就想不到在伴读里头安插眼线了么?然这点上胤禩却捡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便宜:由于他的母族过于低微,他平素也跟着四哥学得恭顺警惕。所以除却大哥那头,几乎就无人再有闲心在他身匝安插钉子了。

这次行军打仗,营里头便还有几个得用的人。

卯时刚过,再也躺不住了的胤禩招来了郝进,附于耳边吩咐了下去。郝进的眸光一闪,似乎有些诧异,却上道的未发一言,领命而去。

三日以后,胤禩的一名心腹找到了当时负责搬运箱子的兵士,扮作康熙帝这几日调查太子军情泄露的例行巡查:“觉罗华大人返还的行囊之中,可有什么诡异?”

下等兵士素来信念不坚,雍正爷即便要做手脚,也决计不会留下把柄给这种杂鱼虾蟹。果不其然,那士兵犹豫了下,搔着后脑勺:“觉罗华大人啊……只记得有一口三尺来长,两尺高宽的大乌木箱子,净重死沉,底似乎有些厚。可要说旁的,便再没什么了。”

这则消息很快由郝进传到了八阿哥耳中。

胤禩沉吟了半晌,指甲扣进了掌心。

这么大的木箱子,镂空底部藏个会功夫又瘦削的死士,简直太容易了,甚至不需要是死士,一只会送信的猎鹰……乌木净重很沉,造价却十足便宜,一来一去黑黢黢的哪里就惹了眼?真真乃神不知鬼不觉。

他微阖着双眼唇瓣发白,却只能径直安慰自己,是他想错了。

是,其实他想对了又能怎么样呢?说来说去,四哥并没有坑害到他。如果当真是按他料想的这般形势,倒霉的也只是太子哥哥又在皇父心头留下了糟心一笔而已。其余众弟兄各得其所,无甚别碍。

然而,胤禩却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阵阵寒意。

如若这当真是四哥为之,那就说明四哥早已同策妄阿拉布坦有所联系,皇宫内院,胤禩不相信四哥有本事直接将手伸到蒙古草原。如此一来,曾经有机会与策旺搭上线的,就只有一件事——康熙三十二年,策旺之子策伊的来京。

那次四哥热情地邀请他与胤禟、胤俄出宫去耍,然好巧不巧地就在四夷馆外面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策伊,企图窥视内城军营。他虽在雪地当中滚了一圈儿,却依旧撑着病体将这则消息告知了大哥,策旺没能完成他的哭穷亲清大计,但听大哥当时的回述,四哥由于立了小功,又到了领差事的年纪,最终就跟随大哥一同去审问了策伊。如若当时四哥就打着汗阿玛的旗号笼络了那没骨气的男人……

胤禩攥紧了衣摆那枚白玉双夔佩,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只因为这之后,是大哥的迅速受宠,及迅速地马失前蹄。

受宠是因为策伊,失宠是因为锋芒太过遭了太子忌讳。十三鲜血淋漓的右腿在胤禩的眼面前来回摇晃,这个弟弟自那之后身体一直抱恙,至今骑马尚且勉强,再谈何日后出息?四哥从来疼爱十三犹如半个儿子,若只是为了扳倒大哥,代价是不是太过诛心?晨夕聚处的弟弟,四哥他……

但是按照常理,即便四哥聪颖,当年一个区区十六没有固定差使的少年,不应该有能力将手伸入大哥的军营。

这样说来,十三是这场势力纠纷之中的“误伤”?

那自己又算什么呢?四哥应该晓得,大哥遭受了挂碍,自己势必无依,宫中暗涛汹涌,实力不均,飘摇孤独的母子俩只能重新找颗大树好乘凉。胤禩咽了下吐沫——是了,自己正是那个时候和四哥真正熟络起来的。甚至就在十三出事之后的五天,自己眼瞅着大哥倒台,迷情叛逆亦有些情势所逼的焦灼之下,应了四哥的情爱……

后面的事情,胤禩已不想再去想了。

四哥思虑考虑的有多远?

四哥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四哥究竟又想要做什么?

扳倒了大哥,推翻了太子……如若这些都乃四哥一手布局,那么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但话又说回来了,面对太子,难道自己就没有生过别样的心思么?太子数是年来享尽了皇父的恩宠,而同样是天家子嗣,凭什么自己与母亲就要在宫中风雨飘摇?他承认二哥是日表英奇、天资粹美、颇有治事之才的,皇父甚至赞胤礽乃“承祧衍庆第一人”。然胤禩少时仰望着皇父明黄色的身影时候,亦想过日后要做个辅国良臣、国之栋梁。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越渐明晰——即便是你想要当个贤王,也要上位者给你这个机会才行。

太子,从来都是看他不起。

因为生母来自辛者库,因为母族无根无依,更因为,他曾经养在惠妃母身边,近乎就是天然的大千岁党……再联想起太子应付被牵扯入德住一事时,对底下一圈奴才的狠辣手段。

胤禩不知是自我欺骗还是福至心灵,猛然间想到——那十三,当年会不会就是太子殿下下的黑手?是了……四哥彼时尚幼,而二哥的能力足可以撼动军营。

于是一个无端端地想法划过脑海。如若上位的人是四哥,会不会……

他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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