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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嘻嘻一笑，上前几步，问道：“陛下，您又是在看什么书啊？”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书，道：“闲来无事，看看小说，对了，”他抬起头看着霍云：“你来找朕是为了什么事？你也知道，朕在看书的时候谁也不准进来，而今天为了你却破了例，朕的心情很不好。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把你关到天牢里去，好好反省几天！”
听着皇帝的威胁，换了个人都会赶紧跪下身，但到了霍云的身上，所有的坏话好似都变成了夸奖，他笑嘻嘻道：“好啊，反正臣也好久没有吃过牢饭了，说实话还挺想念里面的味道的。陛下您就把我关进去吧，要求不多，只要每天管饭就行。”
听他胡搅蛮缠，皇帝额头布满黑线，叱责道：“胡闹！你当御书房是什么地方？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么？快快把你的事情说来，然后从朕的面前消失！”
眼看着皇帝就要下逐客令了，霍云也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神情，他清了清喉咙，道：“陛下，请先容臣问个问题。”
“什么问题？”皇帝似乎是有些不想看到霍云，而选择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昨天晚上陛下睡得安否？”昨晚上那么大震动，洛京城能有几个人睡得安稳的，霍云这叫明知故问。
皇帝自然知道，但只能暗暗咬了咬牙，道：“昨晚那般，朕岂能睡得安稳？”
霍云哦了一声，继续道：“那对此事的来龙去脉，陛下是否已经知晓了？”这句话又是明知故问。
“嗯，”皇帝闭着眼点点头，道：“昨晚锦衣卫和御林军都已来报与朕了，详细情形裴钰已经用飞鸽传书通知朕了，不过，”他睁开了眼睛：“朕倒想问问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策划那种事？你可知道，整个洛京城都被搞得鸡犬不宁！”
“啊，”对皇帝的质问，霍云只是淡淡的回应道：“那件事情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庄昱也跟我提过。”
“就这样？”皇帝似乎并不满意霍云的态度，他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霍云的面前：“既然你要做出这个决定，为什么不来告诉朕？”
原来这才是你在意的事情啊！霍云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始终平淡，道：“我也是在下午的时候才想出这个计策的，之后又忙着布置，所以忘了告诉陛下，请陛下恕罪。”
听着霍云不咸不淡的回应，皇帝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他气炸了，你特么要搞这么大动静，都不跟朕交代一句，完了还跟没事人一样，害的朕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
霍云自然看不出来皇帝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皇帝现在肯定很生气，于是陪着笑脸道：“是是，这次是臣的错，不过结果是好的嘛！元凶俯，我们又胜了一阵，他们那边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陛下就饶了臣这一回，臣保证下不为例就是！”
“你还想有下一次？！”皇帝狠狠瞪着他。
“没有没有没有，”霍云连连摆手，“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皇帝也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有这样的兄弟还真是难为他了！不过，这既是不幸，却也是大幸。
“那么，你想说的是什么？”皇帝又问。
“哦，”霍云上前一步道：“臣想请陛下下一道谕旨，容许臣去锦衣卫诏狱中看一个人。”他本来直接想说名字的，可为防隔墙有耳，所以没有明说，不过他相信皇帝能猜得出来。
“你是想去看他？”皇帝听了之后，只是思索了稍顷，看到霍云的神色之后便明白了，“你不是跟锦衣卫很熟么？这道谕旨还需向朕请么？直接把你那块金牌拿出来不就得了？”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为了这么件小事，朕还要动笔写道诏书，太麻烦了！
可这次，霍云却无论如何不肯僭越，而是继续恳请道：“陛下，依制，锦衣卫关押在诏狱的人犯，外人是不能前去探望的，除非有陛下的谕旨。所以，臣恳请陛下赐谕旨。”
霍云说得倒也没错，可是让皇帝着恼的是，该纠结的事不纠结，没必要纠结的事瞎纠结！真是受不了！
他又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就为了这事儿？”他担心，待会儿诏书拟好之后，霍云又来一句“其实……”，他最怕这个。
“哦，其实还有一件事。”
果然，皇帝有些想要捂住脸的冲动，挥挥手，道：“那一并说了吧。”
“是，”霍云放下双手，有些难以启齿的道：“……臣有几个人，想请陛下下旨恩赦。”
“恩赦？”皇帝这就有点不明白了，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霍云跑到自己面前来求情，他有些好奇，不过从霍云的表情来看，似乎是跟这次这件事情有关的人，“赦谁？”
“是，”霍云突然单膝下跪，道：“臣斗胆，恳请陛下恩赦罪臣韩臣俊和张文友的妻儿！”
“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帝早已了如指掌，只是他没料到的是霍云竟会为那两个逆臣的家人求情。
皇帝很不满意的走回到龙案前，坐回了龙椅上，见霍云依然跪地不起，也不敢看自己，他便有些怒声道：“你知不知道，韩、张二人犯得是什么罪？倒卖火药，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朕只是将他们抄家，已经很仁慈了！”
“臣明白，只是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杀一无罪非仁也，他们两人犯错，不代表他们的妻儿也有罪，请陛下宽宏！”说完，一头磕在了地上。
“连儒家经典都搬了出来！难道你是在暗指朕不仁不义么？”皇帝怒气冲冲的指着霍云，脸上怒容清晰可见。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霍云直起了身子，双目平视前方，继续禀道：“陛下容禀，若真要追查起来，韩、张二人绝非源头，这其中牵涉了多少利益，就会有多少人被牵连，若是都按连坐之罪论处，那么洛京乃至整个大夏必将血流成河。到时候，谁又会遭世人非议，依然是陛下！”
原来是为了这个，皇帝刚才被一时的怒气冲昏了头脑，此刻听了霍云的话，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只是他还不肯就此结束，又道：“血流成河？呵，难道你忘了三年前的事了么？我们是如何对待江、刘二人党羽的？难道那时大夏就没有血流成河？难道那时民众就没有非议朕么？”
“此一时彼一时，”霍云抬起头，直视皇帝的眼睛：“那时，江、刘二人及其党羽祸乱朝纲，倒行逆施，不仅让洛京也让全天下的百姓怨声载道，是为乱世。陛下消除二贼，是为顺应民意，剪除两人的羽翼，乃是为天下安定计，民间赞誉多过非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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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目标（）
“所谓乱世当用重典，”霍云顿了顿继续道：“而今时今日不同，大夏在陛下的治理下已经走过了数年。这几年，国家安定，百姓富足，可谓国泰民安，正是民心思治之时。这种情况下，百姓们肯定从心里不希望再生什么流血事件，此时应当宽刑省法。”
听着霍云的话，皇帝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继续一言不的听霍云说下去。
“就像昨日，火药爆炸令到洛京城鸡飞狗跳，平民百姓人人自危，一时间情况混乱。当然，此事关键在于臣，是臣考虑不周。可这也暴露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场并无关百姓的事件中，为什么百姓们会如此恐慌？”
“其原因很简单，百姓们已经过惯了和平生活，他们希望继续保持下去。如果此时，陛下下令将朝中多位重臣夺职下狱，其亲属判连坐之罪，甚至牵连到其他州县，被害者人数甚广，那么在百姓的心中，是非议盖过了赞誉。”
“为什么？”对此，皇帝很不解，“难道朕诛灭奸臣也有错么？”
“诛灭奸臣是没有错，”霍云摇摇头，“可陛下诛灭的仅仅是奸臣么？那些为此丧命的女人和孩子，他们都是奸臣么？”
面对霍云的问题，皇帝感觉有些无言以对了，“可是，按照律令，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不是一直劝朕要依法治国么？”
“陛下，”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霍云也索性把话说开了：“您要做一个仁君、明君，那么您的手上就不能沾有太多的鲜血。百姓们虽然也痛恨奸臣，但对那些与奸臣处在同一行刑台上的小孩、老人和女人，他们都会自内心的同情，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是弱者，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秉持着‘弱即是善’的想法。”
“所以，如果您真的下令将这些人都砍了头，那么对您来说，铲除奸邪的目的达到了。可同时，你也会失去百姓心中仁君的形象，他们会认为你是一个残忍好杀的君王，那样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皇帝不得不承认，霍云说得没错，失去了民心比什么都要可怕，在民众的心中，他还是一个仁慈的君王，可这份仁慈可能只需要一滴血便能击碎，他冒不起这个险。
霍云看得出来，皇帝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决定再接再厉，继续道：“如果陛下一定要杀人，那么便由臣来代劳！”
“你？！”皇帝吃了一惊，旋即便马上知道霍云要说什么了。
“请陛下下旨，由臣带队抄韩、张二人的府邸，若是有需要，臣会亲手将他们的妻儿处死，这样至少在世人的眼中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反正，臣只是个无名小卒，名声什么的都不重要。”霍云认真的耸耸肩，还是那副轻松的摸样。
“胡闹！”皇帝轻声叱责了一声：“你是朕的兄弟，朕岂能因为疼惜自己的名声，而让你遭受万载骂名！那后世会怎么看待朕？”
霍云低了低头，表示明了。
“也罢，”皇帝叹了口气：“形象树立起来很难，毁掉却很容易。朕答应你的请求，不株连那两人的妻儿，而从今以后，朕也会把连坐之罪从国法中剔除！”
“呵！”霍云不经意笑出了声，伏在地上，大声道：“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赶紧从地上起来吧！”皇帝没好气的白了霍云几眼：“还‘万岁万岁万万岁’呢！老是被你坑，朕的寿命啊短了好几年！”
霍云牵着马走过金水桥，皇帝写下的允许他看望韩臣俊的诏书就放在他胸前的衣服里，而恩赦令则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下。
当他走过金水桥的时候，抬眼便望见了石勇也牵着马在那儿远远的站着了，手里还提着两壶酒，看到霍云走过来，还把酒提了起来，在自己身前晃了晃，表明自己没有偷喝。
霍云牵着马走了过去，见到他走过来，石勇问道：“进宫办的事还顺利么？”
“总算还顺利吧，”霍云似是漫不经心的答了句，在石勇面前骑上了马，继续道：“走吧，今天还有事要忙。”
“是。”石勇立即应了声，也骑上了马。两人扬鞭拍马，逐渐远离了宫城。
石勇现，一路走来，霍云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他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着转念想道：似将军这般强大的人，还会有什么事呢？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然后他就不去纠结了。
其实，霍云脑海中确实在想一件事，就是他离开御书房前，与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