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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辞-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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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处置此事,拿不出个让我满意的章程,看看来日不整死你!匹夫!”

    李延炤跨前一步,劈手揪住张旺的领子,右臂发力将他提到脚尖堪堪着地:“他妈的!还跟老子横!闹出人命来,你还想轻轻揭过?告诉你,现在将杀人凶手交出,老子放你一条活路!要是冥顽不灵,哈哈,老子手下这些兵,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子把你大卸八块喂狗你他妈的信不信?”

    张旺被提在半空中,脸已经涨成猪肝色,却犹在嘴硬:“你……你……你等着!回头……回头就让……让老爷……整死你……”

    李延炤怒极反笑:“哈哈……整死我……看你有没有那个命!”言罢,李延炤右臂用力,奋力将张旺掼在地下,这个动作却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他强忍住痛皱着眉,而后一脚踏在兀自挣扎的张旺胸口处。

    张旺身后的部曲们见状,忙从罩袍中纷纷掏出短刀,便要拔刀向李延昭杀奔而来。

    “我看谁他妈敢!”李延炤右脚踏着张旺,抬起左手,指向欲冲上来的一干部曲:“老子是张使君亲自委任的广武军司马!你们他妈的想杀官造反吗?”

    那些部曲们听到李延昭所说的话,又为他气势所慑,一时竟呆立原地,未敢上前。李延昭瞅着这机会,大声喝道:“刘季武!”

    刘季武听闻李延炤唤他,忙在一旁拱手:“属下在!”

    “带着弟兄们,把这帮虾兵蟹将的武器给我缴了!”

    “是!”刘季武躬身应命,而后一招手,身后那些军卒们便纷纷兴奋不已地跟着刘季武前去,而后将这百来部曲团团围在当中。

    “我看谁敢!”那些部曲中有一人不服,劈手将刀拔了出来。刘季武恰巧距他不远,眼看随着他拔刀的动作,周遭那些部曲也纷纷骚动着,竟是要准备顽抗姿态。

    刘季武扯过身旁一名士卒手中拿着的镐头,用力挥去,拔刀那部曲见镐头挟风声而来,一时色变。然而镐头来势迅猛,很快便随着一声闷响砸在他持刀的手臂之上,刘季武这一下势大力沉,直将此人手中的刀都震飞出去。

    “诸军听令!将这些人的刀都缴了,若有顽抗者,当场格杀!”刘季武执行起来李延炤的命令,倒是不遗余力。以至于直接下达当场格杀顽抗者的命令。李延炤听之觉得不妥。然而此时也不便再出言纠正,免得那些部曲心怀侥幸。

    看到试图顽抗的人抱着手在地下翻滚哀嚎,其余部曲再也无人敢妄动。军卒们纷纷拿着锄头镰刀,上前将这百来部曲的武器统统收缴,而后在李延炤身旁堆放起来。

    李延炤招招手,然后指指地下的刀,身旁便有一名士卒捡起一柄刀递给了他。李延炤抽刀出鞘,刀锋直指躺在地上的张旺:“说,杀人的是谁?”

    张旺斜睨了李延炤一眼,而后别过脸去,一语不发。

    李延炤冷笑起来:“不说?好,好,好得很。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匹夫之怒!”

    言罢,李延炤右手的刀迅速挥出,而后便斩在了张旺的左手腕上。张旺惨嚎一声,霎时面无人色。却依然没作答。李延炤面带冷笑,又是一刀斩下。方才第一刀斩到尺骨与桡骨上,不复再进。这第二刀又斩到与方才那刀几乎相同的位置,又兼李延炤势大力沉,登时便将张旺的左手齐腕而断!

    躺在地上的张旺,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楚。登时便晕了过去。

    李延炤见张旺晕过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想了想,便唤过身边一名军卒,问他要来水壶,而后拔开壶口的塞子,口朝下一概浇在那张旺的脸上。

    醒来的张旺,先是惨嚎了一阵,而后声嘶力竭地对一旁的部曲们道:“谁把人打死的!还不快出来?想看着我死吗?”

    张旺话音方落,部曲之中便已战战兢兢地走出几人。他们出列而行,惊疑不定地望着李延炤。

    李延炤指指那几人,对刘季武道:“喊百姓们来认一认,是不是这几人。如若无误……”

    李延炤停顿了一下,而后面无表情地对刘季武道:“斩!”

    “是!”刘季武躬身抱拳应命。而一旁那几人已是面无人色。他们齐齐跪地哀求,李延炤却根本不为所动。

    一炷香的功夫后,一旁的田垄下响起数声惨叫。未过多久,几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行刑的士卒们提了上来,而后在田埂上摆成一溜。方才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休的百姓们,此时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人群中,却忽而传出了一声哭喊,在此时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草民杨怡,谢过司马!”方才那名小娘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过来,而后跪在李延炤一侧,哭着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贬谪他处()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太守辛翳罕见地气急败坏,在郡府堂中反复踱来踱去。他身旁,正坐着一个同样一脸气急败坏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正是令居阴宅的家主,阴询。他眉头一皱,手一摊:“可不是嘛!府君可要为在下做主。那李延炤想来不过流民出身,如今立了点战功,又得张使君赐了个字,便如此跋扈,如此不讲我们放在眼里了!若是当下不惩治,到了日后,还不知要怎样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呢!”

    辛翳正走到一个几案旁,听闻阴询的话,右手重重地往几案上一拍:“惩治!必须惩治!不惩治怎么行!”

    “不知府君打算如何惩治?”阴询看到辛翳这一番坚定姿态,心中也是感到满意。然而他还是想确定一下李延炤的处置结果,看看辛翳给出的处置意见,究竟合不合他的意。毕竟此次这个郡府司马简直可谓是无法无天。一帮泥腿子,竟然杀了自己手下的部曲,还剁了统领部曲的张军侯的一只手。此事他要是能忍下去,日后在这凉州中,还怎么混!

    听闻阴询的疑问,辛翳愣在了当场。而后他凝神细思了一通,又踱到阴询坐着的几案旁,俯下身道:“要不……要不就降级,贬到底下县里去?”

    阴询听到辛翳的这个回答,不满之色又浮现出来,他敲着几案道:“辛府君!你怎能如此偏袒此人!我家中部曲,此次被杀五人,我亲手提拔的军侯被这厮剁了一只手!你这样轻轻揭过,岂不是在袒护他?你这样……让我……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辛翳听闻阴询至为不满的一番话,当下也是没了词。不过略一想,便对阴询又道:“不若如此,你想怎样?将此人一刀杀了?还是将他贬为一名小卒?”

    阴询听辛翳一串反问,神情不自然了起来:“这……这……自然要府君定夺……”

    “你死了这条心吧!”辛翳起身,又在堂中踱步,踱了一阵才悠悠道:“此人能战,先前在金城大营中,血战竟夜,险死还生。此人功绩,即便在张使君那里也已经挂了了。且不说这些,若不是他们先前在前方死战,此时哪得你我二人在此安坐讨论如何处置他?”

    阴询听闻辛翳讲了一通道理,竟一时语塞,无从反驳。

    “真要杀了此人,或将他一次贬为一名小卒听用。日后州中如若虏贼来犯,谁前去战?是你?还是我?”辛翳说到激动之处,又是霍然起身,行到阴询所坐的几案之前,质问道。

    “这……”阴询闻言,迟疑片刻,而后又道:“我大伯与堂兄,不都是挂领军职吗?少了此人,我州还不能抵御虏贼吗?”

    “你呀你!”辛翳闻言,皱着眉指了指阴询,道:“大战方定,硝烟还未散,就这么着急处置了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军卒们怎么想?我要怎么去跟他们交代?况且此事起因为何?你好生想想!还不是你贪得一时,跑去圈那些村民们的地!此番多少人在前方流血阵亡,那领兵的李司马,听到你们侵占忠烈后人的田地,能不火吗?”

    辛翳狠狠数落了阴询一通,阴询坐在几案后,听着这通数落,也是默然无语。

    “回去吧!好好管好你自己和你那些部曲,万勿再把主意打到那些忠烈后人的田地上!如何处置李定东,我心中自有计议,尔等也不必多言!”辛翳训斥了阴询一通,此时也觉心烦意乱。

    “既是如此,我便告辞。辛府君所言极是,在下必时刻牢记。”阴询言不由衷,起身向辛翳告辞。见辛翳挥了挥手,他便退行而出。

    辛翳望着阴询离去的背影,转身坐回了上首的几案旁,若有所思。

    李延炤斩杀数名阴府恶奴的事情,很快便在郡中不胫而走。一时间,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关于事情始末也传出了许多版本,到最后,甚至都传出了李延炤未带一兵一卒,赤手空拳地便镇服了百余名阴府恶奴。乡里坊间对此事津津乐道,百姓们对于此事,基本上都是拍手称快,他们不遗余力地对这位不畏权势的李司马加以粉饰,一时间,竟口口相传,成为一段传奇。

    辛翳也并没有立即发出对李延炤的这番处置。他静静地此事在民间发酵,直到月余光景过去,此事已经开始渐渐淡出人们话题之后,才低调地发布了一通调令,言明令居县高司马在之前阵亡,如今令居县司马的缺额迟迟没有合适人选填补,经反复斟酌,着令李延炤前去令居,接任令居县司马。

    这道调令一出,广武军中一片哗然。且不说一直跟随李延炤的那些骑卒旧部,就是那日随李延炤同去村中的步营以及射声营士卒们,也纷纷为此鸣不平。虽然郡府司马与县司马看似平级,待遇也是基本相同。然而实际权柄,以及所能掌控的力量上,根本都不是同一级数,郡府的这一举动,贬谪之意竟如此明显,也不由基层士卒将吏们感到不平了。

    然而李延炤接令之后,却只是淡淡地安慰了一番群情激昂的下属们。严令军中各级将吏不得擅自出营,不得对此事借题发挥,他便默默地打点行装,而后准备与郡府新派的司马交接之后,便去令居县上任了。

    连等了数日,却并未等到郡府中派遣的新司马上任。李延炤心下忐忑,有些坐立不安。于是便去中军,向庞督告了一天假。庞曦心中也知缘由。他对李延炤的遭遇也不乏同情,只是囿于身份,并不能表达立场。他爽快地批了李延炤两日假,允他前去办妥一应事务。

    李延炤出营之后,便策马直奔郡府而去。经过个把月的调养,之前的伤势已是基本痊愈。此时就算骑马拉弓,也不觉有阻碍。只是那次负伤失血过多,如今仍觉做事有些力有不逮罢了。

    李延炤直趋郡府,通传之后,再次走进了郡府中的那个厅堂。这里是辛太守办公见客的地点。李延炤已数不清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多少次。然而此次再来,心情已是大不一样。

    “令居虽小,然也是大有可为,定东莫要觉得委屈。此次之事,委实是过于严重,即便是我,也无法一言蔽之。”辛翳见李延炤入内坐定,仍面无表情,只得思忖一番,而后出言劝慰道。

    “延炤已知此事颇多难为之处,还未谢过府君保全。”李延炤听闻辛翳宽慰的话,忙起身应道。他当初一怒之下斩杀数名阴氏部曲,本就是众目睽睽之下,有点骑虎难下之感,若不施以雷霆手段,拿几个阴氏部曲当替罪羊。以当时村民们的群情激奋,事情很可能要向着无法收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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