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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风出现在殷繁城身后，他冷冷道：“她刚刚想杀你。”
殷繁城淡淡道：“我知道。”
牧风看了他良久，方不可思议的问：“司延，你爱上她了？”
殷繁城一愣，摇了摇头：“我接近她为了什么，你是知道的。”
牧风却道：“我以前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现在越来越让我不懂了。”
殷繁城眼睑微垂，叹了口气道：“走吧。”
他步子缓缓的踏在软软的沙子上。看着天空道：“一万多年了，你看这些星，还有熟悉的吗？”
牧风跟了上来，却不接他的话：“她。你现在又不管了？”
殷繁城微微一笑，眉目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道：“如果我失败了，她必须要接手，牧风，那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做。所以你不要伤了她。”
牧风雪白的瞳仁缩了缩，长发在空中飞舞，虽是和他并肩走着，沙地里却未留一个脚印，他看了殷繁城许久，方道：“我和你是上万年的朋友了，你刚刚用身体挡我出招，我还看不出你的用意吗？”
殷繁城扭头看着他，目光有些感动，牧风受不得他这样的眼神，又化为风散在了周边。
他是风灵，聚为形，散为风，十分自由。
殷繁城知道他并不会远去，跟他说的这会儿话，刚刚心中那一丝莫名的心痛便淡了许多，他微笑道：“牧风，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缕刚有一点意识的清风，但是却已十分孤傲了，真不知道你那里来的那个脾气。”
四周看似无人，地上的沙子却被吹的有些飞起，只听从空中传出牧风的冷冷的声音：“我也没想到万年过后，向来目中无人心比天高的你，却成了这个性子。”
殷繁城沉默了下去。
牧风似乎又觉得说错了话，但他又从不会说软话，只得生硬的道：“灵月跟随你了许久，若说你的伴侣，我觉得没有人比她更合适，她之前虽然是你的左侍，但这上万年的相守……”
殷繁城知道他要说什么，皱眉打断道：“你知道，我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周围只有轻轻风声，过了许久，方传出一丝话语：“至纯至简方是正道，我不喜欢两修三修之人，什么都想要，贪得无厌。”
殷繁城知道他说的是颜暄，无奈的摇了摇头。
***
直到许久颜暄才幽幽转醒，沙漠极冷，她就躺在山坳里，身上埋了大半的沙子，想来是风吹的，殷繁城已经不见了。
想起他居然通过口舌用真魔之力击晕她，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如今绿洲是变换移动的，她知道没有头绪，何况刚刚见识了殷繁城的手段，更是清楚了，以她现在之力，还不足以对付他，颜暄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裴华已经死了，她却还要活着，她只有活着，有些帐才能慢慢算。
想起裴华，颜暄又难过起来，她左手的机巧手环还闪着幽幽的蓝光，他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日……
刚刚安下的情绪瞬间席卷，眼睛一红，又掉了几滴眼泪。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劫兽来，那会儿她用三修之力用锻器法将其接受包裹成球，怎么现在却不见了？
她内视丹田，之间小金佛站在那里奇怪的看着她，他的手里握着一枚纯黑的丹丸。
还未等颜暄开口，他便道：“劫兽……居然被你炼成了一颗丹……”
颜暄也十分吃惊，问道：“可以吃吗？是不是能获得劫力？”（。）
第173章 择友（）
（ ）小金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道：“你要吃劫兽？劫力没有化解便像司延那东西一样不死不灭，你只是把它暂时封印在这里了而已，你若吃了它只怕立刻肠穿肚烂。”
颜暄不由失望，但还是问道：“三修之力居然可以封印劫兽了？”
小金佛似乎也觉得有些神奇，转了转眼珠道：“大约是激发了传承之力的缘故吧，只怕封印不了多久。”
颜暄想着刚刚殷繁城说的话，忽而问道：“你知道上界有谁是两修或者三修之人吗？”
小金佛摇了摇头：“若是有，我也就知道你以后的接引之地了，不过我在下界之时曾听说过一个叫做‘陆舟心’的绝世奇才，他似乎是两修功法，但是听说最终死于飞升之时。”
他说到这里，看向颜暄的目光有些感慨。
她脸色一白，脱口问道：“他是因为没有接引之地所以才……”
小金佛点了点头。
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三修的结局不好，当初却并未阻拦她。殷繁城想必也知道，却只是要她继续按照此法修炼，还给她指引路子，如今想来，居然只有傅拾雪，在知道她决定成就三修之体的时候，再三劝告，她却没有听。
颜暄暗叹一声，突然觉得这个体内的真佛神识之灵也是一个下棋的人，无论是之于他，还是之于殷繁城，她都是一颗棋子。
一股不甘心的倔强顷刻跳了出来，她绝不愿任人摆布，无论是小金佛，还是殷繁城，她都不要如了他们的意。
颜暄按捺下对小金佛的一丝反感，问道：“司延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激发我的三修之力你可知道？”
小金佛摇了摇头：“司延此人在上界之时极为猖狂，在魔界称帝，享万魔朝拜，还挑衅各界高手，牵连了许多无辜。渐渐的就犯了众怒，所以骷山之役，六界竟无一族相帮。不过要说起来，当年他只在各界浮隙之地攻击。虽扰的上界动荡不安，也灭过几个小世界，却并没有步步吞并的节奏，看起来没有任何章法，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万年来我也没有想通，只是不愿再看到生灵涂炭，所以约了星阑前去刺杀他。”
颜暄一愣：“刺杀？你们是埋伏的？”
无论是当年的真佛神秀，还是星阑仙尊，据她的了解，都是鼎鼎大名的正派人士，居然偷袭。
小金佛叹气道：“若非如此，恐怕现在六界还处于动荡不安之中。”
颜暄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纠结正邪实在幼稚，便不再去问。
小金佛却道：“我没想你杀他，自那一役。我跟神秀便出现了分歧，我是我，他是他，他认为司延一事已了，我却总觉得还未结束。”
颜暄淡淡道：“所以你下界，想弄清楚司延当年要做的事情？”
小金佛皱眉道：“他要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紧要，只要他依旧要扰的生灵涂炭，我便依旧会去阻止他。他这件事已成了我的心结，我不了却了，是没办法再向大道迈出一步了。”
他言罢又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你……能原谅我吗？”
颜暄没料到他是为了这个，看着他金色的眼睛居然流露出了真挚之情。
其实小金佛是上界真佛之识，她只是下届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无论是眼界还是能力都相差甚远。即使利用了她，她也没有资格去质疑和不满，但他却如此郑重其事，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了。
小金佛看她不说话，有些悻悻然，想了想还是道：“你要知道我也得看你可不可托付。我在这界滞留这么久，并不想一招出错。如今你心性磨的可以，本心未失，便也可交心了。今后我跟你以诚相待，必不再随便瞒你了。”
他说的真诚，却让颜暄心中不爽。
合着交朋友，还得通过他的考核了，她只淡淡道：“等你让我觉得值得一交的时候再说吧。”其实她并没有生气，但她不想如了小金佛的意，他利用了她那么久，最后居然说个考评通过？
小金佛好歹曾是风云人物，居然被这么个小小下界之女嫌弃，还要考量他究竟值不值得一交，果然有些受不了，立刻就要去打坐静心。
颜暄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小金佛刚刚说一个叫做陆舟心的是两修三修之人，后来死于飞升之劫。舟心录……陆舟心……这两者要说没有联系，恐怕鬼都不信。
她自读了舟心录，对著作之人十分钦佩，早已在内心将他当作自己的第二师父，如今听小金佛所说，向来这个陆舟心就是写舟心录的人了，没想到……他最终却死于自己的奇才妙想。
颜暄不由伤感起来。
这时候天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神识一扫，才知道是颖木。
待御剑走上前，便看到颖木背着裴华的尸体，她的神情极为落寞，看到颜暄后，苦笑了一声：“颜暄。”
颜暄看到裴华静静的躺在颖木背上，血几乎已经流干，颖木身上鲜红一片，如同穿了一身红衣……都是裴华心头血……
他死实在太惨。
直到现在，颜暄都无法接受裴华已死的结果，刚刚分了心的痛楚又冒了出来，让她鼻眼一阵酸涩。
颖木忽而从小指上褪下一枚戒指，递给颜暄道：“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他送给你的，你拿去吧。”
颜暄一愣，接了过来，那是裴华的戒指，她记得他一直戴在小指上的，因为那个戒指跟别的都不相同，她才会留意到。
那是个神识认主的戒指，可以很容易抹掉主人印记，用精血重新认主。
最主要的是，裴华其他的戒指都是非金非玉的，只有这一枚，镶了一圈细碎的灵石，十分精致，却并不闪耀，有种低调的华美。待颜暄拿到手里后，才知道为何颖木会说是送给她的。
戒指的内壁有个很小很小的暄字。
颜暄居然有些不忍心去破掉这枚戒指上的神识印记……那是裴华的气息。
但是，如果他还活着，定是希望自己看到里面的东西的吧。
颜暄这么想着，深吸一口气，闭眼凝神，神识瞬间扫进戒指空间里。（。）
第174章 裴华遗物（）
（ ）戒指里静静的放着一只兔子，只有巴掌大小，雪白可爱，颜暄的心蓦地一抽。
他居然……还记得。
初到大明岛的时候，裴华曾说要为颜暄做一只窃音机甲兔，当时他不过随口一提，她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还是把这件事放到了心上。
只怕从今往后，再没有对自己这样好的人了。
她眉眼一暗，将窃音兔拿了出来。
刚一接触到她，兔子便晃了晃小脑袋，耳朵也立了起来，神态十分可爱。颜暄抚摸着它的头，它便贴平了耳朵，很是乖巧。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还有皮毛，机甲小兔灵场也和真正的兔子十分接近，否则轻易被人察觉了，便起不到窃音的目的了。
抚摸了良久，情绪才稳了些，那戒指里除了这只兔子，尚有许多紫灵币……看形制是大明岛的样式，他放了这么多灵币在里面……可是还记着她的那句话？
“我之所以跟你结交便是为了你身上的灵币，如今灵币消耗殆尽，大明岛又无你们机巧阁银号，你对我已毫无用处。”
这是当年出了十万宝刹之时她对他所言，那时候刚刚经历九死一生。
虽是怕应了曲亦的谶语，但是如今……却还是没能躲过。
颜暄痛悔不已。
察觉到颖木要走，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颖木侧头看了看背上的裴华，眉眼温柔道：“我送他回家。”她的发丝飘飞起来，襦裙也被吹起，原本明艳的脸庞此刻有些失神的迷离，让颜暄一阵心疼，不是心疼她，是为她对裴华的情谊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