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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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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麻瞧了瞧他,大步流星地走远。出了园林,他扭头望去,支狩真兀自立在树荫下,躬身相送,姿势纹丝未动。

    老麻楞了一下,木剑抱在少年怀中,笔直、沉默又孤傲,闪着一簇金闪闪的夕晖。

    老麻停下脚步,同样默默地站着。暮色渐起,他丢下的剑安静地躺在草丛里,风吹过,就被草浪淹没。

    他低声骂了一句,忽地折回来,重重拍了一下树干,震得花枝乱颤:“世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支狩真沉声道:“您说该学的我都会了,那么不该学的呢?”

    老麻胡乱拍掉身上的落花:“世子,你是个娇贵人,和我这种刀头舔血的江湖草芥可不一样。那些不该学的,有什么好问的?”

    “您错了。”支狩真抬起头,缓缓举剑横胸,“在这柄剑的面前,从来都没有贵贱。”

    老麻直直地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光,嘴里却不住冷哼:“那是因为你命好,才说的出这种荒唐话。名剑、良师、秘笈、丹药……哪一样你不是唾手可得?你可尝过为了学得一招半式,跪下来求人的滋味?”

    支狩真看了看老麻,道:“这样的人,一定会有站起来的一天。”

    老麻呆了呆,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到底是个公子哥,发白日梦呢!这个狗屁世道,既然跪了,就只能一辈子跪着。想站起来?能爬就不错了!”他似不愿再说,足尖挑起草地上的木剑,一把握住,眼中闪动着剑一般的锋芒,“想学不该学的?你行吗?”

    “求您指教。”支狩真木剑扬起,徐徐指向对方。

    “来,回到前面那一招!”老麻冷笑一声,挥剑劈下。

    “咚——”两柄木剑再一次相格,紧紧抵住。支狩真正要如先前那般,转腕变招,“啪嗒”一声,老麻的木剑自行折断,老麻手握小半截剑身,顺势直穿,刺中支狩真胸膛,将他远远击飞出去。

    “砰!”支狩真撞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脊背疼痛欲断,他拄剑撑起,胸口又是一股钻心疼痛,气血激荡之下,忍不住一口热血喷出。

    “来,继续!”老麻如苍鹰扑至,断剑卷起呼啸的气浪,疾刺支狩真小腹。

    支狩真半蹲在地,木剑撩起,指向老麻左肋,仗着剑长欲将其逼退。老麻不管不顾,挥剑冲上,“砰!”木剑剑尖率先顶中老麻左肋,刺出一个血洞,老麻身躯微侧,冲势不改,任由木剑撕开左肋,扯开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

    顷刻间,他欺近支狩真,断剑横扫,支狩真回剑不及,被抽飞出去,血珠一路飞洒。不待支狩真缓过气,老麻再次贴身逼近,一小截断剑如匕首疯狂攥刺,又快又狠,全无招法,简直如街头地痞殴斗一般。支狩真瞬间中了十来下,鲜血从两肋、小腹、胳膊纷纷溅出。

    “学啊!你不是想学吗?”老麻悍然猛攻,毫无罢手之意。支狩真忍痛挥剑,木剑划过弧圈,封向对方暴雨般的密击。

    “还不会?”老麻手臂上抬,肘部硬受一击,硬生生夹住木剑,断剑抽隙刺出,插中支狩真肩头。

    鲜血溅出,支狩真痛哼一声,木剑不由自主地垂下。老麻旋即转身,靠入支狩真怀里,肘夹的木剑也随之一扭,剑柄倒转,“噗嗤”插进支狩真肋部,直入半寸。

    “还不会吗?”老麻厉喝一声,“什么是剑?对你是道,对我呢?不过是杀人技!”

    支狩真蓦然一震,若有所悟。

    老麻牢牢握住剑柄,面无表情:“就算在羽族,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剑术天赋,你的剑甚至有了道意,比我更高明。可有用吗?你的剑道练到像吃饭、喝水、呼吸那么容易了吗?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几万人、几十万人、几百万人向你扑过来的时候,半吊子的剑道只有死得更快!”

    他转过身,正对支狩真:“面对比你弱的对手,仰仗剑道,你可以轻易击败。可遇上比你更强的,你这种剑法只有死路一条,连生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他失望地摇摇头:“你太惜命了。命真的比剑重要吗?”

    支狩真茫然看着他:“剑比命重要么?”

    “这样的选择,只有一次。选错了,你就要永远跪着。”老麻喃喃地道,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唯有生死一刻,你才会知道自己是要命,还是要剑。”

    支狩真低下头,注视着从剑身不断滴落的血珠,猛然一咬牙,身躯迎上去,木剑“噗嗤”深入,穿透后背,冒出一截。

    二人霎时鼻尖相对,支狩真左手一扳,冒出的剑尖应声而断,握在手里,扎进老麻背心。

    老麻眼角抽动了一下,涩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搏命的剑法。”支狩真喘着气,松开手,缓缓坐倒在地。

    老麻静静站着,眼神在黑夜里闪着亮光。隔了许久,他撕下衣摆,扎好伤口,一步步向远处走去。

    支狩真扶着树干,艰难起身,抱剑躬身行礼。

    夜色下,两个人的身影相距越来越远。

    “我没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

    “老师,杀人技也是剑道。”

    黑暗空荡的园林里,声音远远地飘过来,又远远地飘过去,像两点渺茫的萤火,孤独又沉默地闪烁。

第二十三章 风雨夜崇玄署() 
    老麻离开侯府的第七天,支狩真的伤势已经痊愈,伤口结痂脱落,肌肤晶莹如玉,未曾留下一丝斑痕。

    向晚时分,乌云密布,不久下起暴雨,滂滂沛沛扑下,天地黑压压一片,屋瓦腾腾作响,宛如千万马蹄纷至沓来。

    支狩真盘膝坐在窗前,虚极钉胎魂魄禁法运过七十二个周天,数十颗星辰闪烁识海,以玄妙的轨迹徐徐转动。进入侯府月余,在无数奇珍宝药的辅助下,他的精、气、神、体不断纯化,三杀种机剑炁凝炼到了极限,不得不全力压制,只待悟出见独之境,便可顺利突破,成就炼气还神。

    他的剑法同样大进,不论何等深奥晦涩的剑谱,一看即通,一通即会,实战起来火候十足,全无滞碍。他开始博采各家剑术之长,与三杀种机剑炁相融,尝试新的变化。对这门源自王子乔的无上剑典,他始终心存戒备。

    进步最神速的还属虚极钉胎魂魄禁法。星空夜景屏风内的星辰已有三十六颗投入识海,形成一方微缩的星系,不断推动虚极钉胎魂魄禁法突破极限。支狩真的识海也由此受益,隐隐生出变象,连八翅金蝉也变得愈发灵动。

    “啪”的一声轻响,几案上的水晶沙漏倒转过来,银色的细沙簌簌流下,正是三更时分。

    支狩真站起身,往窗外望去。夜雨汹汹似鞭,房檐水流如瀑,天地间回荡着大雨急促的鼓点声。

    支狩真脱去外袍,露出里面的一袭连帽夜蜥漱丝衣。这种珍贵的织料又轻又薄,紧贴身线,不仅水火难侵,还能随着四周的光线不断变幻色泽,与环境融为一体。

    换上轻云靴,配好切玉剑,重新检查了一遍鱼皮封裹的亲笔信笺,支狩真悄然走出听珠阁。湿漉漉的雨汽迎面扑来,水池上激起无数白花花的箭头,远近的庭台楼阁隐没在烟雨中,茫茫一片,轮廓难辨。

    他贴着浓密的树荫潜行,绕开守卫,直至出了侯府,方才加速疾掠。

    街道被庞大的雨幕笼罩,空空荡荡,阒无一人。支狩真拉起兜帽,只露出双眼,跃上屋顶,一路高纵低伏,直奔城郊的崇玄署而去。

    雨线沿着他的夜蜥漱丝衣纷纷淌落,衣料滴水不沾,干爽如旧。出了街市,神识内的八翅金蝉忽而低鸣示警,支狩真心头一凛,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原速奔掠。途径玄武湖畔的一片翠洲时,他陡然加速,冲入树林,同时识海向内收敛,一道道精神波浪隐入深处,收缩合拢,犹如喷泉的水流倒退回了泉眼,静默隐去。

    这是支狩真从文渊阁藏书中寻到的识海秘技,名曰“神锁诀”,分为藏锁、幻锁、挂锁、解锁四部分,皆是运用精神力的巧妙法门。此刻他施展藏锁之法,隔绝了精神力的外放,令外敌无法以此窥测他的动向。

    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遥遥缀着,潜入密林,忽地停下步伐,隐在竹笠阴影下的双目一扫,闪过一丝疑色。

    四周风摇雨打枝晃,白色水雾蒸蒸弥漫,支狩真竟似不知所踪。即便运转神识,也难以探出少年的精神波动。黑影默默立了一会儿,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隔了片刻,黑影倏然出现在密林中,精神力如同一张大网猛地洒出,覆盖了大半个玄武湖畔。默察半晌,黑影直穿林子,疾追而去。

    过了半注香的功夫,支狩真从一棵老树树冠里冒出头,望了一眼黑影离去的方向,跳下树,从另一处绕行。

    崇玄署位于城北的白石山翠萝峰,飞阁流丹,玉砌雕阑,松竹环抱,背倚长江。总计道观十座,分别由大晋十大道门各自遣人坐镇,显扬道门威仪。峰顶建有正式官署一座,设有知宫观事一人、执事百人,表面上执掌京都大小道观及帐籍、斋醮事宜,暗地里督导朝堂政事,监测皇室动向。

    紫云观坐落在翠萝峰东首,隶属太上神霄宗。观主原景伯敞襟袒胸,懒洋洋地躺在温玉榻上,从边上的金斛里抓起一把灰白色的珍珠,眯眼瞧了瞧:“这是永宁侯府今日里送来的?”

    “嗯,是王夷甫亲自送来的。”身下的美貌女冠一边埋头吮吸,一边含糊不清地道,“这些珍珠成色不好,个头又小,出手也太寒酸了点。”

    原景伯哈哈一笑,松开手,珍珠纷乱滚落榻上。“你懂什么?此乃液茗珠,产于大燕极西的星宿海底,泡茶饮用可以滋生精气,修调根基,一颗至少价值千金,何况是一斛?这是大手笔啊!更何况,此珠还有一处妙用哩!”

    他说得兴起,起身弯腰,一把撕去女冠的道袍下摆,“啪”地拍了下光溜溜的雪臀,手指夹起一粒液茗珠,送入菊门,用力一塞。

    “啊——”女冠仰头发出一声如泣如诉的呻吟,娇躯猛地哆嗦了几下,香汗汩汩泄出,肌肤泛出火热的嫣红。

    “如何?”原景伯嘿嘿一笑,探手入怀,在女冠高耸的酥胸上贪婪抓扭。他修道数十年,全无进展,至今停留在炼气还神的高阶,索性放纵声色,尽情享受。崇玄署的道官大抵如此,在山门道途无望,遂被派放到红尘之中。名为历练,实则被道门放弃,自生自灭。

    “真是……妙极了……”女冠反手抱住原景伯,身子面团似地缠上去,不住婉转娇啼,美目浪得要滴出水来。

    “可惜啊,永宁侯府注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原景伯并不急于入巷,十指在女冠凹凸的玉体上下游走,恣意**。

    “为……什么?都是原家的……人……啊……我晓得了,是你大哥原……景仲的意思……啊……”女冠语不成声,腿股交缠夹动,玉液如泉,恨不得融化在对方怀里。

    “我大哥算哪根葱?当年要不是被他排挤,我哪会离开博陵?”原景伯重重掐了一把女冠雪白丰腴的大腿,哼道,“是族长的意思。”

    女冠娇喘一声,双腿又剧烈抖动了一阵,近乎瘫软。原景伯自觉失言,不再多说,撩开道袍便要剑及履及。

    “笃——笃——笃。”

    室外忽地传来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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