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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微微蹙眉,迟疑地问道:“一头母牛,竟然一夕之内杀死三人,这真是奇闻。”
陆离微笑道:“并非是奇闻,而是罪报。前世,三个商人一同行商,路途遥远便寄住在一位孤苦老妇家中过夜。寄住本应付食宿费,但三人见老妇孤苦无依便想赖账,趁其外出时离开。老妇听闻此事心中不甘,追上三人讨要钱财,三人拒绝,见四下无人,竟将老妇活活打死。当时那位老妇便是如今杀人的母牛,而那三个商人,转世成了弗加沙王、小贩和农人。”
云隐沉吟着道:“真是一段恶缘,伤人伤己啊。”他转眸的瞬间心中忽然一惊,问道:“难道,这三鬼是来寻我讨债的?”
陆离泯然一笑道:“既相遇便是缘分,善缘还是恶缘,应由你来判断。”
云隐微笑着道:“我与他们虽然人鬼殊途,他们也的确扰我清静,但却从未害我。昨夜我遇袭,男鬼救我,女鬼与老鬼照顾我。只是如今即便我有心帮他们完成心愿,他们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攸宁笑道:“这有何难。”说着,看向陆离。
陆离平和的一笑,道:“既然是帮助他人完成心愿,那便准备稳妥吧,我去寻他们回来。”
“多谢!”云隐拱手道谢。
陆离转身出门,悠然踏云而去。
攸宁心念一动,自储物袋中取出来时备下的东西,树种、花种、打扫的用具堆了满院子都是。
云隐扬唇而笑,起身将衣角掖到了腰间,重新确定的看了看袖子里的折扇,然后拿起扫帚便开始了打扫。
攸宁微笑着一挥手,霎时间庭院中拉起了数条细线,线上坠着精美的灯笼,将庭院照亮。然后蹲在草丛中拔起野草来。
云隐扫完庭院便开始收整花丛,攸宁斜睨一眼,问道:“那是什么花?”
云隐微微摇头道:“我从未见过它开花,倒是不好判断。”
二人合力将破损的墙头重新砌好,又给老门刷了漆,更换窗纸太麻烦,攸宁便用些法术修整好。
干完了这一切,整个庭院已经焕然一新,时至夜半却还不见陆离回来。
攸宁侧目看向云隐问道:“今日的芙蓉酥你买了吗?”
云隐难堪的摇摇头:“没有。”
“待会儿那女鬼回来你怎么向她交差?这回就由你亲自做吧。”
云隐点头应下,道:“那男鬼的尸骨该怎么办?”
攸宁看看云隐,这小子才十几岁,实在不适合干刨尸这种事,无可奈何的道:“等我。”
眨眼之间,攸宁已经消失在眼前,云隐怔怔的看着空气,木然的笑了笑,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各种形态的鬼,瑞兽白泽,如今又来了两位仙人,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松了一口气,笑着扛起墙角的面粉,走到厨房去。
月黑风高,一个身着湛蓝色衣裙的高挑女子飘在乱葬岗上,她眉心的嫣红莲花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只见他手指一点,一座无名老坟微微摇动。
月光之下,一具挂着些许肉丝,身穿破旧战甲的骷髅跟在女子身后走了几步,忽然消失在了坟头。。。
棺椁停放在云隐家的庭院中,里面的骷髅换上了下葬丧衣,纸花条条垂在棺前。
云隐端着刚出锅的芙蓉酥走出门来,惊讶的道:“这么快?”
“还需要怎么样?”攸宁坐在太师椅上,翘起脚来,漫不经心的道。
云隐心中直叹,将芙蓉酥放在了小石桌上,不远处的天际,陆离一袭白裳飘然而至,身后跟着三个面容和善的野鬼。
他径直来到攸宁面前,牵起她的手道:“咱们去看看云隐画的白泽图。”
攸宁泯然一笑随他进了房去。
庭院中只剩下云隐与三个相熟的野鬼,他上下打量他们,迟疑了一瞬,问道:“灵均吓坏你们了吧。”
老鬼飘荡着身子,坐在了太师椅上,撇着嘴道:“我们已经如了你的意离你远远地,你还托人找我们做什么?”
云隐瞪了老鬼一眼,道:“房舍已经翻新过了,你且看看满不满意。”
老鬼轻哼一声,举目四望,再没吭声。
云隐拿起石桌上的芙蓉酥,双手送到女鬼面前,双颊微红,道:“这是你要的芙蓉酥,你尝尝。”
女鬼撩开眼前的头发,闭上双眼,轻轻的闻着芙蓉酥的香味。
在女鬼闻着芙蓉酥香味的片刻,原本油光清亮的糕点中缓缓流出肉眼可见的气流,随着气流被她吸取,芙蓉酥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油水尽失,硬的像石头一般。
这一次,她终于满意的笑了。
云隐放下盘子,将折扇揣到袖中,拿出了条孝带系在了腰间,缓缓走到男鬼面前,道:“鸡鸣以后,云隐送你入土为安。”
男鬼看着云隐,双肩微微颤抖,哽咽着道:“小子,谢谢你!”
房间中,攸宁重新打开云隐未画完的白泽图,低笑着道:“这小子倒真有才学。”
陆离眼看着攸宁提笔,按住了她的手道:“若沾了你的仙气,画作成精怎么办?”
攸宁一咬唇,微微点头,搁下了笔道:“他们会乖乖离开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 深情如海()
攸宁搁下了笔道:“他们会乖乖离开吗?”
陆离泯然一笑,手臂一送,庭院中那干枯的桐树霎时吐芽生枝,粗壮的树干渐渐变得笔直,圆锥状的树冠繁盛着、茂密着、一朵朵乳白色的桐花幽然绽放。
墙头的花丛向上伸展着扶疏枝干,梢头翠绿如席,大片的绿叶之中,肉眼可见的,迅速伸出粉白相见的花苞。随着花苞绽放,浅红或纯白的芙蓉花相映益妍。
云隐身子一滞双臂垂下,古朴的折扇“啪嗒”一声掉落在青石板地上。他下意识的迅速蹲下身子捡起扇子,记忆汹涌袭来。
隐约之间,他仿佛看见,芙蓉花绽放的庭院中,美丽的妇人站在花丛中朝他招手,一袭战甲的儒雅男人翻身下马,折扇从腰间落地,一个咿呀学语的稚童蹒跚着走上前去,蹲在地上捡起扇子。
男人抱起稚童,将扇子收了回来:“等你长大爹爹给你买更好的。”
一旁坐在树下太师椅上,两鬓斑白的和善老叟笑着站起身,道:“隐儿喜欢你的扇子,你送给他就是了,还藏个什么劲儿。”
男人扬唇而笑,展露洁白整齐的牙齿,将扇子别到了孩子腰间:“好好好,隐儿喜欢,爹爹送你就是了,不过你可要记住,一定要好生保存。”
“隐儿记住了。”
美丽的妇人折下几枝娇艳芙蓉放于篓上,缓步而来,道:“隐儿乖,娘亲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芙蓉酥。”
“哦!哦!娘娘最好!隐儿喜欢芙蓉酥!”
“那隐儿喜欢娘亲吗?”
“喜欢。”
男人略有些吃醋的追问道:“隐儿只喜欢娘亲不喜欢爹爹吗?”
“喜欢,隐儿喜欢。”
时光涌动,男人外出便再也没有回来,妇人失魂落魄的披散着头发,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跌入了老井。老叟连失两位亲人,一口血喷了满地,郁郁而终。
年少的云隐不愿相信至亲接连离世,忘记了所有的往事。
女鬼微笑着看着云隐,缓缓的道:“隐儿自己也能做糕了,娘放心了。”
男鬼哽咽着道:“隐儿学贯两酉却不恃才傲物,爹爹安心了。”
老鬼长叹一口气从太师椅上走了下来,敛起了顽童似的嘴脸,展目看着满庭芳华,欣慰的道:“院子修好了,隐儿可以娶媳妇儿了。”
凉风袭来,桐花、芙蓉与那棺椁边的纸花齐齐飞扬,一阵青烟中传来铁链相击之声,两个鬼差迎面而来。
“该上路了!”
云隐如同做了一场大梦,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热泪潸然而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头:“隐儿送爹、娘、祖父!爹!娘!祖父!来世再见!”
“嘭嘭嘭”接连三声叩头,庭院中只留下花瓣一地,云隐扁着嘴,挺直了腰背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眼泪重重的砸在青石板上,如有千斤之重。
攸宁和陆离相依着看着那少年,久久,他抬袖抹了抹脸重站起身来。
“二位仙者,请稍候片刻。”
二人微微点头,便站在庭院中等着他。他几步走进房间中,展开白泽图提笔沾墨如行云流水。
芙蓉花丛前,落英缤纷若霞,一头通体雪白脚踏祥云的巨兽,长尾傲然扬起,虎躯微伏,光影下的雪白毛针随着微风微微摆动。
云隐看着图画微微扬唇而笑,提笔落词:白泽鼓歌震八方,达知天地万物精。寒栖芙蓉扫六合,踏云狂笑四方客。
他微微摇头,呼了一口气,将名字落款。
他的亲人担忧他不能照顾好自己,以鬼魂之身守在他的身边。他的朋友爱护他,与他论诗家国。
如今,他的亲人放心离去,他的朋友也不会再来。
他仿佛失去了一切,再次的孑然一身,但在他心里,却又拥有很多很多。
小心的卷上画轴,又将折扇与画一起交给了攸宁。
“劳烦仙姑将这两样东西送给灵均。”他拱手颔首道。
攸宁接过东西问道:“这折扇也一并送给白灵均?”
云隐微笑道:“这折扇与他们的情谊一同存在我心中,如今我已不需日夜带着了。此扇送与他,愿他乘风晴空万里,扶摇直上九霄!”
“好。”攸宁微笑着看着他,这小小少年,很好。
二人挥别了云隐,踏上云霄。
再次回到蜉蝣客栈,安歌与谛听正在长廊上谈天饮酒。攸宁将东西递给安歌道:“这是给白灵均的,妖君得闲时送一趟吧。”
安歌微微蹙眉一瞬,东西已经塞到了自己手中,他抬眸看向她道:“让信芳跑一趟吧?若是不行,我派狮虎兽送去。”
攸宁笑道:“那可不行,你和白七绝不是结拜兄弟么,也是时候见见了。”
安歌嘴角一撇,捧着画轴和折扇,回道:“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简直食古不化,我不见他还好,只要一见面,他定要唠叨个没完。”
攸宁轻笑着道:“白七绝可是三界间出了名的好脾气,你能惹得他对你唠叨,那定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正需要他给你掰正了。这两样东西重要的紧,你可别让它们有什么闪失,到时候,惹得白灵均伤心难过,白七绝更不饶你。”
安歌无奈又敷衍的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亲自去送行了吧!”
“恩,行啊!”攸宁转眸看向谛听微微颔首,转而笑着随陆离离开。
眼看着攸宁走远,安歌撇着嘴酸道:“瞧瞧,瞧瞧,真是欺负老实人。”
听了他的话,谛听不由的恶寒,眼梢瞟了一眼不远处那一袭红衣的阿醉,不咸不淡的道:“你莫要提老实人,听着窝心。”
安歌轻哼一声道:“真是懒得去见他,惯见他那副懒散的样子就觉得人生大抵就那般了,什么也不做便很好。每每如此想就让我更绝了多见他的心思,再添上那件事。。。”说起那件事,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长出了一口气道:“得了,我就趁夜还未亮赶紧送到他仙府门外,省得见他。”
谛听听他絮叨也是心烦,连忙摆手道:“快动身,我和你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