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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客栈-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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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年长的是一个黑发鲛女,身姿凹凸有致,如海藻般的秀发遮挡着绡纱下的胴体。最小的鲛女气的嘴唇发白,面色泛青,秀丽的容貌中带着恨意的眼神,若非此刻渔网捆着,她一定要张牙舞爪的冲上前来。

    她们浮在水面上,黑发鲛女大骂道:“我妹妹好心引你们到岸边,你们竟然设下陷阱抓我们,我要你们陪葬!”

    她“啊”的一声大吼了出来,身上软而韧的背鳞顿时坚硬溢满了全身,祭司长老躲在申屠凤身后,略微露出一点头,高喊道:“鲛人离水失法术,快把她们拖出来!”

    寨民齐心同力将鲛女拖出水面,黑发鲛女已然化形,她怒而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狠狠的撕扯着渔网。

    渔网在她手中如同破布一般被撕碎,眼见着她一跃而起如鬼魅般的从上前来,一众寨民早已傻了眼。

    黑发鲛女一口咬在了申屠凤的喉间,千钧一发之际申屠凤反手将手里的匕首刺向她,正中胸口。

    黑发鲛女瞪大了双眼,鲜红的血将他的衣衫染红。

    申屠凤一把将她推开,冷笑着将匕首拔了出来,并在她背上抹了两把。

    “我以鲛巫女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每活一日便要承受白蚁噬心之苦。。。”

    “噗”申屠凤反手将匕首再一次刺入她的后背,黑发鲛女瞪大了眼睛,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鲜血喷溅得一片血光。

    “大姐姐!”

    四只鲛女哀切的呼喊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淌,落地便成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泣珠。

    一众寨民扔掉火把,蹲在地上疯了一般的争抢着。不远处的刘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他都做了什么。

    小鲛女怒目看向他,怒吼道:“割掉他的舌头!打断他的腿!否则我们姐妹绝不会为你们产泣珠!”

    申屠凤展唇一笑,缓缓的走到了小鲛女身边,抬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泣珠,织纱,只要一年,我便放你们姐妹回海中。”

    小鲛女紧咬着牙根,转眸看向他:“你会遭报应的!”

    申屠凤脖子被咬上,鲜血顺着淡蓝如洗的衣领流下来,他的血,鲛女的血混杂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他状似无意的握着她的手腕,强行让她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血,微笑着道:“与让我的族人活下去相比,我遭报应又算什么呢?”他转眸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刘五,微笑着道:“没听见我们的财神说话么?将他的舌头割了,腿打断。”

    一旁的寨民齐声应下,一同向刘五靠拢。

    刘五写到此处,面色中露出一丝的歉意又夹杂着难以磨灭的恨,他又簌簌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一切皆是申屠凤所逼”。

    他放下笔,转过头来不住的作揖,似乎在恳求着什么。

    陆离微微垂眸,平和的问道:“你想求我们带你走?”

    刘五眼泪闪烁,重重的点头。

    攸宁看着刘五,心情有点复杂。在什么报酬都没有时,他曾出手救鲛女,在得到丰厚的报酬后,他又出卖了鲛女。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凡人界的儒家学说主张人性本善,而法家学说却主张人性本恶。这是千古以来凡人一直追逐求问的问题,可便是神仙也无法回答。

    刘五的确曾有善良的行为,但却那么轻易的被贪婪迷住了眼睛又是为什么呢?

    人性,究竟是善是恶?

    攸宁转眸看向陆离,恐怕,他这种人的存在便是为将人心中善念挖掘的吧。她又想起陆离曾对她做的一切,从另一个角度说,他曾经的出卖,不也教会了她用另一个角度看待世事吗?

    若没有他的度化,她会是如今这般吗?

    她低低的笑了笑,问道:“告诉我,为什么申屠凤没有放你离开,又是为什么十年已过那些鲛女却没能离开这里?”

    刘五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抬手又拿起笔在纸上写字。

    “我口不能言,腿脚不便,寨民抢光了我的泣珠,我不能走。至于那些鲛女,既然还活着,还能织纱泣珠,谁会放过她们?”

    攸宁微笑,问道:“如今你为什么又愿意走了呢?”

    刘五不回答,看了看攸宁,眸光中有些隐忍的不耐烦,写到:申屠凤快死了,那些寨民一定不会放过我,再留在这里会被苦工累死。

    攸宁唇角微微一抽,还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陆离微微蹙眉,点头回道:“我会送你到海边,那里有一艘小船,船上有水和干粮,能否离开便看你的造化了。”

    刘五没有了刚来时的客气与感激,只是拱了拱手,堆着虚假的笑容。

    陆离素袖一挥,刘五消失在了房间中。

    攸宁抬眸看向他,道:“若是我就将那船凿个小洞,他刚出发自然不能发觉,等到发觉时便为时已晚。”

    “就这般气吗?”

    攸宁握着拳头道:“若不是你在这里不好意思,我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才消气。”她面色一转,有些势弱的道:“我知道我无权审判他,请问,仙魔共主能否审判他?”

    说着,她一扬头,摆明了不讲道理。

    陆离微笑着道:“仙魔共主连这般芝麻小事都要管。”他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接着道:“难道你想累死不成?”

    “不管便不管嘛。”攸宁撇撇嘴,又问道:“你说,他能逃走吗?”

    陆离微笑着道:“你还真想赶去凿洞?”

    攸宁低低的笑了笑道:“凡人的事,见了便管管,都已纵他离开,我难道真闲的没事做去与他计较毫厘啊。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法眼管不管用。”

    陆离微笑道:“申屠凤仍有善念,虽事关鲛族,但还是应该给你那位故交的后裔一次除去心魔的机会。”

    攸宁低笑道:“你不让我管,我便不管了,你自己去吧,我在房里等你回来。”

    陆离泯然一笑:“好。”转身飞出竹楼。

第四百一十九章 极尽羞辱() 
夜里,申屠凤的竹楼外,一曲无词的小曲袅袅响起。

    申屠凤将小小的鲛女抱在怀里,轻嗅着她身上由来已久的馨香:“阿蓼,我的病好了。”

    她缠绕着他的头发,低声问道:“病好了,又如何?”

    申屠凤微笑着问:“十年了,你仍恨我至斯?”

    “是啊。”阿蓼抬眼看向他,那双黑黝黝的如同暗夜中宝石一般的双眼盛满了笑意,缓缓的道:“你亲手杀了我大姐,将我与姐姐们关押在这里,我会不恨你?既然从不打算放我们离开,当初又为何要承诺一年之期呢?”

    申屠凤深吸了一口气的同时闭上双眼,再睁眼便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是我自私,想将你们利用殆尽,所以,即便是到了一年之期也不肯放了你们。”

    阿蓼微微勾唇而笑:“所以啊,我便是死也不会饶恕你,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十次!”

    申屠凤不可否认,这句话将他打的粉碎,即便是再怎么伪装不在意却不自觉的蹙眉一瞬。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眼中充满了爱怜,微笑着道:“往日我病重,你又为何将血喂给我喝让我续命?”

    阿蓼笑着道:“大姐死前说过,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怎么会轻易让你死呢?”

    他又是一滞,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榻几,茶盏香炉滚落在地上,香灰散了满地都是,与茶水混在一起,看着污脏不堪。

    阿蓼抬头看着他:“打啊,你打我啊!你明知道那些寨民是怎么对待姐姐们,你明明知道!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管过!申屠凤!我对你除了恨,再没有一丝感情,你听懂了吗!”

    申屠凤转眸看向她身后,那条巨大的锁链,将她拷在这间房子的地基中。

    他展唇一笑:“阿蓼,恨我吧。”

    陆离缓缓的叩门,门里的申屠凤微微蹙眉,扬声问道:“谁?”

    “陆离。”

    申屠凤有些诧异,将阿蓼放在软榻上,起身整整衣襟,打开房门。

    “仙者,您怎么来了?”

    陆离并没有回答他,只一挥素袖,霎时间,将申屠凤连同阿蓼带到了幻境之中。

    十年前的抓捕后,寨民们将黑发鲛女的尸体也带回了寨子里。

    当日夜里,四个鲛女被关在柴房中,外面的寨民架起了高炉。炉中火熊熊燃烧着,大锅里的水也渐渐滚沸。

    只见一个大汉手起斧落,将黑发鲛女砍成了五段,五段血淋淋的尸首被投入锅中。不过一会儿,黑色的鳞片翻腾起来卷了边儿,鲛女肉泛白,整个寨子里散发着肉香味儿。

    一旁的寨民虎视眈眈的看着大锅,祭司笑着道:“此肉不可食,而是要置于水中待其腐烂,肉腐而溢出油脂,将此油制成油膏便是传说中的鲛人烛,一滴可燃数月不灭,以后我们寨子再也不必夜不能行。”

    申屠凤隐隐的作呕,强压着身体不适低声道:“祭司,此法是否过于残忍?”

    祭司笑着道:“鲛人油膏由来已久,此非我族类,与猪羊有何分别?凤公子莫不是看她们生为人形而生恻隐之心?”

    申屠凤蹙眉,拍案而起道:“祭司明知她们生为人形,你不觉得此行有碍伦常!”

    祭司长老捋捋长须,满不在乎的道:“有了她们,我们寨子往后十年都不必挨饿受穷,伦常?伦常能当饭吃吗!”

    申屠凤只觉得一股甜腥涌上喉头,他极力的控制着,鲜血从他唇角缓缓滴落下来,紧接着,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干瘪下去。

    他垂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听到了自己骨骼摩擦的声音,这双行将就木的手,是他的。

    恶有恶报,何况这般的现世报?

    “鲛人女巫的诅咒。。。”一个寨民颤抖惊恐的看着他。

    祭司长老一挥掌道:“她只诅咒了凤公子一人,大家莫慌!剩下的几个鲛人离开水便不能使用法术,大家不必害怕!”

    这个疯狂的夜晚,申屠凤终于感到后悔了。他一时的贪婪,以族人生存的名义产生的贪婪,将族人推入了更加罪恶的深渊,也将这几个鲛女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洪流。

    他双膝跪在地上,行将就木般的脸上纵横着浑浊的泪水:“放了她们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补齐大家的损失,放了她们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不能放!如果将她们放回去,她们一定会报复的!”

    一个大汉把心一横道:“绝对不能放!”

    祭司笑着道:“快将凤公子扶回去歇息吧。”

    “是!”十几个寨民一拥而上,将申屠凤抬了起来。他用尽全力的挣扎,怒吼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都会遭报应的!”

    为了防止鲛女逃跑,寨民为她们单独造了一所房子,将重重的锁链一头埋进地基一头焊死在她们的腰上。

    她们可以在这所房子里面自有行动,却不能跨出房间一步。

    圆形的石片打磨成纺轮,中间一柄短杆,这样简单的器物便是她们纺织鲛绡纱的纺车。终日在这房间中,卷绕捻合丝线。

    炎炎夏日连绵不断的细雨整整下了十几天,房间中密不透风热的四个鲛女薄汗沾衣。

    月白色的薄纱衣裳紧贴着脖颈,一动便是满身的汗水,粘腻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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