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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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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又看了几人的后,阮良娣忽然伸掌在桌案上拍了一下,起身怒道:“堇夫人,盈夫人,你们二人可知罪!”

    堇夫人坐在案几之后,并不起身,只拿眼睛无所谓的盯住阮良娣:“不知良娣有何欲加之罪要堇仪认下的?”

    阮良娣将手中春帖子词递给我,口中道:“你不用混肴视听,冤枉我们冤曲了你!现如今你自己黑字白纸写下来的。狡辩不认也无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堂斗春(下)() 
我低头看去:“春寒有信不逾期,肯为衰颜独见欺。白雪已输梅斗早,绿樽尤与火相宜。”

    那边朱盈娘已经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泪盈于睫的问道:“妾身写的是‘泥牛鞭散六街尘,生菜挑来叶叶春。从此雪消风自软,梅花合让柳条新。’盈娘不知诗有何罪?”

    我心底暗暗叹息:诗无罪。只是你昨日让小丫鬟去做的事情,确实犯了阮良娣的大忌讳了。以她素日对萧王的爱重,昨晚险些让萧王因为自己的缘故跌倒受伤,她早已动了大气!若拿昨日的事情直接责罚与你,你自然可以全部推给下人,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自然要在今日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借机发作了你!

    至于堇夫人,不管昨夜之事是否为她授意朱盈娘去做的,阮良娣若想管事们再无异心,帮着她、捧着她,把府里庶务料理的妥妥当当,在萧王跟前挣脸面,都需要狠狠打压了堇夫人。

    我掩袖将两首墨迹未干的春词放在了桌案上,看着盈夫人和朱郎将颇有几分相像的脸。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就冲着朱郎将对顾氏的背信弃义、抄家时的凶狠不留情,我今日也要相帮阮良娣,让朱氏也尝一尝被人构陷的滋味。

    只看阮良娣要如何挑这鸡蛋里的骨头了!

    然而阮良娣尚未来得及开言,堇夫人先就冷笑数声:“这有什么不知道的,盈娘你年轻貌美,自然碍了某些人的眼睛,这就是你的罪过!跟诗有什么关系!若说诗有罪,那也是因为此诗是你所作!”

    我暗道可惜:阮良娣一时不防,让堇夫人抢了先机、先声夺人了!

    何况她在王府独宠多年,其他姬妾早就愤愤不平。为人处事又一向不愿留余地,如今当众发作堇夫人和朱盈娘,若没有言之凿凿的说法只怕不好服众。

    阮良娣施施然坐了下来,伸手取过堇夫人和朱盈娘的春词,用力掷在地上,娇声喝道:“看看你二人写的好字眼!‘衰颜’、‘六街尘’!你二人对王府、对大齐治下如此不满!还公然在要进献给圣体有恙的陛下的春词中宣扬,是想让陛下见了生气、进而难以痊愈么?如此不忠不孝,用心险恶,还不跪下请罪!”

    原来,阮良娣算定若今日让众人写春词,堇夫人因被萧王在除夕宴当众厌弃,顾影自怜之下必定会在诗中有自伤之语。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从堂外冲进来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堇夫人和盈夫人从桌案后扭了出来,按压着跪在了众人中间。

    看来阮良娣虽然觉得对付二人是稳操胜券、勿需花费太多心思,也还是有所准备的。

    堇夫人挣扎间头上金钗滑落,掉在地砖上头发出“叮呤”一声!发髻散开,一头乌发披散在身上。

    她平日极重仪容,此时顿觉受了侮辱。扬起头盯住我与阮良娣:“你二人乘王爷不在府中,挟私报复!对区区自伤之语如此牵强附会、小题大做,堇仪不服!我安阳叶氏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阮良娣浑不在意:“你即便不服又能如何?”冷冷一笑,仿佛清晨花瓣间的露珠在太阳照耀下散射出耀眼光芒,又仿佛冬日屋檐下结出的冰凌,冰清玉洁却锋芒毕露:“能奈我何?”

    继而又用极小的声音低喃一句:“就如同我当年失了孩儿也不能拿你怎样一样。”

    我心如轮转:原来堇夫人和阮良娣之间还有这段仇怨。

    朱盈娘此时娇怯怯的开口道:“良娣好大的威风!盈娘不才,却也能将良娣仗势欺人之事直达圣听!到时候自有圣上替我做主。你以为王爷宠你,你就能只手遮天了么!”

    她的语气仿佛十分无助,然而描绘的极其好看的红唇里吐出来的话语竟比堇夫人的威胁更掷地有声、让人忌惮!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我咬牙暗恨。

    看来今日即便如阮良娣所愿硬将二人如此打发了去,也会后患无穷!

    我低垂的眸光落在二人的春词上。

    再抬头时忽然笑了,“盈夫人觉得自己和堇夫人的词句没有问题吗?”

    朱盈娘脆生生的答道:“那是自然!”

    我温婉的看着堇夫人:“堇夫人也是如此认为?”

    叶堇仪目光在我与阮良娣之间打了个转,微有迟疑,片刻后应声说道:“哪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过是要让我难堪罢了。”

    我笑的十分诚恳:“都是一府里朝夕相见的姐妹,自然不能把没问题硬说成是有问题了。”

    堇夫人和盈夫人露出如释重负的得意笑容来。

    阮良娣此时也狐疑的看我一眼。

    其他丽人亦道我在为两人和阮良娣转圜说和了。

    我语笑嫣然:“但是明明有问题,我们身为皇子内眷的,却也不能装作没问题!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堇夫人和盈夫人俱都变了颜色。

    阮良娣妩媚一笑,点头应道:“那是自然。”将适才朱盈娘的口吻用词学了个十足。

    底下青卓没忍住已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坐直了身子,我缓缓言道;“‘白雪已输梅斗早’、‘梅花合让柳条新’。你二人好大的胆子。堇夫人用白雪已输影射的,是当今圣上黄袍加身承袭了前朝薛氏江山的事情,盈夫人就拿梅花合让柳条新来诅咒当今圣上要让位于柳氏么!你们两个还真是衔接有序、配合无间啊!”

    盈夫人尚且没反应过来,一脸愤恨盯着我问:“你说什么呢?”

    堇夫人却马上明白过来,知道轻重,急道:“你胡说。我们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梅花又与圣上有什么关系!”

    我端肃道:“父皇名讳上肃下和,字允梅。你身为臣媳,不会不知吧!”

    堇夫人一下子瘫软在地。

    盈夫人依旧分辨道:“我年纪轻,的确不知圣上名讳。”

    我清冷一笑:“你出身官宦人家,幼承庭训,却连要效忠的人是谁都不清楚。那你还真是不忠不孝,又包藏祸心。”

    阮良娣欣慰的笑了。

    继而向盈夫人娇斥道:“说,你诗中的柳氏是谁?是你不知道身为大齐臣子要效忠的人是谁呢,还是你们朱氏一族都不知道应当效忠于谁?”

    盈夫人此时已经方寸大乱,语无伦次的哭道:“没有,不是的。我没”

    阮良娣还要再问,我微微摇头示意她到此为止,轻声劝道:“剩下的,还是看王爷的意思吧。”

    当今朝堂内外最有权势的柳氏,正是右相柳居正。是否要利用此事深究下去,就不是我与阮良娣这样的深闺妇人所能左右的了,理应由萧王接手。

    我默默的想起了前几日萧王和我说的话来:“太子最大的依仗便是右相。”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只鳞片爪() 
那么,今日之事不知萧王是否乐见其成呢?

    阮良娣素白的柔荑轻轻一挥,吩咐堂下的婆子道:“将二人关到退思堂去。”

    堇夫人听了陡然扑过来跪在阮良娣和我面前,哭求道:“我不去退思堂,‘白雪已输梅斗早’,那是赞颂陛下啊!我之前做错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只怕这样的赞颂只会让陛下生气!前朝旧事你也敢乱嚼舌头!这也罢了,你之前不是说的明明白白,你觉得你和盈夫人的诗句都没问题么?她可写的清楚:梅让柳新。你也作如是想,实在大逆不道。!”

    我早知盈夫人的诗句问题更大,是以先前就问过堇夫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和盈夫人的词句都没有问题’。只等她自投罗网。

    “我不知梅是”堇夫人再要否认不知梅与威帝的关联,却是说不下去了。她刚刚为求脱身,说是以梅为威帝颂德,现在又如何能说出不知梅与威帝关联的自相矛盾的话来。

    顿时住了口。

    堂下的管惠英嘴唇翕动着似乎想为堇夫人和盈夫人求情,却在听到“梅让柳新”四个字时复又坐了下去,没敢说出口。

    盈夫人见无人求情也无法推脱,已哆哆嗦嗦语不成句,全然没有了素日娇丽傲气的模样,只不停重复着:“我没有,朱氏没有,不去退思堂,不去”若不是身边两个婆子架着,早就软倒在地上了。

    我别开眼睛不看她,将心底的一丝不忍压了下去:为了震慑朝野,史书里挖空心思断章取义的文字狱实在不少,今日这手法何妨让我拿来一用。我顾氏族里多少姐妹的日子难熬都是拜你父亲所赐!你朱盈娘父债女偿,也算不得冤枉!除夕夜宴里你与堇夫人一唱一和,如今也不要怨我以牙还牙。

    婆子们见状便将两人带了出去。

    堇夫人一面挣扎,一面叫道:“我要见王爷。你们砌词诬陷,王爷不会让你们这样对叶氏的女儿的。”

    她长发披散,目光怨毒,眼周充血,此时形同疯妇。忽然仰头发出桀桀的笑声:“阮硕人,曲小莞,你们得意不了多久的!你们再得宠也是妾,自然有人能替我收拾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等着”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动手的婆子们俱都是在庆颐馆当差的,担心她的话招阮良娣生气,不知拿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我瞧着不由皱了眉:到底是执掌王府中馈多年的,怎好折辱太过?

    然而目光所及,是阮良娣同样通红的眸子。

    她失了血色的唇轻轻颤抖着:“你瞧,我一时奈何不了你,我可以等啊。”

    顿时不忍心再对阮良娣说什么了。

    福禧堂殿堂高大空旷,堇夫人的话仿佛语音绕绕、挥之不去,不断在我耳边重复冷笑着:你们再得宠也是妾,会有人收拾你们

    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阮良娣见了,便对堂下众人道:“身为皇子内眷,还望大家都慎言慎行。我不希望萧王府还有类似的人或事情!散了吧。”

    丽人们起身恭敬施礼,一边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一边三三两两退去了。

    我离开桌案俯身拾起堇夫人两人的春帖子词来,放到阮良娣面前,“既然要拿这个发作她们,你且着人留好她们的手稿。”

    阮良娣应下,转头便吩咐桑柔收了。

    回头看我的目光分外柔和:“今日多亏有你。我这口气出得委实痛快!不过父皇尊字真的是允梅么?”

    我浅笑颔首。

    父亲的书房里有一把乌木折扇,扇面上画着寥寥数枝桃花,落款是“肃和于昭明十四年大寒”,右上方一枚朱文印鉴正是“允梅”二字。

    我幼时顽皮曾拿来扑蝶,被爹爹好一通教训——允梅是皇帝表字,御赐折扇如何能轻慢的。因此印象极深。

    阮良娣笑道:“父皇的表字,连我也不知。你可真是出奇制胜了。”瞧着我面色苍白,不由问道:“怎么了?方才脸色还没这么差呢。”

    我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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