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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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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还有你长嫂吗?”

    宋以歌叹气:“嫂嫂从不曾算过账本,偏生这些账本牵扯太多,太复杂,更不适合她,我也就只能自己包揽下来了。”

    “那还真是辛苦了。”傅宴山温声道,便让绿珠也拿了一个算盘上来,瞧见他的动作,宋以歌有几分意外,随即开口,“你要做什么?”

    傅宴山将算盘拿在手中,轻轻一摇:“自然是帮你一起算,要不然你要算到何时何月?”

    宋以歌听后,更加疑惑:“可我听说,你最近新接了一个什么,不是正忙着吗?”

    “小事罢了,不足挂齿。”傅宴山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了一截手腕来。

    宋以歌不经意的抬眼,便瞧了一个正着,她几乎是在顷刻间就拧起了眉——真的很像了。

    傅宴山自然知道宋以歌瞧见了,他不着痕迹的一收,又道:“你再瞧什么?”

    “没什么。”宋以歌摇摇头,突然间又觉得自己太过荒唐。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好事,全被自己占尽。

    傅宴山手指修长,拨动算盘珠子的时候,显得十分好看,特别是当他专心致志的时候,更显得好看。

    宋以歌顿时就无心算账了,她又不是什么六根清净的苦行僧,面对美色能没有半分的动摇,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突然间为傅宴山捏了一把汗,不是她瞧不起自个四姐,而是宋横波同他在一起,的的确确是高攀了。

    “好瞧吗?”傅宴山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以歌顿时浑身就是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嗫喏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若是想悄悄瞧我,也将该将你目光收敛几分。”傅宴山同她玩笑道,“不过你身子好像不比宋兄好上多少,这还没入冬了,你这儿的火便升了起来。”

    宋以歌笑了笑:“我同兄长一般,自幼身子骨便不太好,老毛病罢了,无需表哥挂念的。”说完,她便低头继续拨着算盘,生怕傅宴山又问起什么来。

    见着她带着几分逃避的样,傅宴山倒是想起了正事来,他将算盘放下,同她道:“我这儿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听?”

    宋以歌疑惑的抬眼:“什么?”

    “这些日子,我进出御书房,倒是听闻陛下和内阁的几位阁老正在商议你兄长的事。”傅宴山慢条斯理的说道。

    如今傅宴山也算是天子近臣,颇得宠信那类,能听到陛下同阁老的商议倒也不奇怪。

    宋以歌其实如今对朝中之事不太感兴趣,可这事如果和宋以墨挂钩,她就算没什么兴趣,那也是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的:“他们商议了什么?”

    “侯爷是战死在沙场上的,又只有宋兄这么一个子嗣,你觉得咱们宅心仁厚的陛下不该宽慰宽慰吗?”

    听他这说着宅心仁厚这几个字,宋以歌莫名的就感觉到了暗含在讥讽,她心头颤了颤,决定不过问,直接问道:“嗯?然后了?”

第103章 闲散官职() 
许是入了秋,天色黑的也比平常要快些。

    小几上已经点了将烛火点燃,灯火如豆,在窗扉上倒映出两人大概的一个轮廓。

    宋以歌垂着眼睑,回想起刚才傅宴山的话。

    他说:“陛下近日在琢磨着,要不要给你兄长一个闲散的官职,林阁老倒是提议将你兄长送入翰林院中,你也知翰林院中闲散的官还挺多的,另一位却是建议你兄长去国子监。”

    “你也知,翰林院大多数都是为了日后进内阁的。”

    “况且你兄长又有爵位在身,官职自然不可能给得太低,最起码也该是个从五品。”

    宋以歌歪着头想了想:“翰林院的从五品应该是侍讲学士,而国子监只有从四品祭酒和正六品司业,司业倒也还好,兄长的身子应该能支持住,只是怕有些学子太过闹腾,说来倒是翰林院要更悠闲些。”

    傅宴山听后,笑着颔首:“的确。”

    宋以歌笑着眯了眼:“你也觉得翰林院比较适合兄长对吗?”

    “嗯。”迎着她的笑颜,傅宴山眉眼舒展的颔首,算是认同了宋以歌的说法,等着将这事同她说完,傅宴山抬头看了眼天色。

    如今黄昏已经过去,傍晚降临,月色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似在昭示着明儿也是个晴朗的日子。

    “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傅宴山道,“这些账本你若是算不完,那便等着我有空过来同你一起算吧,反正也不着急。”

    宋以歌低头看了眼,自个才算到一半的账本,笑着掩卷:“好,我送你到影壁那吧。”

    “不用,我对宋府也挺熟悉的,又何必专门麻烦你,再言如今夜深,外面凉,你身子不好,还是呆在屋内休息吧。”傅宴山温声道。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温和,倒让宋以歌有那么一瞬间的不习惯,她错愕的仰起头,看着傅宴山,脸色有几分愣怔,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就像以前,她还是林璎珞的时候,她对着沈檀便也是这般,听之任之,乖巧的不得了。

    傅宴山瞧着,便觉得手心中有几分痒,他想要伸手像原先的时候,去摸摸她的头,却还是被理智给制止住。

    他低头望着宋以歌,沉默了半日后,这才道:“那我今儿便先走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别太累了,如今淮阳候府上下还得靠你打点。”

    宋以歌点头:“我明白。”

    如今天色是越发冷了。

    白日起身的时候,宋以歌在庭院外被冷风飕飕的吹得骨子里都觉得发冷,就连呵出的气,似乎也变成了一团白气,在眼前缓慢的消散。

    绿珠担忧她身子,便又在她的身上加了一件披风给她御寒。

    宋以歌低垂着眉眼瞧着绿珠正给她系衣领子:“是不是觉得我如今真是越发不中用了。”

    “姑娘又在说什么浑话了。”绿珠笑盈盈的抬头,“姑娘好着了,又聪明又能干的,奴婢们羡慕都来不及了,又如何会觉得姑娘不中用?”

    宋以歌笑:“你这丫头今儿是吃了蜜吗?小嘴这么甜?”

    绿珠道:“姑娘如今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小嘴自然是要甜些的,莫要再同老夫人发生争执了。”

    说到这事,宋以歌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并非是我想要同祖母发生争执,而是祖母有些事,做得的确太欠考虑了。”

    “如今兄长和嫂嫂才新婚多久,她就像鬼迷心窍了似的,想要给兄长的房中塞人?也不瞧瞧,如今嫂嫂可是她能招惹的。”宋以歌带了几分抱怨,“如今淮阳候府式微,许多事还得靠外力,得罪了嫂嫂,可有什么好处吗?”

    “除了能给兄长添几分不痛快之外,还能做什么?”说完,宋以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将语气中的埋怨给收敛起来,“如今祖母身子骨不太好,记得将最好的炭先紧着祖母那送,其次是兄长那,我这儿倒是无所谓,没这么多的讲究。”

    绿珠福身:“奴婢知道。”

    “对了。”宋以歌又道,“我好些日子没有过问庄府的事了,如今庄府如何?庄老夫人和庄姑娘可还好?府中银钱是否够用?她们孤儿寡母的可得好生照料着。”

    绿珠叹气:“姑娘你这心可真不是一般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着庄府的事。”

    “一码事贵一码事。”宋以歌道,拍了下绿珠的手,“走吧。”

    去到荣福堂的时候,不单宋横波在,就连许生也在。

    宋以歌侧了侧身子,对着守门的几名丫鬟摇摇头,便退到了屋外,站在门廊下。

    门廊通风,没一会儿宋以歌便被这风给吹得手脚冰凉的。

    绿珠有些看不下去,便上前几步,伏在她的耳边说道:“姑娘不若进里面去等吧?”

    宋以歌摇头:“不了,我想同许家表哥单独说几句话。”

    这厢话音刚落,许生便笑着挑着门帘出来,药箱被他身后的小童提在手中,他面容温和的看着她:“不是宋表妹想同许某说些什么?”

    秋风将她的小脸吹得有些惨白,想必是畏寒的缘故,许生正要挑帘子让她进去,就见她指了指庭院外的一处石桌:“许表哥身强体壮的,想必不会畏惧这区区秋风吧?”

    许生摇头:“我自然是不畏惧的,不过表妹就不一定了。”

    “这就不劳许表哥担心了。”宋以歌侧目又同绿珠道,“你去温一壶酒来。”

    语毕,她便率先走向了庭院中,铺着几片落叶的石桌。

    许生悠闲地跟在她身后,取笑道:“宋表妹翻脸倒是挺快的,有用的时候,便是许家表哥,没用的时候,便冷冷淡淡的一句许公子,就将我给打发了。”

    虽然许生这说的是事实,可宋以歌听来,却不免有几分心虚。

    她率先落座,石椅冰凉,她不太适应的皱了眉,没说话一直等着绿珠将酒温来后,这才亲手替他倒了一盏,笑道:“我敬表哥一杯,如今天凉,表哥还是先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许生虽然平日不太好酒,偶尔兴致来时,也会喝上几口。

    他落落大方的接过,一口便饮尽了。

    宋以歌则是将那温酒当成手炉,小小的抿上一口后,便用来当手炉抱着。

    他瞥见她的有几分惨白的脸色,纵然心中有些别样的情绪,可还是道:“有什么事直言便是,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气吗?”

    “倒也不是客气问题,而是我还未想好,要如何说。”宋以歌道。

    许生道:“直言便是。”

    宋以歌又在心中琢磨了一会儿,才抬眼目光平静疏离的瞧着许生,许是她眼中的感情太过冷淡,许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直觉不喜,心中也有几分荒谬。

    “我祖母倒是能不能挺过这个冬日?”说完,宋以歌见着许生笑着便要张嘴作答,又道,“我不是什么傻子,表哥也用不着敷衍我,直言便好,我受得住。”

    许生脸上的笑在瞬间就淡了下来,这下敛着眉眼的换成了是他。

    两人之间一片沉寂。

    宋以歌倒也不急,小口小口的抿着杯中的酒,等着许生的作答。

    良久后,许生才故作轻松地一笑:“听你这么一说,便明白你是有些日子,没来看老夫人了,如今她精神奕奕的,哪有半分颓唐之势,是你呀,多想了!”

    “是不是我多想,这点你我心知肚明。如今祖母这般精神,焉知不是回光返照?”宋以歌反问言之凿凿的,倒让许生一下子就晃了神。

    在宋老夫人一事上,他的确是说了谎,也骗了所有的人。

    如今府中淮阳候才刚走,若是宋老夫人又倒下,只怕是个人都想在侯府的头上踩上一脚,这金陵城本就是这般炎凉,而且最主要,他怕她受不住这个打击。

    许生听后失笑:“你乱想什么,老夫人身子骨好得很,再活几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吗?”宋以歌不见半分欣喜,反而冷静至极的反问。

    这般一来,许生觉得自个心神都有几分慌乱,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是啊,老夫人好着了,你就别乱想了。”

    “你自个身子都不太好,你又何必这般担心他人?”

    宋以歌耸肩一笑:“看来表哥的确是不太愿意同我说实话,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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