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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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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宋老夫人说的话,她如今却是不敢不听的,只能悻悻的应了声:“那是歌儿一人去吗?”

    宋老夫人看她:“那你还想几个人去?”

    宋以歌沉吟了片刻:“傅公子不管如何,都算是外男,我如今仍在待字闺中,我若是单独见了傅公子,那外人说起来,岂不是扣一个男女私相授受的大帽子在我的头上呀。”

    “这”宋老夫人顿时也有些犹豫了,“要不,你找墨哥儿陪你一块去?”

    宋以歌听了,连忙拒绝:“哥哥身子不好,还是别麻烦了,再言傅公子是父亲的弟子,我找父亲就好。”

    “也可,不过”宋老夫人想了想,才觉得是哪里奇怪,“子瑕那孩子,算是你的表哥,你怎么能这么生疏的换人家傅公子了?”

    “在这儿一方面,你的两位庶姐,可比你上道不少。”宋老夫人纠正道,“日后就叫表哥,听见没?”

    宋以歌点点头,十分干脆的改了口:“表哥。”

第8章 终是再见() 
虽然接下来在屋中养病的日子,她会经常的听见这个名字,却不承想自己竟然和这位傅公子这般有缘。

    她不过是外出去见见兄长,谁知道竟然就在清风院遇见了这人。

    院中是满庭的雪,将所有的景象全部覆盖,只余下零零散散的一截枯枝从雪中伸出了一个头来,他就穿着玄色的衣袍,站在石阶上,漫不经心的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看着刚刚进门的她。

    他的眼苍茫而薄凉,死寂又平和。

    像极一个人——

    宋以歌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步伐平稳的走上去,一步步的,走得端庄凛然:“以歌多谢那日傅表哥救命之恩。”

    傅宴山作揖:“七姑娘客气,不过是顺手而已。”

    抬首,瞧着院中少女尚且稚嫩的眉眼,傅宴山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他在假山中捡着人情形,眼前的这人小小的蜷缩成一团,孱弱,毫无生气的倒在了一滩冰凉的水中,白净的嘴角边带了些许的血,而她的身边,却是实打实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如今那些血和水混在一起,冰冷的寒气稀释了那股腥气,是以他才会在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她。

    他在那日就设想过,如果这姑娘睁眼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却不想竟然能给人带来这般的震撼和惊艳。

    纵然眉宇间充斥着冷淡,可她眸中却是宛若春水粼粼般,委实长得忒会沾花惹草了些。

    傅宴山仅看了一眼便冷淡的移开了目光:“七姑娘是来瞧宋兄的。”

    宋以歌福身,柔婉的问道:“是,不知哥哥如今可好了些?是否还醒着?”

    “醒着,七姑娘尽管进去便是。”傅宴山道,“告辞。”

    宋以歌将身子侧开:“傅表哥慢走。”

    进了屋,宋以歌宽了外面的斗篷,将一身的寒气去了后,这才挑开帘子走了进去:“哥哥。”

    “歌儿来了。”宋以墨拎着茶壶挪腾着换了个位置,眉梢间少见的带了几分笑意,“来,快坐,别凉着了。”

    宋以歌走过去坐下,拢了一盏热茶用来暖手:“哥哥今儿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宋以墨笑着点头:“还行。”

    语毕,又朝着宋以歌一笑,伸手弹了弹她的眉心:“刚才可瞧着子瑕兄了?”

    “你说表哥吗?”宋以歌道,“瞧见了,果然如奶娘她们所言,模样生得极好,就是性子太冷了些。”

    宋以墨道:“那叫什么性子冷,不过是内敛罢了。但你话中有一句总归也没错,子瑕兄的容貌的确不错,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好。”

    “哥哥这话可就夸张了,若说一等一好面容,男儿之中还当属秦王殿下才是。”宋以歌不知为何,就是不自觉拿着他和秦王相较起来,或许是为了两人极其相似的眸子,“两人若是对上,表哥也就算是中等之姿。”

    宋以墨也并不觉得她话中有何不对的地儿,便道:“话虽如此,可如今秦王已经出了金陵,在这儿也算是一个忌讳,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

    “不过说到颜色好,傅家的几位表兄尽皆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日后若是有缘见着了,你便知道了。”

    傅家是书香门第,所生男儿,几乎各个都带了几分温雅的书卷气,不知为何到了这一辈却偏生出了傅宴山这么一个例外,自幼不爱经书,却偏偏喜爱舞刀弄剑的,也幸好是个儿郎,也没什么打紧。

    是以等着人刚过了弱冠,便直接打包丢到了军营中,淮阳候的麾下去历练。

    好在,不负众望。

    宋以歌只是浅浅淡淡的一笑,多的话却无论如何是一句都说不出口的,她不愿嫁人,可那又如何?她的父亲,兄长,祖母是不会教她这般任性的,何况还是在如此的情况下。

    左看右看,傅宴山都是最好的那一个选择。

    有时候当宋以歌久了,她也难免会生出小以歌那种伤春悲秋的心思来,却不会如她一般,将这份心思,活生生的将自己给磨没了。

    宋以歌的神色有几分恍惚,宋以墨温和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将她给唤醒,她愣愣的瞧着宋以墨,莞尔一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人和事。”

    宋以墨听见她这般所,也是颇为附和的颔首:“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原先的事。”

    说着,宋以墨停顿了一下,才听见他颇为惆怅的一叹:“但也只能在夜深人进的时候,想一想罢了。”

    说起这么一个沉重的话题,两兄妹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唯有火盆中冒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火星微渐。

    天色渐晚了,宋以歌才从清风院出来。

    金陵又下起了大雪,一层一层的似乎要将那些肮脏的,丑陋的,如数覆盖。

    檐角边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着,似要倾了这漫天的星光。

    宋以歌不太愿这么快就回她的徽雪院去,又带着丫鬟婆子去花园晃荡了一圈,借着月色从枝头攀折了几枝已经有些奄掉的花,放在手中把玩着,谁知一个迎面,就碰见了自个内敛害羞的二姐姐。

    宋以歌拿着花枝:“二姐姐。”

    纵然前儿日子她才宋以歌和傅宴山哭过,可她也只能是将门关着哭,哪敢真的如同宋横波一般,给这位嫡出的姑娘什么脸色受,受了宋以歌一礼后,宋锦绣连忙福身:“七妹妹。”

    宋以歌轻笑:“如今都这般晚了,二姐姐怎么不在院子中歇息,还在花园里闲逛了?”

    “屋内呆久了,难免觉得有些气闷,索性也就出来走走,倒是七妹妹病体未愈,恐怕吹不得风。”宋锦绣规规矩矩的站在对面回答。

    宋以歌笑着走近,动作很自然的挽住了宋锦绣的手,这般动作倒是叫宋锦绣颇为受宠若惊的瞧了她一眼,寒风凛凛长奔而来,身边软绵的小姑娘身上传来几分香气。

    宋锦绣极爱这些味道,也乐得在多闻一会,于是也就顺着宋以歌的力道陪她在花园中散步。

    “我是来瞧哥哥的,回去的时候,见着今儿月色不错,索性就来赏赏月,谁知这么巧的就遇见了二姐姐,想来二姐姐应该不会嫌弃,陪以歌在这儿闲逛一下吧?”宋以歌问得极客气,没有一般姐妹的亲昵,倒是像主人家对着客人般。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同,宋锦绣有些黯然的掩下了眸子,其实她也不太愿意回到那个四四方方,狭窄的院子中,看着自家姨娘的那张充满了落寞的脸,自然也答应了宋以歌的话:“也不知如今兄长如何?”

    宋以歌道:“哥哥身子也就那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如今金陵是越发冷了,等着三月开春,金陵回暖,大概哥哥的身子便要好上许多。”

    宋锦绣应承着点头:“兄长身子不好,可要好生仔细的调养着,但不说兄长,七妹妹你打小便有心疾之症,可别因兄长,从而连累到了自个。”

    “我们府中姐妹也就这么几个,你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不是要了祖母和父亲的命吗?”

    宋以歌微微笑着:“多谢二姐姐关心,以歌会注意身子的,如今天冷,二姐姐和宛姨娘也要多注意些,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去找祖母要,可别委屈了自个,就像二姐姐说的,我们宋府人丁稀少,若是再去一两个,这府内恐怕连丁点人声都没了。”

    夜风无声的吹过,檐角树梢的雪,落了下来。可除此之外,连个声音都没有。

    “是啊。”宋锦绣瞅着远处的灯笼,语气怅然的叹了声。

    这金陵其他的权贵人家,或许后宅不像她们这般和睦安然无事,可到底那却是人声鼎沸的,听着都觉得欢喜。

    那会像这里一般,每当入了夜都死寂的如同坟场。

    宋锦绣眼角微微有了湿润的感觉。

    接着便是冰凌凌的风打在脸上,冷的她脸生疼,可也就是这么一份痛意,让她昏胀了几日的脑子从而带了几分清醒。

    或许她的姨娘说的不错。

    她们宋府的姑娘,怎能自甘为妾?

    逛完院子回来,她的鞋袜已然都被雪水给浸透了,小脚丫冰冰凉凉的,吓得奶娘以为她着了寒,忙不迭的让绿珠用木盆打了一盆热水来给她烫脚不说,还让小厨房的人给她熬了姜糖水,说什么怯寒。

    宋以歌不忍拂了她的意,便全部照做无误。

    她靠在床边,绿珠蹲在她的脚边,替她按着脚底的穴位:“姑娘,外边这般冷,您日后还是别在这般任性了,若是又病了,那就不好了。”

    宋以歌心不在焉的应着:“只是好像从未和二姐姐这般掏心窝子的说过话,一时之间忘了。”

    听着是二姑娘,绿珠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二姑娘最是和善不过的,哪里像四姑娘,成日凶得很。”

    “若是姑娘想与二姑娘走近些,那是好事,咱们府内一共也就三位姑娘,奴婢每日瞧着姑娘独来独往的,就只觉得心肝疼得很,咱们奴婢啊,再怎么和姑娘亲近,哪里又比得上与姑娘一脉相承的姐妹了。”绿珠说起这些来,也是头头是道的,“所谓血浓于水,这可不是白说的。”

    宋以歌笑,也没反驳:“也不知你这丫头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第9章 往事终成追忆() 
外边冷,北风也是一直都没有个停歇。

    宋以歌手中捧着奶娘送来的汤婆子,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整个人神色恍惚的坐在床前,奶娘刚一进来瞧着,又开始呼天抢地的大喊,那眼泪水更是说流就流,半点都止不住,她从来拿这些老人家的泪水没有法子,她一哭,她也就乖乖听话的重新捂在被子里,身子也一寸寸的开始暖和起来。

    她睡下之后,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又开始在脑中回响个不停。

    昏昏沉沉中,她倒是睡着了,只是在梦中,又不免梦着原先的人,还有那一方由着高墙堆砌起来的四四方方的院子。

    雪落了满地,几乎都将墙角的梅树根给淹了大半截。

    彼时,她身子尚好,直接赤脚就扑哧扑哧的跑到了雪地中撒欢,雪覆了眉眼。不多时另一个小女童就抱着手炉,站在廊下瞧她,一汪春水的眸子中带出了几分明亮。

    “璎珞姐姐。”她喊,“能给我折一枝梅吗?我想带回去插在花瓶中。”

    她头顶便有一簇梅,她踮脚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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