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位少年天子是来谈“子嗣”……却不是谈皇后的“子嗣”……
倚华若有所悟,心中再无法遏制某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出。
——那个死去的八子……是有身孕的……
倚华不由攥紧了拳头。
后殿正堂,与天子隔案对坐的兮君,同样攥紧了拳头。
身下是细致的蒲席,但是,身上是厚厚的织锦绣衣,殿内摆着鎏金温炉,并不冷……可是,兮君仍然觉得,冰冷的寒意一丝丝地从身下渗入,一直刺到心底,也没有停止……
兮君觉得自己因为那份寒意几乎快麻木了,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含混的声音。她全身僵硬,好一阵儿才分辨出是天子的声音,但是,他似乎是没有察觉兮君的异样,径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因此,兮君只听到最后一句。
少年天子说:“……颀君……朕需要子嗣!”
兮君眨了眨眼,确认他说完了,便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子嗣……
兮君很清楚——婚姻……夫妻……帝后……嫔御……说到底都是宗族子嗣繁衍不绝,使祖先……与他们,都能够世世代代得享血食。
——天子也是凡人,也需要奉祀,自然是需要子嗣的!
——她是皇后,夫妻一体,既已驩合结终究是为了子姓之成继……
小女孩一脸深沉地思考——她……也需要子嗣!
直到这会儿,刘弗陵才发现,他的皇后似乎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太年幼……还是根本不在意他……
十五岁的天子轻轻皱眉,想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又觉得恼怒不甘,最后,还是冷哼一声,不悦地道:“朕说得对?朕说了什么了?”
兮君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想着“子嗣”的事情,因为沉浸在思考中,那份令她全身僵硬的寒意反而退了下去,也是因此,天子的不悦质问第一时间传入她的耳中。
回过神来,年幼的皇后抬眼看向天子,满眼满脸都是莫名其妙,刚要回话,却又忍不住脸红,于是,她低下头,以近乎呢喃的声音回答天子:“陛下说……需要子嗣……”
刘弗陵默然,良久才叹息一声,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对方而感到无可奈何。
“颀君,朕十五岁了……朕不能没有子嗣……”刘弗陵慢慢地说着,“你年幼……自然无人会在意,可是,朕不是……朕的后宫尚有其他嫔妾,朕不能没有子嗣!”
兮君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黑眸中却满是十分明显的的困惑不解之色。
刘弗陵苦笑,右手习惯性地扶上身边的玉几,轻轻来回划动。
“皇考十六即位,因为无子,连亲舅都向诸侯王示好……无子……就意味着旁系有机会问鼎……卿明白朕说的吗?”看着年幼的皇后越来越明显的疑惑神色,刘弗陵不得不停下,无奈地询问她是否听懂了。
兮君茫然地摇头。刘弗陵无奈苦笑。
年幼的皇后不好意思地低头,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声音着实太低,刘弗陵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只能倾身,柔声道:“颀君说什么?”
兮君抬眼看了他一下,飞快地说了一句话,这一次,刘弗陵听清了。
年幼的皇后说:“妾也需要子嗣。”
刘弗陵的脸刷地一下,血色尽褪。
——皇后无子,嫔妾有子……
——最近的例子就是他的皇考……
——还有他那更加为世人称赞的皇祖……
——薄氏与陈氏……
皇后被废的原因总是十分复杂,但是,无子显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刘弗陵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后背后霍家与上官家为什么那么忌讳他的后宫有身孕了……
——该说情有可宥吗?
——毕竟,他的皇后与先帝的废后陈氏不同……
陈氏比孝武皇帝年长将近十岁,陈氏一直不孕,考武皇帝理所当然地要找其他女人,可是,他的皇后太年幼了……显然,她的保护者并不希望她的地位受到任何威胁——其中就包括长子非嫡出!
……也许……更重要的是——他的皇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刘弗陵忍不住闭上眼,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已嘶哑,他说:“皇……皇后需要子嗣……所以,掖庭中不会有女子生下朕的子嗣……是不是?”
天子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是斟酌再三才说出来的,因此,他很清楚地看到,随着他的话慢慢说出,他对面的皇后已忍不住颤栗了。
——果然……如此……吗?
刘弗陵只觉得层层寒意紧紧缠住了他……如置冰窟……
沉默中,年幼的皇后镇定下来,抬眼望向她的夫君,两人对视良久,终究是小女孩忍耐不住,移开眼,然而就在同时,她以再平静不过的语气,沉稳地说了一个字:“然!”
(谢谢figuresk8er的打赏,也谢谢所有订阅本文的朋友……在经历那么长时间的断更后……你们的不离不弃~~~~让我非常激动……非常感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52、少年天子的“荒唐”建议()
殿内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鎏金的圈足博山炉就搁在帝后之间的卷足卷耳漆几上,袅袅烟篆从看不见烟孔的博山炉上飘出,聚散漫舞,仿若柳絮轻纱,模糊了帝后二人的视线。
刘弗陵伸手推开博山炉,却因为安放熏炉的铜盘与卷耳几光滑的漆面相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而皱眉放弃了。
兮君被那声音激得全身一颤,几乎是毛骨耸然。
看到年幼的皇后因为这么点声响便煞白了脸色,刘弗陵忍不住失笑。
——他的皇后其实还是个孩子……
刘弗陵有些觉得自己之前的说辞是不是太过分了。
……也许……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尽管他的皇后方才说了那样的话……但是……那些话里可能并没有那么深的意思……
刘弗陵忽然一怔——自己竟然在为她开脱吗?
他问得那么清楚,就差直截了当地质问——是不是她杀了那个有身孕的八子?——了,而她的回答也是那么简洁明了。
年少的天子忍不住闭上眼睛,秀气的眉毛也拧了起来——她真的是孩子?
——大汉宫禁之中,真的会有天真稚儿吗?
刘弗陵自己都不相信会有肯定的答案!
——他自己就是例证!
——天真……那是什么?
刘弗陵睁开眼,看着神色再郑重肃穆不过的皇后,他抿了抿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有资格指责皇后吗?
——哪怕是百姓庶民之家,长子非正妻所出都会引得家宅不宁,何况皇家宗室?
——长子……对于任何人家,意义都是不同的。
——更何况,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有了儿子的女人会做什么……
刘弗陵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便更不能说,皇后的想法有错了,
兮君不知道皇帝这些千折百转的心思,只看到他盯着自己,神色数变,心中便越发没底。
“颀君……”刘弗陵下定了决心,轻轻开口,兮君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深深地低头,一派恭谨柔顺地倾听皇帝的教训。
然而,少年天子再次吓了她一跳。
十五岁的天子问:“颀君知道孝惠皇帝的皇后张氏的事情吗?”
——孝惠张皇后?
兮君目瞪口呆,愕然又茫然地盯着天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言道:“张皇后?陛下说的是什么事?”
刘弗陵的神色却十分淡漠,即使看到皇后慌乱的表现,他仍然只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语气平静而优雅:“听说皇后很喜欢《太史公书》……”
年幼的皇后几乎是大惊失色,差一点儿就要拂案而起,却终究强自按捺下去,只是,掩于广袖之下的双拳顿时攥得更紧了。
——《太史公书》!
兮君的确喜欢!
——《太史公书》中有关孝惠张皇后的内容……
“陛下意欲如何?”兮君语气生硬地询问,再加上紧皱的眉头、苍白的脸色,种种迹象无不在表明她对此话题是多么不悦。
刘弗陵的眼中显出更加复杂的意味,然而,对于皇后那个几近于质问而道出的问题,他还是给了回答,尽管说得很慢。
他说:“若是卿与卿家顾虑皇后之位与皇子之事……就效吕太后为张皇后所作的筹谋行事……如何?”
兮君瞪大了眼睛。
——吕太后为张皇后所作的筹谋?
——《太史公书》内有《吕太后本纪》,记“宣平侯女为孝惠皇后时,无子,详为有身,取美人子名之,杀其母,立所名子为太子。孝惠崩,太子立为帝。”
——又有《外戚世家》,记“吕后长女为宣平侯张敖妻,敖女为孝惠皇后。吕太后以重亲故,欲其生子万方,终无子,诈取后宫人子为子。”
兮君盯着年少的天子,全身都颤抖。
良久,她缓缓抬起右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会儿,又缓缓放下,悄无声息地将手放在面前卷耳几上,然后,她轻轻地、慢慢地对自己的夫君言道:“陛下欲害我?”
女孩的声音很轻,但是,刘弗陵却感觉自己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然而,年幼的皇后并没没就此罢休,她继续轻声言道:“陛下欲让大汉再无我父母之家的立足之地吗?”
“当然不是!”刘弗陵觉得自己被误解了,大声否认。
砰!
兮君狠狠地拍了一下漆几,沉闷的声响将刘弗陵吓了跳,他这才发现,他的皇后已是双目尽赤,拍案的手按着漆几的边缘,纤细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在颤动。
这是刘弗陵第一次看到皇后如此激动,他不禁就愣住了。
皇帝怔怔地毫无反应,皇后却已是怒不可遏。
“陛下既知吕太后之筹谋,焉不知最后的结果是如何?”兮君愤怒地质问。
刘弗陵刚因她的声音而回神,便又被她吓住。
兮君怒火中烧,哪里还管他的情况,连连冷笑:“‘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少帝此言,陛下不知?禽兽尚知母恩,母仇岂是养育之恩便能平息的?陛下置妾于此,岂非欲害我、杀我?”
——《太史公书》记“帝壮,或闻其母死,非真皇后子,乃出言曰:‘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
刘弗陵一怔,却是无言以对。
兮君仍未说完,因为愤怒,她不仅全身直颤,连声音都在颤抖:“孝惠皇帝与吕太后崩后,诸吕事败,诸子皆被指为非孝惠皇帝亲子,张皇后则废处北宫。如此种种,陛下不知?陛下欲将妾之父家、母党置于何地?”
——《太史公书》记“孝惠帝崩,天下初定未久,继嗣不明。於是贵外家,王诸吕以为辅,而以吕禄女为少帝后,欲连固根本牢甚,然无益也。高后崩,合葬长陵。禄、产等惧诛,谋作乱。大臣征之,天诱其统,卒灭吕氏。唯独置孝惠皇后居北宫。”
——又记“诸大臣相与阴谋曰:‘少帝及梁、淮阳、常山王,皆非真孝惠子也。吕后以计诈名他人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