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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明月-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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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哭笑不得,这卫君还真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国君啊,赵国封君夜宿卫宫,传出去那还得了?

    他只好半推半就地说道:”既如此,还望卫君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或有应对之策。“

    原来,卫君公期和公子南,都是卫嗣君的儿子,公期是泄姬所生,子南是魏姬所生。

    要说这卫嗣君,也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小国之君,跟普遍愚钝昏聩的卫国先君不同,这个家伙极为精明,卫国能在列强并列的环境下继续存活,多亏了他的多智。

    从一件事里可以看出此人的与众不同,当时卫国有个苦役犯逃到魏国,由于此人懂得医术,便给魏襄王的王后治病。卫嗣君听说后,派遣使者请求魏襄王,愿以五十金赎回此人,使者往返五次,但魏襄王就是不给,卫嗣君便打算用左氏城来交换。

    左右侍臣劝谏卫嗣君说:“以百金之地赎一胥靡,恐不值。”卫嗣君却说:“安定不在国小,混乱不因国大。用教化来引导百姓,即使是三百户人家的城邑也能治理好;如果百姓不讲廉耻礼仪,即使有十座左氏城池,那又有什么用呢?“他坚持以城换人,此事传入魏襄王耳中后,便用车子载着逃犯送回卫国,无代价地交付给卫嗣君,还把一个魏氏宗女嫁给他做侧室。

    由此可见,这卫嗣君的确有些想法。

    在权衡朝政和后宫上,他也玩起了花样。卫嗣君器重臣子如耳,宠爱妃子泄姬,但怕他们自持宠爱而欺瞒自己,于是提升另一位臣子薄疑来与如耳匹敌,尊崇魏姬来与泄姬分庭抗礼,说:“以是相参也。”

    于是在卫嗣君统治期间,卫国虽衰而不亡,内部平衡保持得很好,在一片乱世景象中,也算是国泰民安。

    可等卫嗣君撒手而去,他选定的相邦殷顺且也年老故去后,当年玩政治平衡埋下的恶果就凸显出来了。

    魏姬的儿子公子南日益长大,在一众卫国大夫的支持下,开始有了些非分之想

    “子南是想做州吁啊!”卫君公期一口咬定,他对这个有魏国支持的弟弟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他总觉得公子南近期向魏王求婚的目的,是要勾结魏国,将自己赶下台。

    “可惜,如今卫国,已无石蜡了”

    州吁是春秋时弑杀哥哥卫桓公自立的公子,如今卫国形同魏国附庸,若魏王铁了心支持公子南,等待卫君的,要么流亡,要么被弑杀

    卫康叔的遗泽已尽,卫君一点都不指望会有大义灭亲的忠臣来救自己。

    所以他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动用经营了十几年的人脉,向刚刚登上赵相位置的平原君求助。希望能通过政治上靠拢赵国,求赵国阻止此事——和一百年前不一样了,如今的形势,怎么看都是赵强魏弱,若赵国能出面,公子南兴许就不敢造次。

    可明月这边,眼看秦国在上党周边的军事行动日益频繁,大战的时刻越来越近,又怎会为了一区区卫国,同将卫地视为禁脔的魏国起冲突呢?

    但卫国这边,也不能贸然放弃,毕竟平原君这些年可收了卫君不少贿赂,而且卫国虽小,但用好了,也是一枚可以用来撬动局势的棋子

    “公子南近期欲迎娶魏王之女?“明月沉吟良久后,问卫君道。

    ”然也,听说魏王已许婚,下个月,我便要派人去为子南迎亲了。“卫君恨得咬牙切齿。

    ”如此甚好!“

    明月却大笑起来,一拊掌,给卫君出了一个馊主意。

    “卫君岂不闻卫宣公、楚平王之事乎?”

第246章 再会() 
在卫国稍作停留后,明月继续彻夜兼程,赶上了大部队,于七月中旬抵达了临淄。

    战国时期的婚娶,一般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六个程序,之前的五个,自有男方家长的赵太后派人一手操办,唯独这亲迎一项,得由准新郎自己来做。虽然列国也常有君主、公子不亲自迎接,让兄弟、叔伯代劳的,但明月依旧坚持亲自来临淄。

    这时代礼法不如汉代以后那么严苛,在亲迎之日前,明月还通过贿赂后胜,说服君王后让他入齐宫,与田葭单独见上一面——君王后不是齐襄王,心里依然有点齐国愧对田单的愧疚,既已决定放田葭离开,在这些小事上也不过多刁难。

    这也难怪明月觐见过这位摄政太后以后,心中暗道:“这位君王后比起齐襄王,更有君主气度,可惜她奉行的是多方结交,诸侯皆交好的策略,倘若秦赵有事,以君王后的态度,是绝不可能趟这趟浑水的。”

    明月之前在齐国努力大半年,留下来的唯一外交成果,就是齐燕再次回到了边境对峙的状态,只要他们相互牵制,这对赵国而言,无疑是有利的。

    就这样,他在有司引领下进入齐国宫室,隔着帷幕与田葭见上一面,说几句话。

    大半年未见,二人不由得生分了一些,加上后面有傅姆、有司死死盯着,所以二人最初的对话有些一板一眼,明月询问她是否清减了许多,田葭则问候了一下田单在邯郸身体如何……

    “安平君近来是有些消沉的……”

    提及田单,明月叹了口气,他这位准丈人是齐国的大救星,可到头来却被齐王猜忌、摈弃,仿佛他是招致祸患、心怀不轨的逆臣一般。田单最初有些悲愤,之后则是灰心丧气,在卸任赵相后,他开始了大门紧闭,整日饮酒消愁的日子。

    明月临行前去询问田单可有什么话要他转告田葭姊弟,田单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送明月出府邸时,拉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算是明白乐毅当年的处境了!”

    寥寥一言,道尽老将心酸,田单现在就像是一匹在沙场上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被赶出马厩自生自灭的老骥,伏枥之际,想起被自己一手离间计弄得逃离燕国,终老于赵的对手乐毅,当真感慨良多啊。

    更别说,他的府邸旁边,就是乐毅旧宅……

    “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父亲为了齐国戎马一生,不曾想归宿却是异国他乡……”听着自家父亲的近况,田葭眼睛已红了,但这些情绪只能心里想想,在隔墙有耳的情况下,是万万不能诉之于口的!

    她在帷幕里难过,明月在外面看得分明,虽然为齐襄王守孝只是田葭当时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但作态也得做足,所以她身上还穿着洁白的孝服。

    女要俏一身孝,在帷幕半遮半掩下,里面的少女更显得俊俏美丽、清纯动人,让人心里痒痒的,若非身后有人盯着,明月甚至都想掀开帷幕,看看她的皓齿明眸,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了……

    虽然言语上无法表达,可二人好歹是经历过生死刺杀的人,还有一些默契,明月立刻道:“不过安平君听闻我要来亲迎,稍稍振作了一番,将酒器全砸了,想来等你到邯郸后,他也会老怀大慰。”

    明月不记得田单的生卒年,只知道他在长平前后,已是销声匿迹,也不知是在消沉,还是已逝去……

    赵太后、赵奢、田单,这些长辈的生命都在渐渐枯萎,虽然他改变了一些历史,可却无法扭转生老病死的命运,他们或许都将在长平到来前凋零,这也是明月心急如焚的缘故。

    就在这时,后面盯着二人的有司轻咳一声,提醒道:“长安君,已经半个时辰了。”

    明月未料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只得无奈地起身,朝帷幕内的少女施礼道:“我也该告辞了,今日之后,按照礼仪,你我将一直不见面不说话,直到亲迎上路……”

    田葭也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有些不舍,不过长安君这句话有毛病,她道:“亲迎路上,不也是不能说话,直到……”

    她脸一红,没有说出“合卺”“洞房”二词,随即想到眼前这位公子很快就要成为自己夫君了,而她也要远嫁陌生国度,更是没来由一阵紧张。

    明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偏过头看了一眼后面一脸拘谨的有司,笑道:“那群对礼仪指手画脚的儒生,管得到马车上么?到时候,你我有的是时间互诉衷肠。”

    有司依旧面无表情,但明月的这句话,倒是让田葭不再心慌了,她戏谑地说道:“所谓亲迎,君子是要亲自驾车的,还望君多练习御者之术,届时切勿让骖驷脱缰。”

    她这是在笑话长安君的御术不太行,二人有一次相约去稷下,明月见天气大好,便抢过御者的八辔尝试驾车,结果差点将马车翻到路边沟里。

    作为赵造父后人,这种差劲的驾驶技术可真是够丢人的。

    明月也不客气,还以颜色:“我在来的路上,在卫国听到一个故事。”

    到这里他一顿,回头问有司:“可否让我将此事说完?”

    有司无可奈何,这对公子君女,竟无视了他的存在,在这相互说些各自才听得懂的暗语,还打情骂俏起来了,可他只是奉命监听,看二人是否对齐国王室有不满之处,其余的事,也管不了太多。

    得到有司首肯,明月继续说起了那个故事。

    “卫国有人迎娶新妇,新妇上车后,便指着拉车的马匹问:‘谁家之骖马?’御者答:‘借之’。新妇便道:‘拊骖马,无笞服马。’车到新郎家门,傅姆扶新妇下车,跨过炭盆后,新妇又道:‘切记灭灶,以防失火。’进了新房,看见舂米的臼,又道:‘徙之窗旁,勿妨往来之人。’主人皆笑之……”

    他本是将此事当笑话说的,可田葭却笑不出来,反倒有些心虚地说道:“新妇这几次说的话,都是切中要害的话,然而不免被主人笑话,这是因为新妇刚过门,就说这些,失之过早了……”

    她在帷幕里恭恭敬敬地颔首:“公子放心,我不会乱说话,让公子出丑。”

    瞧她这新妇的紧张摸样,明月感觉好笑:“我知道。”他回头道:“我的意思是,此番亲迎,一切事情都有我来安排,你切勿担忧,只需要期待去到邯郸,再见安平君即可,你嫁给与我,并不是从一个笼子被关进另一个笼子,而是飞进一片开阔天地。”

    这话倒是说得贴心,田葭心里一暖,行了个屈膝之礼:“妾待君!”

    两名有司听得尴尬,又开始大眼瞪小眼了,咳嗽声不断,明月也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他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又回首瞧了一眼帷幕中的少女,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告辞了,今日时辰尚早,我在临淄城里,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公子欲做何事?”田葭依依不舍。

    明月笑了笑:“我要拜师!”

    PS:12点前还有一章

第247章 学宫的变化() 
“稷下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时隔大半年,明月再次行走在稷下学宫内,从天问墙到桃林,再到辩坛,依然是数不清的士人杂处其中,他们或在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争辩议论,或同时翻着同一卷竹简,那认真的态度,跟明月离开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是学校,与外面乱世一墙之隔,时间仿佛静止了的地方。王侯将相的更替、城头旗帜的变换,几乎都影响不到此地士人求学的热情,几乎每个到此的人,都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的,不管是只为求知,亦或是想要学而优则仕,每个人都在奋力学习着。

    不过,这里也不是与外部完全割裂的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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