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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监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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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

    冷玉烟秀美倒竖,一双眸子仿佛就要喷出火来,白墨乖乖闭嘴,重新用蓝缎将“甲午一”包裹起来,阖上剑匣,十分随意地放在案几上。

    “你稍后去把‘兰花’、‘冬雪’找个地方出了,换成现钱,我急用。”

    白墨说的“兰花”、“冬雪”乃是魏击孝敬的古砚,价值不菲,平时只敢悄悄把玩,从不舍得真的用漆黑的墨水弄污了它们,现在居然提出要将这两方古砚卖掉冷玉烟颇为不解。

    之前丞相府给的供奉,以及魏击时不时送来的大小孝敬加起来,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不说平常花销,就算让白墨去倚醉楼之类的销金窟里挥霍个把月,也用不了多少。

    白墨看出了冷玉烟的疑惑,解释道:“之前答应了故人一件事情,而今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

    “你这是要一诺千金么?”

    白墨展开折扇,嬉笑道:“然也。”

    北轩三年,初夏,凤京城里发生了一件近年少有的热闹事情,大街小巷都传开了,说那三品三白公子聘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妾,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要风光大办,一时间白墨的恶名从名士云集的大江楼到阴冷逼仄的市井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骂白墨的大多是出自儒家的所谓清流,在那些喜欢逸闻趣事的百姓之间,白墨此举只是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消息而已。

    白墨在国雅派附近租了一处别院,作为此次聘妾的吉室,一大早,一队人马便从这处别院向倚醉楼出发,不停地对前来围观的百姓撒着铜钱,每撒一次,百姓们便大叫一声“好”,而后开始在脚底寻觅,走了一路,撒了一路,如此真个满城皆知了。

    这队人马中,抬轿的举牌的,都是白墨雇佣的民夫,自然不用去说,那些奏乐的却是倚醉楼自己的戏班子,还有许多年纪大些的青楼女子扮作媒婆,在队列最前面开路。

    今天最开心的,除了白墨、秦妲己这对当事人,还有一人,那便是蓉姨,蓉姨是倚醉楼的老鸨子兼掌柜的,却不是老板,但这次一下子做成了这么一大笔买卖,上面的老板当然少不了打赏。

    蓉姨一大早就在倚醉楼前守着了,一瞧见人到了,立即满面堆笑着跑到楼上,把身着一袭凤冠霞帔的秦妲己接了下来。

    队伍已经到了倚醉楼门口。

    瞧见秦妲己被蓉姨搀扶了下来,白墨亲自掀开轿帘。

    “请。”

    不是请君入瓮,只是请君上轿。

    秦妲己微笑着走进轿中,帘幕缓缓闭合,秦妲己瞧着前面那些扮作媒婆的前辈们,竟倏然间泪如泉涌,秦妲己捂住面孔,泪水则顺着手指间的缝隙流下来,还夹杂着脸上的胭脂。

    秦妲己自觉失态,想忍,却怎么也忍不住。

    一边笑,一边流泪。

    白墨能理解她的心情,忍辱负重二十年,一夕出离苦海,任谁也不会平静对待的。不过这一幕,注定要被围观群众理解为抢婚了。

    冷玉烟也扮着媒婆,脸上涂着浓妆,还画了一个媒婆痣,待秦妲己上了轿子,众人开始往回走,冷玉烟忽然离开众“媒婆”的队伍,走到白墨身旁,幽然道:“聘个妾,便搞这么大场面,待你娶妻时又该如何操办?”

    白墨摇了摇头:“我现在想的不是这个。”

    “能猜出来,你现在肯定在想回去之后如何舒坦一晚上,你这人,我早看透了。”

    白墨摇头:“非也。”

    “那你在想些什么?”冷玉烟撇嘴道:“我可没有他心通,也不想猜你的心思。”

    “我在想,”白墨的语气低沉得有些反常:“两方砚台,便能换来此等佳人暖床,其悲也喜?”

    冷玉烟的心忽然有些发软,她最看不得白墨这种无端惆怅的样子人更无端地为他揪心,为他心疼。

    “她肯定也是高兴的,不然不会笑,也不会笑着哭。”

    白墨摇头轻叹:“那是因为她以前太不高兴了,如今终于跳出牢笼得自由,当然高兴。”

    “你去市井中走走,一般的小女娃几个铜钱就到手了,她卖出了两方名砚的价,不亏。”

    “这么想的人越少越好。”白墨徐徐说道:“人与人生来便分出了贵贱,对你来说是常态,对我来说却不是,人所掌握的外物可能有多有少,但对我来说,每个人的人身与人格,却并无贵贱之分,大家应该都是一样的,都是人,不能用外物衡量。”

    “你说的太好人觉得不可能。”

    “圣人所传之道德,亦是些无中生有的条条框框,只因对人有好处,故而人们可以欣然接受并以之为理。”

    “你要再加些框框出来么?”

    “有什么不好么?”白墨嘿嘿一笑:“我家乡有一个词,叫做原则,这可是大有用处的东西,举个例子说,所谓原则,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又比这广,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么?”

    “打住。”冷玉烟无奈道:“这些大道理,你还是去朝堂上和那些公卿们说吧。”

    白墨忽然冷笑起来:“那时候就不只是‘说’了。”

    一路笙歌,兼又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走走停停,本来不甚远的距离,愣是走到了下午,不过这也正合白墨本意。

    聘妾,本无礼数可讲,白墨此番行娶妻之礼,也就是“昏礼”,便是要黄昏才办,到晚上正好入洞房,在白墨所熟悉的另一个地方,传统早已失去了大半传承,好多人都在正午时办婚礼,吃顿饭了事,毫无庄重可言。

    白墨搀着秦妲己走出了轿子,闻言到来的宾客皆已在院中就坐。

    熟悉的面孔很多,大部分都是在莽山诗会中所结识,比如孟惑,比如徐言,还有一些人从没见过,是怀揣拜帖来的,白墨来者不拒,只是席间却独独少了一个魏击。

    大抵是在对白墨聘妾如娶妻,行如此没有规矩没有格调之事,而感到不满吧。

    白墨没有暂时没有理会院中的宾客,宾客们也安静,没有滋生事端,就这样,白墨与秦妲己一起走进了之前选好的吉室中。

    同牢,合卺,二人心有灵犀,并未解缨结发。

    一拜,拜天地,天地常在,万古不移。

    二拜,拜高堂,虽拜,四座空空如也,白墨父逝母失,秦妲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三拜。

    白墨看着秦妲己哭红了的眼睛,还有那真挚的笑容,自己也由衷的笑了起来。

    二人挽手入了洞房,只是时候未到,并未立即行那人伦大礼。

    白墨该去会一会那些宾客了。

    冷玉烟守在门口,双目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白墨出来,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之后白墨便走到宾客之间应酬起来。

    “在下钱孙,恭喜白公子那个喜结……抱得美人归!”

    白墨含笑,满饮一杯后拱手道:“兄台何处高就?”

    “哈哈,在下是印书的,今日来此是希望白公子在旧集上写些散记略解,价钱好商量。”

    “钱兄空闲之时,来此处找我就好。”

    白墨在这边谈了几笔生意,又去另一边跟孟惑孟老夫子研究了一会儿诗道,才半个时辰,便不知喝了多少酒,去了几趟茅厕。

    “下次……不能谁想来就来了……嗝,就知道灌老子……”

    洞房之中,秦妲己红着脸儿,微微低着头,本来什么风浪都领教过的她,居然羞得如同初夜一般。

第三十六章 今夜风吹花满阁 下() 
宾客散去,白墨回到洞房之中,房中红烛已经烧了大半,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更让端坐床头的佳人显得如梦似幻。

    秦妲己安静的坐着,见白墨进了房中,坐在她身旁,温柔地将手放在自己身后,秦妲己却不知该怎样才好,酒气飘来,秦妲己沉默良久,才糯糯地说了一句:“老爷……”

    白墨打了个酒嗝。

    “你身上……好香。”

    秦妲己哭笑不得,这位向来自诩一等风流的公子似乎是真的醉了,秦妲己将他揽入怀中,用手抚摸着白墨的头颅:“喝多了就睡吧,老爷。”

    她的语气温婉轻柔,一如二人最后一次恩爱之时,又与那时不同,白墨虽然喝醉了,却也能感受到,她如今的温情中比那时多了太多真诚。

    “猎猎青衫响,空空饮者喉。本无心事却登楼。那夜凭栏,那夜月如钩……那夜与君相对,如水一双眸……”

    白墨口中喃喃的,正是他在倚醉楼中厮混时,给秦妲己写下的《喝火令》。

    秦妲己温颜道:“到现在我都忍不住想叫你一声魏击,我与你接触最久的时段,你正是用这个名字与众姐妹厮混的。那次真的魏公子来打假前,我们还合唱过这首词。”

    方才白墨喃喃的只是《喝火令》的下阙,秦妲己动情地补全了上阙:“浮梦吹香屑,深红不可留。念其踪迹几重头?如是往来烟水,倾散许多愁。那时我就想问你,深红指的是谁?”

    白墨顶着醉意,哈哈一笑:“你们女人……就是想得多。我不过故作伤心而已,不然如何得到美人垂倾?倒是你……每每念起你的名字,都会让我想起一个人,是女人却不是我认识的,也叫妲己,嫁给了商纣王,之后纣王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终于成了亡国之君。”

    “商纣王?”

    白墨不小心说漏了嘴,立即补救道:“是我们老家那边流传的志异故事,正史之中是没有的。”

    “那也好令人欢喜,我的名字居然了故事里面。”

    秦妲己以为这是白墨编来哄自己开心的,不禁抱紧了白墨,后者恢复了些精神,竟反身将她裹到身下,一脸淫笑。

    “坏人。”

    秦妲己歪过头颅,闭上了眼睛。

    轻解罗裳。

    秦妲己忽然抓住了白墨的双手。

    “等一下,不要弄脏了。”

    说完,秦妲己推开白墨,小心翼翼地将凤冠取下,又自己将红衣叠放整齐,放在床头,满心欢喜地看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床板上躺下。

    白墨解开了她的中衣,露出了鲜红的肚兜,其上绣着一双鸳鸯,叫白墨看得心中发痒。

    火热的双唇封住了秦妲己的樱桃小口,秦妲己呜呜了一声白墨**更加浓烈。

    手中温暖而又柔软。

    秦妲己不禁轻吟了一声。

    二人都早已知晓其中的一切隐秘,却仍不约而同的摆出初次同眠的样子。

    秦妲己雪白的双腿穿过白墨腋下,不停摩挲着。

    白墨的眼神愈加火热起来。

    桃花深径一通津。

    春风吹得满屋泛起桃花香。

    秦妲己娇嗔道:“老爷老爷,轻些个……”

    青山之上环绕的小溪汩汩而流,深处深深,浅处浅浅,中有泉眼水流暖暖。月光之下,屋外的青石板显得洁白又细腻。

    这溪水忽然多了起来,一下子冲开枷锁,流上了岸。

    “嗯……”

    白墨一声闷哼。

    秦妲己香汗淋漓,也发出了动情的呻吟声,再看床单之上,已经有了点点红花。

    显然之前秦妲己在自己不可描述之处下了些功夫,白墨却没有点破,就当这是头一回好了。

    “我可以……我可以叫你相公吗?只在私下叫,若有旁人时,我还是会叫你老爷的,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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