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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监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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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玉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现在白墨的视线并自己身上,于是低声道:“玉烟明白。”

    “好,听我令。”

    “出发!”

    冷玉烟当下便按照白墨方才交代的次序,率先冲向了个头比较矮的那个人,那人正在旁边看热闹,结果被风驰电掣而来的白墨一拳打翻在地。之后左右两转,两个方向各有一人,都被白墨一招撂倒。

    这时围着魏击的魏氏子弟们终于反应过来,其中有一人正在冷玉烟身后,抽出腰间佩剑,作势要砍,冷玉烟忽然轻轻一纵白墨正对此人,白墨不管那向自己面孔劈来的一剑,弓下身子,轻拨一掌,直接击中了那人不可描述的部位。

    “啊……喔……”

    一声难听到极点的惨叫,到后面竟然变得尖细起来。

    除了魏缶和魏击,只剩下一人还站着,看着眼前情形,一脸懵懂。

    白墨笑了笑,转向魏击的方向,用一种十分恭敬的语气道:“白墨见过魏公子。”

    魏击还未反应过来,却听那魏缶笑道:“世风日下,礼数不存。这年头谁都能叫公子了吗?你,说的就是你,穿白衣服那个,魏某人告诉你,现在有资格叫做公子的,只有我父亲魏文。”

    魏缶看了一眼魏击,轻蔑道:“你爹魏武勉强也有资格。”

    白墨笑了笑,道:“烟烟,知道怎么做吧?”

    冷玉烟二话不说,便推着白墨撞向魏缶,白墨一招猴子摘桃,再下一城。

    魏缶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裤裆,浑身颤抖。这时还站立着的那不知名的魏氏子弟与魏击终于反应过来。前者赶紧去搀扶魏缶,后者对白墨道:“白兄,你这是作甚!那人乃是我魏氏嫡长孙……”

    “嫡长孙?”白墨语气有些轻蔑,“说到底还是仗着自身血脉狗眼看人低的畜生。烟烟,还知道该怎么做吗?”

    “当然。”冷玉烟说完,抬起脚来,一脚踩到魏缶脸上。

    白墨对魏击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废话,直接打趴,然后用自己的脚帮他揉揉脸。”

    白墨说完,又对冷玉烟脚下的魏缶道:“哎呀你这狗东西,怎么敢用自己的脸非礼我家烟烟的脚,真是该死!”

    冷玉烟无奈道:“白墨,敢再不要脸点吗?”

    “对付不要脸的人,何必要在乎脸面?”

    “够了!”魏击赶紧扶起魏缶,对白墨怒声道:“白墨,不要添乱了,这是魏某的家事。”

    白墨刚要说话,瞧见魏击已经鼻青脸肿的面颊,神情中带着一些羞愧和乞求。

    魏缶犹在恶狠狠地诅咒白墨:“你这庶民,竟敢打……本公孙!我一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别人都自称公子,你却自谓公孙,一下子比天下多少人低了一辈?这人贱起来,天下无敌呀。”

    白墨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魏击,拂袖道:“公子,墨虽不才,亦知道有个道理,人先自敬方能使人敬之,你若自认卑贱,还从这卑贱中寻来美好与乐趣,那就真的谁也救不了你了。”

    魏缶听白墨自报其名,忽然反应过来,道:“好啊,原来你就是白墨?”

    “怎样?”

    “方才我们在骂魏击引狼入室,遗祸家门,现在狼来了,就这样。”

    “你奈我何?”

    魏缶啐了口唾沫,轻蔑道:“说白了,你白墨就是我魏家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如此羞辱自家主人,你觉得自己会有好下场吗?”

    白墨摇头。

    有人不知趣到了如此境界,他也没辙。

    “烟烟。”

    “嗯。”

    冷玉烟答应一声,再次将魏缶踹躺在地,往他脸上踩了一脚。

    “又非礼我家烟烟,这事儿我非得捅到丞相那里不可。”

    白墨转头看向魏击,心中忽然有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东家傻点是好事,方便自己坑蒙拐骗,可如果连护犊子都不会,就只能叫犊子护了。

    “魏兄,白某找你有事相商,先过来一下吧。烟烟,我们走。”

    冷玉烟推白墨离开了这里,魏击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追到了白墨身后。

    白墨听得出来多了一个人的步子,没有回头,眯着眼睛道:“魏兄,刚才怎么回事?”

    魏击低声道:“他们说你是奸佞。”

    “外面说我是奸佞已经很久了,你看我在乎吗?”

    魏击道:“你也被打了。”

    白墨转过头来,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弱了大半:“我那不是……人太多,打不过吗?还有,如果我打了那些士子,必定让更多的士子更为震怒他们出出气也好,省了以后天天烦我。”

    “魏缶不会放过你的。”

    “魏击、魏缶,击缶击缶,他是天生要挨揍的,你以为我怕他吗?”

    魏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斩钉截铁道:“我要习武。”

    “什么?”

    “我要习武。”

    “再说一遍。”

    魏击忍无可忍,终于对白墨吼了出来:“老子他妈要习武啊!”

    “这还差不多,你以前学的肯定是文人那套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拿出点男子汉的气魄出来,我正好要去给国雅派当客卿,到时候可以把你引荐过去。”

    “国雅派?他们与相府历来不合啊……”

    “有我呢,魏兄照拂白某多日,恩深义重,白某当然要报答魏兄。”

    魏击摇了摇头:“国雅派,里面那潭水太深。”

    “你想怎么样?”

    魏击忽然抖了抖袖子,在白墨身后跪了下去。

    “求白师教我。”

    白墨有些无奈,刚露了一手武功,便骗来个弟子?

    “快起来,成何体统!魏击,我教你习武可以,但不是师徒名分,咱们俩依然是好友关系。”

    魏击忽然一扫颓色,兴奋道:“真的?白兄,真的可以教我武功?”

    “看你可怜,这样,我还要去见你爹,你先回去找一柄好剑……刀也行,无所谓了,白某家传武功,其实拿什么兵器都能练,用刀也许入门快一点。”

    “那我回去找一柄好刀!”

    “嗯,去吧。”

    打发走了魏击,离那鱼龙堂已经不远。

    “白墨,你真不怕魏缶来报复?他可是丞相嫡长孙,手中一定握着不少。”

    冷玉烟隐含忧虑。

    白墨道:“说得好像咱们就没了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今天让他们欺负了,我那东家在这魏府就没得混了,对我们也不好。”

    话刚说完,鱼龙堂,到了。

    魏武一身武士打扮,依旧一丝不苟,此时站在鱼龙堂门口,像个门神。

第二十三章 鱼龙堂一点杀机() 
晋朝现行的《皇晋诰书》与《皇晋律典》皆脱胎于前代虞朝时,北冥皇室先祖晋明伯所修订的《晋律》。

    自《晋律》修订以来,国中将军便一直分为两种,第一种叫“戍将”,兼招兵练兵领兵三大权于一身,却无出城之权,仅可守城,一般由贵族子弟担任,在各王公封邑之中,甚至由诸王公直接任命;另一种叫“击将”,领朝廷主力部队,平时却不得与部队接触,仅在战时由太尉分配至各部队行指挥之权。

    然自晋灭诸国,此法其实已然松动,八大柱国各有部众带甲十万,令行禁止各有不同,全赖八位柱国大将军自行治理,再加上此时是自虞失九鼎以来少有的太平之年,许多“击将”因而变成了虚职,极少有带兵打仗的机会,魏武的“忠武将军”便在此列,而且品秩不高,至多仅可带领五千余人。

    魏无忌将自己最有才华见识的嫡子安排入军伍之中,本来想叫他开辟一方天地,在晋朝军伍中发展起自己的势力,与魏无忌本人在王侯公卿中的势力遥相呼应,可如今看来,颇有军旅气息的魏武并没有达成魏无忌的心愿。

    魏武按剑独立,身躯挺拔,一身鲜明的银色甲胄搭配内里的暗红色布袍,瞧着英武非凡,见白墨乘坐装着车轮的怪异椅子,由冷玉烟推着向自己走来,举止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白墨在远处打量着魏武,感觉他的发丝比初次见面时更白了一些。

    “魏将军,白某有伤在身,不能行礼了,还望魏将军不要在意。”

    听闻白墨喊自己“魏将军”,魏武稍有动容,顷刻便恢复了之前那严肃威武的神情。

    “进来说吧。”

    白墨不可置否,与魏武一同进了鱼龙堂。

    此时的鱼龙堂里安静非常,连个清洁洒扫的仆役都没见一个,武器乐器井然有序的陈列两旁,白墨瞧见了之前弹过一次的那张古琴,眼神有些贪婪。

    “白墨,家父有意将你举荐到魏文麾下当差,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墨本以为魏武叫自己来是要兴师问罪,没想到魏武进鱼龙堂里坐定之后,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这……”

    白墨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巨子可是点明了要让白墨从科举之路入仕为官的。

    魏家这么着急,可让白墨感觉有些难办啊。

    魏武又道:“听闻你以武功力败国雅派剑宗弟子徐渐,可知你武艺功夫亦是上乘,如若希望从军,我魏家也可以鼎力相助。”

    白墨不言不语,静待下文。

    魏武本来就不是文人性子,瞧白墨仍有些自矜之意,魏武不禁怒道:“说话!魏某没时间跟你在这扯皮。”

    白墨摇了摇头。

    “白某只是不清楚,丞相所谋如何?若白墨听从差遣,又需要做些什么?”

    魏武道:“你在丞相府中充作食客,吃我魏家俸禄,本就该听从差遣。”

    “白某献谋献策,并不献身。”

    魏武有些无奈:“魏某很想知道,你做我魏家食客,所图所谋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借着我魏家的权势,自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而后一展胸中抱负?退一步言之,凭借使君三品第三之流品,向朝廷自荐,亦可谋个差事来做。”

    “小子自然要入朝为官,只是如今时候未到。请魏叔叔与丞相海涵。”

    四君子时代,魏家养士靠诚意与满腔热枕,寻得都是志同道合之辈,求宇内清平,求国家富强,如今宇内清平了,魏家倒不知该如何养士,再加上朝中势力倾轧,于是食客成了尸客,好不容易来了个上品名士,还如此不好对付。

    白墨这声“魏叔叔”叫得亲切,魏武心里却觉得有些刺得慌,既然施礼无用,魏武只好用军人能想出来的法子了。

    “来人。”

    魏武轻吐二字,一群带甲武士从门外鱼贯而入。

    白墨神情一凛,随后哑然失笑:“既然白某这么不听话,可能成不了魏家的人,那么魏叔叔便要让白某成为阎王的人么?”

    “给你官做,还要逼着你,这世道,魏某越来越看不懂了。”

    魏武抽出长剑,向白墨鼻尖一指:“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白墨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冷玉烟,后者微微颔首。

    白墨对魏武道:“知道你魏家私自在京中豢养武士,看来我不表态不行了。”

    长剑仍然指着白墨鼻尖,白墨望着长剑,眼神飘忽,终于改口道:“白某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此间气氛依然一片肃杀,剑拔弩张,魏武没有放下手中长剑,仍然死死盯着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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