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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潜伏-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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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纸上的照片已经严重扰乱了沈春丽思绪,她已经没办法、没心情、没时间再琢磨郑元龙,而是激动地、贪婪地、一字一句地阅读那则新闻报道,捧着报纸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得知将来重庆执行任务后,八路军办事处就始终萦绕在她心间。

    只不过不敢暴露而已。

    刚开始她极为激动,认为只要来重庆,就能寻找到联系党中央的机会,通报张志平叛变和司马俊的近况,并聆听下一步行动的指示。没准自己从此可以结束郁闷的潜伏生涯,从此走向战场,用铁与火装点青春,为民族之战奉献自己的力量。

    激动之后是冷静,冷醒下来后沈春丽反复琢磨,最终咬咬牙选择放弃尝试。八路军办事处周围,未必有日本鬼子的眼线,但肯定密布国民党特务,只要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附近,即使不进入办事处,身份马上不再是秘密。

    所以来重庆后,她老老实实跟鸠山寿行猫在施盛仁家里,从没敢打八路军办事处的主意,尽管心里极其渴望,白天黑夜都在畅想去看看,哪怕拿望远镜远远瞄一下亲人也行。

    希望和现实的巨大落差使她心力交瘁,十分压抑。马上就将离开重庆,亲人们近在咫尺,却不得不转身离开,连一声问候、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无法留下,实在太残酷。

    本来已经绝望,可机会却突然不期而至!

    沈春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反复端详郑元龙,希望能明白他此举的用意,但那张瘦削的脸像冰面一样,看似透明却又无法窥探里面的秘密。

    汽车已经缓缓接近讲演现场,路上到处是人。不远处山坡上有一个简陋的讲台,上面隐隐约约有个人拿着喇叭,但听不见声音。郑元龙随手摘下望远镜递给沈春丽,淡淡地吩咐司机:

    “找个方便地方停下吧,我靠近照几张相马上回来。”

    目送他和副官下车,沈春丽不由得好奇地琢磨。专门准备望远镜,郑元龙车到底是忌讳她跟在身边、还是早已经预料到她不方便下车?如果是前者,意味着郑元龙身份相当不简单。如果是后者,意味着他已经觉察了沈春丽的秘密。

    带着文韵的副官,大庭广众之下他即使再有神通,也不可能搞小动作,所以不可能是前者。但沈春丽自己从未暴露过,他又从哪里有所察觉哪?这人太神秘啦,到底什么来头?

    想不明白,至少暂时没有答案,唯一的办法是以后必须时刻留意。如果是敌人,则要加倍防备,此人智力超群行事风格异类,搞不好相当危险。但如果是同志或朋友,则大有裨益。

    沈春丽架起望远镜,迅速调整好焦距,讲台上邓颖超的身影清晰完整地出现在眼前。齐耳短发、灰布制服,比档案相片中显得更有英气,一首拿着喇叭一手不断地挥舞,感觉讲演富有激情,下面的听众群情激奋,可惜听不见声音!

    眼巴巴看着亲人,却不能上前,不能打招呼!孤寂已久的沈春丽心潮澎湃,恨不得一把丢立刻望远镜,推开车门直接奔过去,跟党在一起、跟亲人们在一起,先营救出司马俊,从此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无怨无悔斗志昂扬!

    潜伏太悲催啦,她已经精疲力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突然响起郑元龙的声音:

    “该回去了!”

    沈春丽一惊,恋恋不舍地放下望远镜,文韵的副官惊奇地道:

    “沈小姐,您坐在车里能听见吗?怎么还哭啦?”

    郑元龙及时递来手帕,沈春丽接过来胡乱抹一把脸,鼻子酸酸的,但也不能不解释不掩饰,指指车外的人群惨笑道:

    “刚才车外有几个东北青年,骤然听见家乡话,有点小激动。”

    没有人在意,司机麻利地发动汽车。

    郑元龙小心翼翼拆开相机,拿出交卷自言自语:

    “得讹诈一顿大餐。”

    想起在河沟里与鸠山寿行讨论大轰炸的效果,想起鸠山寿行的论文,沈春丽心里一动,笑着道:

    “郑先生,到时候能否送我一套相片,用于研究。”

    “闲话一句,”郑元龙心情超好,居然冒句上海话,然后又补充道,“要收版权费的,大后方的照片,英美媒体抢着要。我最近照了有好几百张,可以发笔小财。”

    一路无话,返回别墅时文韵已经坐进另一辆车里,文韵居然笑眯眯地主动向沈春丽伸出手,一脸色相。气得沈春丽恨不得当场把被握的右手砍去。郑元龙压根不搭理,自己率先回屋。

    鸠山寿行站在二楼落地窗前,脸色不善,一见沈春丽就无奈地道:

    “沈小姐,计划有变,文韵坚持走水路,从三峡出去。”

    三峡虽然是捷径,而且松井义雄和渡边贤二带领人马在宜宾接应,但这条路线等于是国民党坚守大后方的咽喉,军警宪特层层设防,里案佐佐木石根都不敢尝试,文韵却专挑此路,岂不是找死?

第四十一章 软肋() 
难道就不能顺当一会儿!

    还沉浸在邓颖超讲演中的沈春丽,心里极为不耐,她只想独自呆一会,让激荡的内心平静下来。在她印象中,抛开其他一切卑鄙的利益,目前几乎可算万事俱备,秘密把文韵带出重庆!一切ok!

    万事俱备,东风来不来指望上天!所谓尽人事知天命,干嘛弄得如此纠缠不清、如此黏黏糊糊?

    历来善于利用人性弱点、善于拿利益交换的鸠山寿行,跟文韵在日本时就结下友谊,如今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一拍即合的事,怎么会谈成这个样子?

    作为*高官,岂会不知道三峡的警备情况?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冒险?难道他不想活啦?沈春丽无法理解,而且心情欠佳,打开电唱机略带不耐烦地道:

    “水路只是万不得已的选择,汉中西安路线先生已经布置好,加上郑先生随行,可谓双保险,不能轻易改换。”

    估计经历了一场唇枪舌战,失败加上疲惫使鸠山寿行格外颓丧,他软绵绵往沙发上一躺,马上又不甘心地一骨碌坐起来,苦恼地、无奈地、甚至有点委屈地道:

    “在东京在南京,他极其相信我,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来。现在搞不清他怎么了?跟过去相比完全是两个人。任凭我舌绽莲花,他就是一个不相信,不但坚持走自己的撤离路线,而且还要求我预先在英美银行给他存一笔巨款,还得是美元。原来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简直不可理喻!”

    身为将军,文韵与地下党员张志平不但身份不同,叛国投敌时的动机也不同。抛开坚定的理想信仰不谈,张志平骨子里向往文天祥一样轰轰烈烈的英雄,叛变属于被迫,在松井义雄的威胁下乞求活命,不敢要条件也不屑于要条件,因为叛变,他也瞧不起自己。

    利益小人的文韵,却是在国难当头之际主动卖身卖国,赌得是身家性命荣华富贵,岂能不要好处?狮子大张口一点不奇怪。

    再者说,现役将军叛逃,多大的事?岂能仅仅依靠过去的友谊就想当然相信?沈春丽觉得文韵此举恰恰证明他死心塌地投敌,既然如此就有转圜余地,没必要着急:

    “邱先生,首先得确定他是不是真心想跟我们走。”

    “当然!”

    鸠山寿行站起来,两手插裤兜里慢慢踱步,毫不犹豫地回答,瞧神情好像觉得沈春丽的提问多余。沈春丽也没计较,走到楼梯口瞄瞄下面,笑着道:

    “既然真心就好办,再找机会好好谈谈,除了我们,他想找第二个买家恐怕也不容易,应该能达成共识。”

    鸠山寿行又一次站到落地窗前,打开早晨送来的箱子,冲沈春丽招招手,压低声音恨恨地道:

    “来不及啦,明天动身。他手里攥着近期*战略调整方针,绝密之中的绝密!我已经派人跟先生汇报,答应了存款一事。唯有撤离路线,他态度坚决,拒绝与我讨论,不知先生的意见怎样,等等吧。”

    派人?沈春丽一愣,马上意识到就是早晨随文韵前来的那个提箱子的人。箱子里都是些日常衣物,即使有秘密也被鸠山寿行拿走了。想起文韵手中的*战略调整方针,不由得暗中叹气,这样的绝密计划落入鸠山寿行手中,国民党的抗战就不再有秘密可言。

    能不能破坏文韵的出逃计划?

    念头刚起立刻被沈春丽打消,她不是黄宝,没有那么多江湖手段和庞大的后援力量支持。文韵的叛逃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自己贸然出手,很可能打不着狐狸惹一腚骚,最终坏了大事。如今只能顺其自然,如有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但千万不可着力。

    这份情报有足够吸引力,佐佐木石根怎么不答应?但为什么文韵既然已经与鸠山寿行合作,却偏偏要走三峡?一旦出事,鸠山寿行未必死,他文韵则必死无疑,难道他有更安全的秘密渠道?或者他还怀有二心?沈春丽不明白!

    鸠山寿行好像看出了她的疑问,哭笑不得地道:

    “文韵解释说,他找人算过,无论那个方向旱路都是死路,唯有水路才是活路。所以他态度极其坚决,没法子说服。”

    这也太儿戏了吧?

    叛逃路线居然由算命先生规划,他为什么不算算自己出卖国家民族,将来的的下场怎样?沈春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马上明白这是心虚导致的,出卖国家民族毕竟不是小事,文韵在巨大的压力下转而求神问仙,也不难理解。不过一旦陷入此道就难以自拔,她叹息道:

    “信这个?那就不好办啦。”

    楼下传来一阵电话铃声,站在楼梯口的沈春丽探头瞄瞄,见郑元龙拿起电话却并没有开口,听了一会便放下,抬头看看沈春丽,慢腾腾上来,很大牌地往沙发上一坐,头不抬眼不睁地道:

    “邱先生,你的人传话,希望你走近路尽快回去,家里已经派人迎接,无比注意货物安全。”

    那个提箱子的人奉命与佐佐木石根联系,这么快就有了回音?兰州拉面馆昨晚被炸,居然还有其他电台!小鬼子在重庆的谍报网,到底有多大?沈春丽有些震惊。

    口信肯定来自佐佐木石根,那份情报太重要,惯于冒险的老狐狸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同意文韵走三峡。但这样一来,郑元龙就自在了,他已经没了责任,不必再蹚浑水。鸠山寿行深深吸口气,再徐徐吐出,然后振作起来笑着问:

    “郑先生,尊夫人已经回家了,您知道吧?”

    郑元龙平淡地点点头,起身的同时道:

    “明天中午启程,我已经安排好汽车,请准备吧。提醒一点,同行的是西方记者团,不要带武器。不但派不上用途,还容易惹人怀疑。”

    始终站在楼梯口的沈春丽,听见高桥洋子已经恢复自由,误以为佐佐木石根会就此放过郑元龙。走三峡是文韵的主意,估计是利用他的少将身份蒙混过关。郑元龙完全没有利用价值,而且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暴露的风险。

    不料鸠山寿行笑着道:

    “郑先生,计划有变,我们走三峡!”

    “哦——?”郑元龙停下脚步,长长应一声,然后耸耸肩膀,带点讥笑的意味道,“走三峡我可就爱莫能助了,祝你们一路顺风。早知如此我今天就乘飞机去贵阳,然后回上海。”

    “郑先生,不好意思,”郑元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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