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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叶家，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叶家。
“站住！你是什么人就敢随便往里走？”
果不其然，大门外的守门人拦住了她。
“我是斗灵分院的新进弟子，不是什么人。”无殇从容不迫地出示腰间的佩剑。
“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马上要门禁了吗？”
叶家什么时候开始设置门禁了？
无殇心里虽有诧异，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不好意思地笑道，“前两天出去执行任务，这不，时间上赶得有点急，幸好还是回来了。”
……
靠着机智的应变她还是重新回到了叶家。望着身后的玄铁大门缓缓关闭，心头突然就涌上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伤感。
走在通往斗灵分院的路上，迎面碰上的叶家人无一例外都给她一种生分、疏远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她和他们素不相识，即便是和两个彼此之间关系亲密的人擦肩而过，她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安气息。
人与人之间，仿佛都自动附带了距离，哪怕实际上两人明明近在咫尺。
无殇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日里叶家究竟经历过什么，从表面上来看，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只有深入体会，才能察觉到这其中真的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
她没有去找任何人，而是第一时间悄悄溜回了她在斗灵分院拥有的独立房间。幸运的是，这间房间暂时还没有腾给别人，依旧空置着。
径直来到桌前，打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砖头般厚重的黑色古籍，而它的实际重量足以压弯一个成年男子的腰背。这点重量在无殇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她把古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存放在空间戒指里。当初去冰封森林做任务，没想过会发生后面的事，离开得太匆忙，没把它随身带走。
这也是她决定重回叶家的原因之一。
老师送她的礼物，她答应过会好好保存的。
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无殇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隔壁房间。
安若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清爽，空置了这么久也没染上一丝尘埃。她几乎带着满满的回忆将每一样物品细细回味，最后坐在他睡过的床上，盘膝入定，进入冥想状态。
室内的光线从昏暗到漆黑，再到依稀投进明朗的月光，无殇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月光隐藏在云层背后，敛去了最后一丝光亮，房间里没有点上蜡烛，无殇端坐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缓缓睁开眼，从冥想中退出，默默看了一眼房间，便转身朝外走去。
接下来她要去藏经阁，看望一下许久未见的老师，顺便问一问叶家近来发生的异变，他应该多少会了解一些。
可能因为门禁的缘故，外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弟子走动，无殇如一缕疾行的风，穿行过空旷的各大分院。
“怎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远远望去，藏经阁不复往日的灯火通明，门窗紧闭，像一个沉默不语的巨人独立于天地之间。
就在她抬头观望藏经阁之时，一道冰冷的气息不着痕迹地贴向她的后颈。
无殇感到后颈的寒毛纷纷竖起，出自本能地偏头一躲。
“反应不慢。”黑夜里凭空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冷得没有半分人气，语气如同机械般一板一眼。
无殇回过头，发现身后的夜雾中突然走出来一个陌生男子，年纪可能二十岁出头，唯一的亮眼之处在于他有一副十分出色的容貌，淡绿色的瞳眸，铅灰色过耳短发，五官像是浸泡在一团冰雪里，英俊而冷冽。
这是一个好看到可怕的男人。
无殇在心底惊叹道。
“你不是叶家人。”她说的是肯定句。
“那又如何？”男子冷冰冰地反问道。
“你潜入叶家有何目的？”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只要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有一个人你一定认识，当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他的死还是拜你所赐，记得吗？”
她亲手杀死的人，迄今为止，只有两个。能和这个男人扯上联系，排除下来——
“黑亚？”
“起初我还不太愿意相信，在那种偏僻落后的地方还有人敢对他下手？”他的回答算是一种间接的默认，绿色的眼瞳将无殇从头扫到脚，神色了然，“看到你就不吃惊了，上三族之首的神族，是该有这点本事。”
上三族，顾名思义，上位面三大种族：神族、龙族、暗族。
又是一个把她当成神族的人，和半尔一样，被先入为主的观念误导，以为她有圣光源就是神族了。
“你又是何人？”她不能每次都被蒙在鼓里。
“还没猜到吗？”英俊男人的眼睛霎时亮起淡绿色的幽光，在没有一束月光的夜幕下犹如一个森冷苍白的幽灵。
等等，幽灵……
“你是暗族？”由于惊讶，无殇的瞳孔陡然放大。
他竟然是上位面的暗族？
时隔三千年，暗族在下位面竟然还有遗留？
“你可以叫我维克。死前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会瞑目的。”尤奈尔未能把她成功拉入组织，大概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失败也好，神、暗两族，历来对立，千年的宿敌没想到还能在下位面相遇，看来是命中注定。
“你自信过头了。”无殇知道他的身份后就立即意识到会有此一战。虽然从未和上位面的人交过手，但她自幼师承折翼，又经过半尔附身，对上位面的力量还算有了一知半解。
这个维克，确实很强，但是远远不到致她于死地的境界。
至少在折翼和半尔的面前，他们若要她死，她绝不敢萌生半点求生的念头。
这是她第一次与暗族交手，既然战，那便一决生死！
第六十九章 交出钥匙（）
无殇手握白羽，面容平静如水。
维克英俊的脸上两颗闪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在黑夜里像极了伺机而动的狼族。不，他是暗族幽灵，比凶猛的狼族危险万倍。身后蓦然展开一双暗黑巨翼，在巨翼的包裹下，他原本魁梧的身躯此刻看上去竟有种瘦小的错觉。暗黑巨翼的边缘烧着一圈幽绿的火焰，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无殇觉得那一圈火焰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维克没有多余的话，扑过来的速度迅猛有力，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不过，比闪电更快的，是光。
明亮的白光一闪而逝，快到让人几乎捕捉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无殇退出三丈之外，维克扑了个空。
“很快。”维克的斗志一下子被激起，至今还从未有人能在速度方面超过他，无殇是第一个。
他抹了抹嘴角，冰冷死寂的眼神终于升起了一点温度，看向无殇的时候有了些许波动。夜幕下，暗黑双翼上下扑动，带起阵阵狂烈的风和炙热的火星。
无殇的脸被熏得有些发烫。她挥出白羽，柔软的羽鞭精准无误地抽中维克的左半边黑翼，发出清脆响亮的啪声。
“神族的圣物白羽？”在无殇又一次抽向他时，维克看准时机一把攥住羽鞭，仔细看了看，“你和折翼什么关系？”
他也认识师父。
无殇念起口诀，金色的火焰将白羽包裹在内，耀眼的光芒盖过幽绿火焰的气势，几欲通天。
维克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团世间最炙热的火，灼手的滚烫促使他不得不把白羽扔掉，即便如此，掌心已经被烧得皮开肉绽，一股刺鼻的焦味窜入肺腑。要是再晚上一分，他毫不怀疑整只手顷刻间会被烧得渣都不剩。
“你不配知道。”无神收回鞭子，冷冷作答。
……
而此时的藏经阁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沉寂和谐。
一至十层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弟子出入，每层藏书室门口的守夜人都不见了踪迹。
十一层却相反，密密麻麻的人影把空旷的接待大厅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就连一只飞虫都别想从这密集的人群中挤出去。
密压压的人影根据站定的立场清晰地分成了两派。
叶独端坐在角落里的桌前，专注地翻阅着手边的书籍，神情漠然，对身边剑拔弩张的氛围置若罔闻。在他身后二十名守夜人站成一排，目光牢牢锁定对面那群人多势众的挑事者，斗灵气息全开。
叶独的桌前站着一个男人，是这群人的带头者，年纪约莫四十岁，面相平平挑不出什么特色，唯一令他和其他人有所区别的地方，在于他那双狭长凌厉的眼睛，实在太过锋芒毕露，将他内心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
“叶独，我念你是内阁首席护法，最好快点把钥匙交出来，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耗！”男人双手撑在桌上，身躯半弯，企图对叶独造成视觉上的压迫。
“钥匙不在我这里。”叶独眼皮抬都不抬一下，除了隔空传音时胸腔发出沉闷的振动，全身上下再无任何多余的动作。
“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叶赋云不把钥匙交给你还能交给谁？呵，他那个自以为是的儿子么？”
听到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叶独的声音比起刚才多了几分难掩的怒意，“叶贺！你们不要太猖狂！你以为你们做的这些事就没人知道内幕了吗？叶家太祖辈出关以后不会放过你们的！”
名叫叶贺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表现出片刻的忌惮，随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口气张狂，“少拿那些老怪物来恐吓我！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怎么舍得轻易出关？你放心，只要交出钥匙，让我上了十二层，我保证，叶家未来只会更加繁荣昌盛！”
“我只负责十一层，十二层的钥匙不在我这里。撇开钥匙不谈，十二层只有叶家本部人员才有资格进入，别忘了你是怎么获得如今这个身份的，你以为只要姓叶就是真正的叶家人了？”
叶独的话掷地有声。即使知道他嘲讽的人是叶贺，在场的很多人都默默低下了头，他们就是所谓的叶家人，从小无父无母，被叶家带回收养，挖掘潜力走上武道，表现远超同期进入叶家的人之后被冠以叶姓。
“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叶贺回头抬高己方气势，又重新恶狠狠地逼问叶独，“再问你最后一遍，十二层的钥匙，给，还是不给？！”
叶独身后的守夜人不约而同地向前一步。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叶独抬起头，虽然是仰着头的姿势，清亮的眼神倔强而固执。
“不给！”
别说他没有，就算真的有，死都不会把叶家命脉交到叶贺这种人的手上。
“好！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叶贺面色一冷，“把这老东西给我拿下，谁能制住他，下一任内阁首席护法的位置非他莫属！”
身后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骚动。
藏经阁内阁护法的高位，一直是叶家所有非本部人员可望而不可及的追求，更别提是首席护法，相当于控制了整座藏经阁的命运，甚至是三分之一叶家的力量，放在平时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一时间，看向叶独的目光都变得异常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