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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身经历过，他一剑刺中一个奴兵，那个奴兵临死还扎了他一刀。不是他身着甲衣，那一次他就死了。越人的刀是抹了毒的。
他都差点一死，更不用说养在皇城的皇子了。
换句话说，他已经认定了朱桂死定了，但是哪怕死，他也要把殿下的尸身抢出来。
哪怕他没有明说，他的两个副手也明白他的意思：“是，大人。来人，跟我冲。”
不仅两个副手带头冲锋，就是朱能也在带头冲锋。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壮士不曾悲，悲既无归期。如何易水上，未歌先泪垂。
朱能的面色铁青，叫人去传令通知明廉后，他自己，已经打算死在这一战上了。他承父位，受皇恩，今天只能以命相抵。
……
黎训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有如小孩骑大马。他的身上是一套明显有些大了的明军盔甲，腰间同样是大明制式的长刀。
“胆小的明人。攻下它，杀光明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留俘虏，任由大家抢夺杀戮。
黎训其实也是很郁闷的。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把明朝的皇子围了。
黎训是胡廉的义父，所以他们一直通着有无。胡廉出军，他也知道。
攻下镇蛮府，表面上看他们可以过上一把肥年，然而不是那么简单的。为了攻下镇蛮府，他们请了“神”帮忙。
这个“神”是官方叫法。越人民间称之为“头神”，中原叫他们“食尸鬼”。
其实头神在南疆的意思就是食尸的神。
请神出手，大头自然归神。正因为没有抢够，所以才打起明军的主意。打算围住明军，向自己干儿子要赎金。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为左军布下的陷阱，竟然吓的大明左军逃回去。
而布下的陷阱却又迎来了大明的中军，把大明皇子陷进去。
他先前埋入土中的奴兵，这时候已经杀出去了。
奴兵本身不值钱，但是信仰头神的奴兵很值钱。他们可以埋入土中，几日不死，到了时间再从土中杀出。其战力之强，甚至是越军精说也比不上的。
但是黎训也知道，他与胡廉的交易只限于他们本身知道，是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特别是大明皇家知道。所以这明军的俘虏是没用的，他也必须狠杀一把，以帮助自己的义子释疑。
这支一身筒子衣的越军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顿时就迸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杀光明人！”
“杀光明人！”
“杀光明人！”
三声呐喊声震四野。与他们而言，明军身上的一切都是好的。武器、甲具，甚至是衣靴。与他们而言，每多死一个明军，他们都可以多收获一件战利品。
“大人，越人上来了！”
“侯保，你去！”朱能头也没回，直接分军给副手。
越兵攻战没有什么章法。唯一的章法也就蚊附一样的攻击。他们不怕死，身为奴兵，活着从来不是幸运的。既然人生不幸，自然不妨指望一下死后的下一世。
除了头神信徒外，能够忍受为奴，不去反抗的，也就是佛信徒了。
南疆同样是四面佛的信仰地。
四面佛其实不是佛，他是印度婆罗门教主神。说的白一点，他其实可以说是佛的敌人。当年灭佛门的就有天竺的婆罗门。
而且四面佛的教义也不一样。“四面佛”是个仁慈无比“有求必应”的神灵，只要向他许愿无论是“神、魔、人”，他都会应允他们的愿望。
这与真正的佛不同，佛魔不两立，是佛门的基本原则。
四面神之所以成了四面佛，完全是中原王朝的影响。佛法在中原繁荣昌盛，其周边的国家自然受其影响。
而正因为这是个仁慈无比“有求必应”的神灵，连魔都帮，战死自然不再是罪。与佛门的杀戮是罪不同。
“半个时辰！”
黎训一边发出杀光明军的命令，一边皱紧眉头对亲信说道：“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要撤下来，抢一批辎重就走！”
亲信纳闷的问道：“那些人杀进去后，肯定会杀红眼的，到时候怕是约束不住他们，走不了啊！”
“不想走的就留下吧。”
黎训看到自己的手下已经冲进去了，就冷笑道：“愿意走的不是忠心与我的，就是聪明人，留下的蠢货至少还能挡住追兵，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奴兵的命，他根本就不在乎。他自己也知道一旦大明腾出手来，出征南疆，小小的陈朝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这一次也算是错有错招，打上一场狠的。死上一批明军与越兵，作戏给明人看。
“砰砰砰……”
冲锋的越军很快便遇上了火枪营。这时代的火枪没有办法瞄准，所以越是扎堆，死伤越大。
近千的火枪兵杀伤过千人是很正常的。谁让他们扎堆。子弹又不长眼，咬完前面的一口，只要不扎进身体，再咬第二个人是很正常的，但是第三个就不行了，没有动能了。
明人，就会弄这虚有其表的东西！老子那么多的人，你这点火器能挡住多久？
南疆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劲弓也会松弛。火枪？就是个笑话。黎训与其他所有越人一样，都是证明了的，这片土地拼的便是勇气，便是短兵相接。对自己人的不怕死，所有越人都是信心十足。
“虽然咱们的人突了进去，但这是明人的中军，不是左军。明人反应过来是肯定会拼命来救皇帝的儿子的。我们只有两万大军，不是二十万，明白吗？”
亲信大悟道：“大人，小的明白了。咱们在这死磕，只会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砰砰砰砰！”
火枪开的更加急促，但是面对人山人海的越军，排枪的铅弹就像是石入大海，只能溅起一点水花。
当火枪不够先进，人命是完全可以战胜科技的。哪怕这次出来，朱桂集合了多数火枪，保证火枪营人手至少三把火枪，由民夫负责装弹，火枪手只放枪。
还是人命赢了！
“大人，突进去了。”
第237章 没有出现的将军（）
“大人，有人突进去了！”
亲信指着前方，惊喜的喊道。
火枪兵的威慑力量也就是30步到50步之间。只要突进去，火枪兵的近身战力可不出色。
“齐射！”
一个百户指挥更换好火枪的部下，排枪齐射，把突进来的几个敌人打翻在地。
“大人，右边又上来了！”
然而，30步……50步的警戒区域实在是太过短了些。当第一波没有挡下，拆东墙补西墙，只会漏洞越来越大。
十分之一的兵力打死突进来的几人，到底是功是过。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没人说的好。
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由于一个百户掉转了枪口，更多的越兵从其本来的防线突了进来。
甚至一个在交趾人种中算是高大的男子披着重甲当先突了过来。
“齐射！”
“砰砰砰砰！”
一阵排枪打过去，那男子身中一弹，可却恍若无事的继续冲来。黑火药的穿透力本就一般，根本穿不透重甲。如果能被子弹震死，也就震死了。震不死的话，真的比烧火棍都不如。
“弩箭！”
这时候，侯保他们到了。
在这儿与越人打老了仗的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对付越人的重甲。三两，甚至半斤重的破甲箭头，由机弩发射出去，专为破甲配备。
火枪没有破甲能力，自然大明便会需要一种破甲武器。
只不过后来，这种破甲箭铸造工匠在明末被我大青果得了去，成了我大青果压制明军的利器。
当然胡军不是没有工匠。只不过明军的武器……如果说箭头撞上人身体就会碎，也叫破甲箭的话。
是的，大明有许多的这样的“破甲箭”。
好在这是明初，老朱非常重视军工，没人敢向明中后期那么祸祸军工，所以……
两名军士单膝跪地，手中的弩弓一放。
“啊！”
近距离的弩箭啾的一声穿进了重甲中，男子的脚步一滞，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的箭尾。要知道这副重甲是他拼命抢到的，他用手中的厚背砍刀，砍都砍不坏的宝甲。
一声不明白，愤怒的大吼后，就把手中的厚背砍刀扔了过来，然后重重的倒在地上。
临死时，他唯一想的是：为什么？莫非我神抛弃了我。
是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破甲箭的存在。
当然，就是知道。他也无法相信几两、半斤重的小玩意儿，怎么可能击穿一二百斤重的重甲。
“退后！退后齐射！”
侯保的增援，让左千户大喜。火枪营有冷兵营保护，与没有保护，完全是两个概念。
左千户顾不上与侯保叙情谊，立即命令火枪营退后。而侯保也没有多说，立即命令长枪兵接防。
“砰砰砰砰！”
不用担敌军近身，排枪的威力开始发挥出来。30步到50步之间，成为了真正的死亡区域。至于那些侥幸突了进来的，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长枪手给刺穿了。
然而，哪怕朱桂是皇子，哪怕朱桂集合了全军的火枪，但是火枪是消耗品。以这时代的工艺，如果说正常使用，可以开100……200枪的话。急速射击下，一支火枪能开5……6枪，枪身就会发烫。
发烫的枪身灌入火药，谁也无法保证火药会不会爆炸。
当然，也可以用水降温。但是这时代的工艺决定了，急速降温只会更快的降低火枪的寿命。最坏情况就是炸膛了。
一支支火枪越来越烫，然而奴兵们真心不怕死，刚倒下去一批人，可随即又会看到人头攒动。
离交锋的前线只有几百米的黎训看到这个势头不禁笑道：“看来以郎们还是很拼命的。”
亲信看着那些蚁附踊跃出击的奴兵不禁喜道：“大人这才盏茶时间，他们便不行了。剩下的时间越多，咱们能带走的东西就越多，好啊！”
……
“老天保佑啊！”
人不是机器，杀人也是一项体力活。当火枪越来越烫，越来越没有火枪的支援后。长枪兵的体力在急剧消耗着。
“侯大人，老天爷不在这么这一边，您还不如祈祷王爷他们能及时率援军赶到吧。”左千户说。
侯保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朱桂那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久也没人上来，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挥舞这长剑，奋力大喊道：“本官今日就在这阵前呆着，有敢退者，杀无赦！”
他不是不明白士兵已经尽力，但是现在的情况，很可能大明皇子已经死了。他救不了大明皇子，就要做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他苦口婆心的道：“本官久在交趾，深知这些叛军的缺兵少武，他们如果夺了我大明的武备，只会用来屠戮我大明百姓，本官……”
“侯大人无需如此。”
左千户面无表情的道：“我部不会逃跑！”
侯保一愣，他明白，这是火枪营还不知道皇子已经没了。如果他们知道。不逃？呵呵呵……
侯保闭口不说朱桂的情况，正准备说些鼓舞士气的话，可是奴兵又上来了。
这些奴兵依然悍不畏死，就仿佛死掉的不是自己的同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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