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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之眼-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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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在佣兵嘴里听说的,这些国家的名字挺容易混淆,她以前就老把卡伦和卡尔混淆在一起。

    多亏了福德的地图,她才发现所谓的“玫瑰王朝”是属于卡伦的,而卡尔是另外一个国家。卡莉法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晕头转向。

    对于她的晕头转向,格罗瑞尔表示完全能够理解,百年之间,王朝更替,一百多年前他曾经走过的路也许一百年后就已经被荒废,一百年前遇到的人如今已经是白骨。

    如果不是有着精灵特有的定位方式,如果不是百年前曾经和父亲一起去过昆泽尔,格罗瑞尔也许也不会认得怎么走的。

    虽然不至于无知到混淆一些古老国家的名字,但是对于新生的国家,他所知也不多。

    不过对于他来说,他也只需要记得怎么穿过南方线就可以了,这样能让他到达昆泽尔的时间缩到最短——苏茉纳被这道天堑生生斩断,上下苏茉纳的人一定有他们的方法能够安全度过这道大裂谷。

    年轻的精灵王皱起了眉头——在一百多年前,他们是借道阿罗格——如今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了,被分|裂成了卡伦和卡尔两个不同的国家,那花的时间远远超过从上下苏茉纳之间的道路直接横穿大裂谷。

    某种意义上来说,格罗瑞尔并不愿意和人类接触——早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他们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糟糕印象。

    但是他不能指望身边那个如果能不开口就绝对不说话,看上去完全失去了信任的能力的人类少女,和身边这个傻呼呼的怪胎达尔克——他只能自己去和苏茉纳人们交流,想到这里的时候,格罗瑞尔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卡莉法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身边的精灵身上传来的不稳定的气息,她下意识的微微侧过头,发现他低着头像是对手上的手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般,昆狄坐在他的骡车上一只手拿着福德的地图,另一只手在他的大黑色硬皮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擦得自己脸上都是“墨水”——这是昆狄在树林里面发现的一种石头,加上水一起磨碎用树枝沾着就能代替墨水和羽毛笔来书写了,效果居然还不错,“这是我的秘密!”他骄傲的挺起胸这样宣布道。

    卡莉法只能叹气——说真的,如果是杰夫也许还会对这个感兴趣,可是她完全对这种写诗写书的事情丝毫没有天赋。

    格罗瑞尔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他在那个瞬间捕捉到了卡莉法因为感受到他的气息变化而瞟他的那一眼。

    格罗瑞尔不喜欢人类,甚至有些讨厌。

    但是这不是因为他被整个大陆的花痴当作女王来歌颂并且称他为梦中情人。

    当他看着诺盾的土地上,走过人类的奴隶的时候,他只能闭上眼睛:即使过了一百年,人类依旧如此。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人类在瑞斯迪亚的神典之下,依旧做出了“以同类为奴”的事情。

    他不明白为何人类的男性可以拥有那么多位妻子,为何人类可以那么残忍的对待孩子。

    精灵善良的天性,让尚且年幼的格罗瑞尔饱受煎熬。

    父亲阻止他去向奴隶贩子询问这是为什么,后来他在明白是因为父亲知道就算他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局的。

    “对于人类来说,同胞这个词,和精灵理解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上一代精灵王伸手轻触了一下自己儿子的眉心——这是精灵之间表达安慰的一种方式,比起矮人以拥抱等等更加热烈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精灵更加偏向于用含蓄的表达方式。

    轻触眉心——对于精灵来说,就是一个安慰的亲吻,父母对于自己的梵妮撒的宽慰。

    格罗瑞尔用了将近五十年的时间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再也懒得去想其他那些困扰他们的事情了。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他们甚至都不到精灵寿数的一个零头,他为什么要去纠结于这些事情呢?

    在进入诺盾的国境线之后,昆狄一直用手那双比其他种族的精灵都要长得多的耳朵——他哭丧着脸说,“这里也太冷了。”他时不时搓搓手又去捂耳朵,弄的格罗瑞尔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一点也不觉得冷。”

    在你说这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自己的装束——卡莉法默默地扫了一眼讲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精灵王——穿成这样觉得冷才是奇怪的事情。

    达尔克精灵比一般的精灵要更加畏寒,这一点格罗瑞尔是知道的,但是昆狄这样表现得也太夸张了一点——这正是春回大地的时节,即使是北方也到了播种麦子的时候,他这一副耳朵就要冻掉了的样子……

    有点好笑。

    格罗瑞尔把手放自己脖子上的丝绒围巾上——当他正打算把它伸手扯下来的时候,卡莉法把自己的披风丢到了昆狄头上,“盖住你的耳朵。”

    和格罗瑞尔不同,昆狄的耳朵即使是留着长头发也盖不住,何况他那头卷毛,昆狄傻笑一下把自己像个冬天里捡拾牛粪的老太太一样裹起来。“谢谢了卡利斯!”他还是管面前的女孩叫这个名字。

    格罗瑞尔扫了一眼体态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小一圈,骑在杂花马上显得格外单薄的人类女孩,伸手揪了揪自己的披风。

    他有些纠结,最终却还是把手放回了自己白马的缰绳上。

    如是三番。

    最终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丝绒围巾解下来——这么做让他的洁白的脖子暴露在了诺盾的春寒之中,厚厚的银黑色丝绒围巾被丢到昆狄的脑袋上,“披风还给她。”

    格罗瑞尔扣上了自己长袍最上面的扣子,催马走到了最前面。

第三十六章() 
莱茵抬起头来从高台上望着一掠而过的冬隼,这些被褐色羽毛覆盖着,拥有锐利眼神的猛禽们并非是自愿盘旋在高台上方的——莱茵的目光一路跟着那只冬隼,停到了高台上的鹰杆上,那猛禽缩起脖子如同一只鹦鹉一样蹲在鹰杆上。

    玫瑰四王子眯起眼睛,盯着那鹰看了一会,最终移开了视线。

    他现在还留在诺盾,直到菲利希亚完成她的婚约,他才会离开这个国家,回到属于他的军队中去。有的时候他总是被调侃“全卡伦花痴你的英俊容貌高贵地位的淑女们都该看看你行军打仗一个月没洗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奇怪味道头发打结的样子。”——这是来自他的副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骑士长埃文的原话。

    就莱茵本人来讲,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毫不客气的反击他的友人,“啊,发如红火,眸如松绿的骑士典范啊,”他学着吟游诗人华丽的强调同样调侃埃文,“若是双手所持之物从未重过杯子和扇子的淑女们看着你头发打结,脸上糊着烂泥和血的模样,说不定会当场晕倒而没有一人愿意做你这荒野之熊的娇妻哩。”

    想到这里莱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哪怕留在诺盾也是不错的。他暗自想道,至少能让他远离玫瑰王庭一段时间。

    越来越年老多疑的父亲,越来越暴躁激进的兄长。

    还有穿出不好名声的,曾经是玫瑰王朝的蔷薇三公主的苏兰姐姐,如今的伦铎妖后——传说她弄疯了自己的丈夫并将他软禁了起来,然后让丈夫的弟弟成为了自己的情人。

    她嫁出去的时候莱茵的年纪也不大,和这个姐姐也没有多少接触,只是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这个姐姐,有着一双燃烧着的火焰一样明亮的眼睛。

    他一度很害怕这样的眼睛,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这眼中之火给燃烧殆尽。

    莱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侧过头越过自己的肩膀对着身后的人微笑道,“菲利希亚,有什么事情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一些,但是那有着一双像极了她的母亲的褐色的,水汪汪的眼睛的蔷薇五公主却听出了他的不自在,“我的哥哥,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她轻声柔语,如今已按照诺盾的习俗换上了准新娘的服饰,用一块半透明的纱布拢住了红棕色的秀发。

    以外人的目光看来,她肤色带着一种健康的羊奶般的颜色,脸颊上那几点俏皮的雀斑倒是增添了这位准王妃的少女活泼感。

    她和她的妹妹斐瑟娜相似,也不相似——至少莱茵没有在斐瑟娜的脸上看到过菲利希亚这样蹙眉不喜的表情,他们年仅十五岁的小妹妹,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蔷薇,活泼的就像一只云雀的雏鸟。

    “不,”莱茵摇了摇头,“相比之下,我觉得你似乎更有烦心的事情才对。”

    菲利希亚抿唇微笑,然后昂首挺胸的抬起头,“王朝尊贵的玫瑰四王子,我的哥哥——”她用贵族之间特有的一种倨傲又矜持的语气睁大眼睛道,“难道在您的心里,作为王朝蔷薇公主的我,分不清作为一个女人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同一国的公主嫁给另一国的王之间孰轻孰重吗?”

    她可以一路在送嫁的道路上刁难自己的哥哥,小性子耍的几乎连侍女长都快看不下了,可是菲利希亚还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能在小小的范围内耍性子,可是她也仅仅只能是在这小小的范围内耍着小性子而已。

    远在她出生之前,据说他们最大的姐姐——她从没见过她——远嫁到了上苏茉。

    这就是每个玫瑰王朝的公主出生之前就已经被确定了的宿命。

    莱茵望着自己的小妹妹,露出了一个微笑——近似苦笑的微笑,他不太愿意去想自己心里面的一些东西,哪怕是给自己的不情不愿却依旧选择出嫁的妹妹送嫁也不如呆在玫瑰王庭中难受。

    正如他的父亲,如今的玫瑰王朝的国王所说的一样,他被常年的军旅生活给带野了,不再像个举止恰当而矜贵的王子,反而像个下层的小贵族。

    莱茵个人觉得这其实没有什么。

    他才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军队中跟着那群比他大得多的骑士们一起摸爬打滚,看过许多下层小贵族艰辛的,难以为继自己庄园的样子,也看到过这些小贵族的女儿们为了维持生计不惜抛头露面去做生意为了一个铜子和人讨价还价,变卖自己的纺织品时候的样子。

    她们用最劣等的香粉——有的甚至还用不起扑面的白香粉,素面朝天穿着和农妇差不多的粗布衣服,有些甚至还要拿着锄头下地劳作,喂养牲畜。

    等到他回到坎帕亚的时候,在看到那些大贵族的女儿们,双手没有碰过比杯子和精致的雕花扇子更重的东西,穿着华贵的塔夫绸裙子,脸上铺着坎帕亚最上等的白香粉,妆容娇艳——这本是赏心悦目的画面,莱茵的眼前却总是闪现出他在漫长的民间生活中所见到那些为生计奔波的女子们。

    他无意冒犯坎帕亚美丽的贵妇人和大家闺秀们。

    只是这种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悲伤的情感在他的心底积压着,一层一层,越来越难受——最终在一次舞会上——他父亲为他选择妻子而举办的舞会上,再听到两个大贵族的女儿以谈笑的口吻说今天坐在马车上穿过街道,看到一个穿的裙子都遮不住脚踝的女小贩的时候,他选择在所有闺秀少女的期待中——拂袖而去。

    莱茵对于自己内心的痛苦和膨胀的情感感到手足无措。

    所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而被称为“玫瑰之狮”的他,选择了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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