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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既混杂着恨、又连带着愧的样子，一时间，竟让一直暗自观察他的明凡也怔住了。
“您到底是何方神圣？”缘何对于中古及一大后的事情，如此了然？
“你听说过书灵么？”
对方这么一问，明凡略加思索，便颔首：“曾听长辈提及，不过，自上古之后，便几乎无人有缘一见。”
话里略微带着点儿捧高的意味，那帅大叔却因此很是高兴，他捋了捋垂在两臂前的墨发（原本是想捋胡子的，可惜，帅大叔木有留胡子），终于开口自报家门：“老夫原就是《中古纪》之书灵，铸言道君赠名——‘书灵子’。”
“晚辈见过书灵子前辈！”特别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明凡，双手一揖，权当礼节性问候，反正也不吃亏。
倒是书灵子比较满意明凡的识礼，因此，但明凡问及其缘何于此，他便坦然交代：“老夫自《中古纪》书成，便诞灵识，铸言道君飞升之际，本应带老夫而走，然红尘历练，本是老夫命中注定，因此，铸言道君与老夫约定，十八万年之后，会在上界为老夫开启飞升门，到时，自会重逢。”
明凡听到此处，明白，这要按照，就应该到了故事的波折阶段。
果然，说到此处，书灵子话音一变：“很那兀贼，欲夺我宝册！”
“夺宝册？”宝册应该就是指《中古纪》。
书灵子此时已经双眸染红、鬓发皆炸，牙齿亦咬得咯咯直响：“哈哈哈哈，他们那贼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铸言道君在宝册之上，附增灵符，若有人欲强改之、毁之，宝册自会遁入虚空，任他何方能人，也无可奈何，再寻不到！”
灵符？还有这种功能？！
制符如痴的明凡，立时被这个信息勾得口水泛滥。
不过，书灵子大叔，您的宝册的遁走了，您咋在这儿呢？咦，莫不是……
有所猜测的明凡，那双眼睛立时精光乱放，好似凶兽极度饥饿之时，碰见了最爱吃的美味。
那灿灿精光之威力，连有些癫狂的书灵子都招架不住，不自觉的，竟觉得脊背发凉。
“咄！往哪里瞧呢！”书灵子双目瞪得好像铜铃，“老夫早已脱离宝册，你莫要妄想！”
“原来如此~~”撇撇嘴，很是失望，明凡嘟囔着，“原以为还可以有缘将那灵符一观，唉！又是白高兴一场。”
书灵子亦是撇撇嘴：“小家伙儿，铸言道君所铸灵符，便是此界灵宝之威，也只及千分之一……便是给你一观，你也难懂！”
这人大都是这样的：其越是在某个领域有天赋，就越是向挑战这个领域的难题难关，恨不得将这个领域高端的技能掌握住。
因此明凡，并不为书灵子话中的一抬一压所难倒，反倒是心里愈发像猫儿爪子乱挠一般，好不难受。
书灵子见之，眼中一闪，一反刚刚的态度，语气里不知不觉竟还带上点儿魅惑：“小道友，你想看那灵符，也不是不可……甚至……老夫这里，还有铸言道君制符心得一册……怎么样，小友可想一观？”
窝嘞个去哟
！这种大灰狼骗小白兔的招术滴直视感，咋这么清晰！
明凡因书灵子的话，反而目带警戒的连连退后。
开玩笑，就算是上当，也不能是我自己扑上去的啊！←此为明凡的心里话。
她觉着，要是被逼上了当，事后怎么着也不会觉得太丢脸→“我是被逼的！”“我早就知道是个陷阱”……blabla、blabla。
书灵子不因明凡的举动而变色，反倒是继续原先的口吻，老神在在还略带得意的说起来：“老夫晓得，只要《中古纪》书灵不在，他们便更无从去寻宝册踪迹！嘿嘿，老夫隐去行踪，跟在他们左右，只等一个机会！”
书灵子越说越兴奋，明凡也听得挺带劲儿，至于那书灵子口中的“他们”，明凡并不在意，反正即使说出来，她也不见得认识，而无论她认识不认识，对方都在那里，她一个小小的修真界弟子，何必自寻烦恼？
“老夫等啊等，终于等到他们著成话本《东云秘踪》，哈哈哈！”书灵子又再度带着飞沙卷石的气势，大笑起来，“他们妄想并肩铸言道君，竟盼着书成灵生！哼！妄想！”
“老夫趁那话本之灵诞生之际，一步而夺，进了那《东云秘踪》之内，吞下那小小话本之灵，占据他们这些妄图篡改史实的世界！”
老先生说得是雄风震天，明凡听得却是稀里糊涂。
好在她不愚钝，倒是脑中灵光一闪，猜测道：“莫非我来这世界，不是《东云秘踪》的书……话本世界？”
考虑到老先生之感受，明凡识时务地换上对方能接受的词汇。
书灵子对此表示满意：“你很不错啊！……没错儿，有人想通过话本，让心中的目标由虚入实，改变命运！老夫恨其为己之私欲，妄想波及真实世界生灵之命运，更恨其欲伤及铸言道君和老夫宝册！”
您老人家最后那句话才是关键吧！→自从明凡知晓自己不是投身成了书中之人，心下立时大定，也有了心情去吐槽。
书灵子神色莫测的看向明凡：“小朋友，你和你那师兄，可都是被牵连之人哪！”
“您老在这讲了这半天的古，可是有什么需要晚辈效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和她们相关，明凡心下一叹，看来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啦！
不管她想不想付出代价，至少听听代价是什么，才是明智的。
书灵子哈哈一笑，眼中闪过疯狂，看得明凡心中一寒。
“所谓自救者天助之！对方倒行逆施，天道自明，然我等欲行自救，便要费尽心力方有生机！”
明凡闻言，心里顿时便是一哆嗦，她咽了咽，轻声问：“不知前辈意欲何为呢？”
书灵子畅然一笑：“不难！不难！只需……老夫之灵命！”
说着，他便将目光移向明凡，双目湛湛，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还需……小友之……道行！”
第9章 回忆（）
“还需……小友……之道行。”
书灵子话音未消，动作便已起，眨眼之间，一个以他之所在为圆点、以整个山洞最大长度为半径的狂暴气旋，飞速地上升着移动起来。这有内及外的龙卷风一般的暴虐气团，星云密布一般夹着各种气息，那些相互排斥的灵气，在碰撞中激起电花儿无数！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心中暗暗警惕的明凡，早在书灵子说不难时，调集全身法力于手掌之内。
这里，是隔灵之地，若不是她有恩师赐予的一次性灵符，便是连最后一击的能力也没有。
师父曾叮嘱她，这种灵符极其霸道，开启的方法就和拼图一样，当“图案”完整的那刻，灵符会自动开启，自动去吸取使用之人筋脉之中的灵气。
这种愣抽灵气的做法，无疑要比洗筋伐髓更加痛苦。
师父予她这枚灵符，不过是让她不小心落入绝灵之地时，有一拼而出的希望。
而此时，她却用来被同归于尽？
真真是荒唐世界说荒唐！举目而望，何处不荒唐？！
明凡咬牙承受着体内不断被抻拉抻拉的刺痛，顾不得豆大的汗珠滴滴连成串儿的从她苍白的脸庞滚落，她脑子里此时只想着抵抗、抵抗、要抵抗！
“嘭！哐！”强抽出灵气的灵符，到达满值的那刻，便金光大绽，不待光散，便化为金针一枚，穿破凌乱的气层，直向飞奔而来的螺旋形气团！
藏着银光的金针，在遇见气团之际，再次光芒大放，金针化厚盾，银光成万箭，毫不停歇的飞快加速，冲向敌方。
一阵激响，气团被旋转着拍飞，金盾和银箭退入灵符，两相碰击产生的余风一吹，灵符化为点点尘埃，再不得见。
“糟糕！”顾不得发愁灵符的一次性，明凡的注意力全被体内气海之中的那个青色光润的圆球吸引住了。
书灵子刚刚提及，这枚圆球乃是同心草之精华，俗称“同心叶液”。
这滴同心叶液不知道是不是为书灵子来打前站的，竟然有和对方里应外合之势！因着灵符强制抽取明凡筋脉上的灵气之后，管抽不管抚，那同心叶液竟趁机接手，疯狂的吸收着明凡体内的每一丝儿灵气！
这可真是要要了她的命啊！
明凡对于同心叶液的不安好心，已经束手无策，全凭一股意志，狠狠心，胸中凝出一口真气，闭目内视，调动真气化而为针，准备效仿灵符，刺向同心叶液！
“痴儿，且慢
！”书灵子并指一点，一股和她修炼出的灵气不相同的气息，像几万条丝绦一般，将她绑定！
“老夫能舍得自己之灵命，要让历史回归正途，你也受益，为何不能接受一小部分的牺牲？……你有良师山门，恢复起来并非难事儿！你……你何苦自误？”
看着对方愈发虚幻的身形，明凡对书灵子的话其实已经信了大半，被定住身形的她，面无血色地苍凉一笑：“前辈所言，晚辈清楚，然，我修真向上，为的不过是自由自在，而非将性命系于他人之手……被动非晚辈所愿，便是前辈不这般大公无私，晚辈未来，也不一定就输于他人！”
“到这时，你竟还犟！”书灵子双手虚合，两手十指飞速地做出各种姿势，随着两掌之间的那团绿莹莹的光团渐大，他的身形渐渐浅薄，眼看便有烟消云散的架势。
“你不懂，贼方改命，你必受连！”
明凡只觉着自己体内那个细作快将她抽干了，欲要开口已是无力，终究不服输的性格让她咬着牙根，慢慢启口，她眼底带着嘲讽地轻笑道：“命？修真之人信命？还修得什么？不若老老实实的一辈子又一辈子的走轮回就是啦！”
“你不是抗拒老夫的做法，你是抗拒自己被动啦！”长叹一声，书灵子最后看明凡一眼，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睛，让明凡心中一顿，她只听得对方说了一句，“你这般固执，老夫不再相劝，如此产生的苦头，想必你也不会介怀！……看在你称老夫一声‘前辈’的份儿上，老夫最后再教你一次——道理劝不劝得通，是其次；成与不成，按谁的想法儿成吗，还是要看谁的道行深！”
言罢，书灵子身形彻底溃散，萤绿色的身形化为了无数绿色光点，不断加持到那个逐渐巨大的绿色光团之上，几乎是同一时刻，那光团像膨胀到极致的迸发一般，轰然爆炸。
亮到极致的绿色光团，瞬间将被定住的明凡吞没，几个呼吸间，石洞轰塌，地道湮灭，整个悄然谷，转眼间，翻天地覆！
在遭波及的刹那，明凡便昏了过去，昏迷中，似乎有一个略微耳熟的苍老声音，在她耳畔轻响：“唉，你这么固执不配合，原本该做补偿给你的铸言道君之传承，便不可再给你……”
迷糊中的明凡，也说不出是否遗憾，她对于白得的东西的得失，看得不是很重。
不过，耳畔的声音还不依不饶地响着，那声音竟还带着几分狡黠，不知要算计何人：“不过，老夫，也不会便宜贼人……嘿嘿，这有古书一册，铸言道君于灵符之所得，皆从此书而悟，至于你能否看到、看到之后又能否看懂，看懂之时又能所得几分，便看你个人的造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