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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皇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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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读,“又南行百里,曰奇狩之山,上有兽曰龙疑,四足而有翼。又东行百四十里曰卞宜之山。又东北水行两百里,曰无始之山,其上花多木少……。”

    “这不就是民间的志怪古籍吗?不好读,也没意思。”启恒疑道。再看陈休已经在纸上标出了这几个山的大概方位。

    “太慢了!”陈恒起身,把书拿过去摊在案上,拿了笔在纸上画,“又东北行三百里。又东北行五百里。又东南行四百七十里,又东行百里。又东行六十里。行二十里,行百二十里,百里,三百里,六百里,四十里。”陈休边念着,边在纸上画圈,画完之后连城一条直线。

    “你们来看看这是哪?”陈休笑道。

    陈铭低头看着,只是笑。陈休又等不及了,激动的把纸拿下来,对着大地图一比,“你们看这是不是和雁回走势一样?‘无始之山,其上花多木少有草皆毒,虫蚁不敢近,沧水绕而行。’这不就是万毒山嘛!你们从这看,后面山的走势距离是不是和雁回山脉一模一样?”

    启恒凑过去细看,果然差不多,“也不对,前面还有长皇、凤瑶、奇狩、卞宜四座山呢?”

    “哈!我还愁你们不问呢!”陈休笑道,“你这是万毒山!那这四座山的所在的位置不就是、就是太上湖!”

    “所以呢?”

    “所以长皇山就在太上湖底啊!天下百山之首!山是金山石是玉石。这要是挖出来,大哥你是不是也不用愁国库的事了?!这样,你给我些兵,这事交给我了!”陈休拍拍胸脯道。

    陈铭看向吴弁功哭笑不得,“你跑到这就是这事?”

    “这可不是小事!”陈休道。

    吴弁功也笑道,“传闻太上湖有一段时间大地不停摇动,搅得人间民不聊生。突然一天天色赤红,神龙从天上落到地上,一时天崩地裂,长皇等四山崩陷,沧水、余水灌进来,就成了现在的太上湖。从此之后太上湖便安稳下来。这些事小公子要想知道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太上湖的神龙庙里还有更详细的。”

    “你是说早就有人发现了?”陈休哭丧着脸,“怎么就没人去太上湖挖金子呢?”

    “都是传说而已,算不了数。况且真有金子也早没了!”启恒笑道。

    陈铭看着忍不住大笑。

第十八章() 
皇帝派了人去高渠,云裳便盘算着杀人灭口,再嫁祸给陈王。她也没和韦无妄商议,直接派人去追杀许长吉。等到事成了,这才找来韦无妄炫耀。

    韦无妄听罢,强忍住怒气,道,“他一个迂腐的文人,你杀他做什么?栽赃嫁祸?愚蠢!”

    “你和我这么说话?我有我的办法。”云裳怒道。以她现在的身份,何必再看韦无妄脸色!

    韦无妄同意许长吉去陈国,是因为已经有了准备,这时候却全被云裳打乱岂能不怒。“许长吉死在陈国能证明什么?陈王因为害怕,所以杀人灭口?陛下会信?许长吉是秘密去的高渠,陈王怎么知道他的行踪?”

    云裳心中盘算,正要开口。

    韦无妄打断,道,“皇后,你想说是皇后给陈王传的消息。许长吉接到旨意立刻动身,皇后有多少时间传递消息?就算陈王提前接到消息,可以隐藏可以欺骗,怎么会用直接杀了他这么愚蠢的办法?既然要杀他,皇后亲自让人杀了他就好了,何必拖到陈国再杀?况且让许长吉去是皇后提出的,你以为皇上真的会相信?”

    韦无妄见云裳说不出话来,甩袖要走。

    云裳冷笑道,“也许陛下没你想的那么聪明。”

    “皇上没那么聪明,也没你那么愚蠢!”

    韦无妄阴沉着脸从敕令门出来。顾宗承见到,撇开同行的几个大臣,快步追上韦无妄,堆着一脸的笑,道,“韦大人,韦大人。”这时苏令也正要出宫,和一旁几个大臣相互招呼,对这两人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顾宗承看着苏令过去,嗤笑道,“苏侯爷长得好,这小侯爷也是一身英气。侯府不愁会没落了。”

    苏令当然听见,心中厌恶,却也不搭腔。韦无妄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启恒能活着到高渠,看来也并非全凭运气。”

    “诶!他这!”顾宗承见苏令头也不回,又冲韦无妄陪着笑,取出一个锦盒,又道,“才得了个好东西,可惜下官福薄命浅无福消受,正好就见着大人了。”

    顾宗承陪着卫国世子来的信陵。有求于人,态度自然谄媚,他这言语中的巴结之意,韦无妄怎会听不出来?

    韦无妄接过打开,里面是一颗红珠。小小一颗,难得的是它的颜色,纯粹却不单调,像是一副画,又像是一团火,透着股灵性。

    顾宗承看出韦无妄感兴趣,喜道,“这太上湖有种红色的鱼,这东西就是从活鱼嘴里弄出来的,珠子也是活的,您摸摸,有温度。世子特地寻来送给大人的。”

    韦无妄看向顾宗承过来的方向,还有其他几个大臣,心中当即明白,道,“卫世子倒是真大方。”韦无妄拿出红珠,把玩着,半晌抬眼半笑不笑的看着顾宗承,“卫世子还在信陵?”

    顾宗承笑道,“嗨!皇上不发兵,世子回去也没法交代。”

    韦无妄笑,“我手里也没兵权,你们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怕浪费了。”

    “韦大人说笑了,谁不知道韦大人跺一跺脚信陵都得震上几震。”

    韦无妄把红珠放回木盒,笑道,“援兵之事,我跺脚可不管用,蹦断了腿也不如皇上的一句话。”又若有深意的顿了一刻,又道,“陛下最近迷恋训鹰,可惜宫里的训鹰都太寻常。”

    顾宗承以为得了指点,千恩万谢送走韦无妄,回去禀报卫琼,卫琼竟真让人去找。

    ——

    再说申浔赶到陈国,夜探使馆。赵平童知道是韦无妄派来的人,毫无防备,却没料到申浔突然挥剑割下他的头。申浔四处打点,人证物证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着在许长吉面前演一场陈王谋叛的大戏,却没料到许长吉竟然死在路上。

    过了几日有人送许长吉的首级回信陵,云裳时刻等着呢,见终于到了,匆忙就去见了皇帝。

    “我还说那个赵平童是个小人心性,不定就是冤枉了陈王。不想他倒是忠义的人,现在反而被杀了。现在连许大人也死在路上。”说着当下大哭,又道,“说什么陈国是大显屏障,定是陛下给了陈王太多恩惠,才让他越来越放肆。我还听闻陈王如此不将天子放在眼里,有很多不敬的话。”

    皇帝脸色一变道,“什么言语不敬?!”

    云裳跪地道,“臣妾有罪!臣妾只是一时愤恨最快,竟然将这事说出来。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将云裳拉起来,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管说。”

    云裳谢恩道,“我以前曾陈国来的商旅说,‘天子不过是从一妇人手中接过权利,实是虚喏无能,不值得效忠。这几年显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竟然要靠我们陈国东西来过冬。高渠的城墙看着比信陵的还高,过几年,过几年……’”

    皇帝怒道,“你说完!他们说的什么?!过几年怎样?!”

    云裳道,“他们实在是该诛九族,他们说再过几年,大显该向陈国称臣了。”

    这话一出,皇帝脸色已经铁青。

    云裳故作惶恐,“臣妾想着连陈国商旅都这样说,想必陈国境内对天子也没什么敬畏。”

    这陈国来的商旅众多,究竟有没有人说,还能一个一个问?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尚且不能断定真假,怎能单凭一方挑拨决定这种大事。况且即使有人说过,又怎么能断定跟陈王有关?云裳实在是狡猾,说的话真不真假不假,却在皇帝那里给陈王扣上个实实在在的‘莫须有’罪名!莫说这几年,从多少年前雁回以南都在收购陈国的兽皮。陈国地处北方,他那里的兽皮厚实暖和,过冬的话必然是好,却给云裳这样扭曲。

    皇帝听完这话,早已气坏了。他自八岁便坐皇位,一直是太皇太后辅政。到了三十岁太皇皇太后去世,他才真正掌权。他这人喜好舒坦,太皇皇太后管这天下的事,他落得个自在,也没什么关系。到了他掌权时候,这大显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你也说他也说,他这才有了阴影,最怕别人提起太皇太后。云裳说的这几句话正是戳中他痛处。

    皇帝多疑,却又不查清真相,一手推翻案上奏折笔墨等物,又以脚踹朝桌,冷喝道“来人!让长孙将军来见!”

第十九章() 
卢觐终于在使馆马厩里找到了赵平童无头的尸体。天寒地冻,那尸体被马粪包裹着,又冻在了一起,若非他身上的棍伤谁也无法认出这竟然是大显使臣。想来也是奇怪,这高渠城里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一个使臣!

    陈王惊怒,亲自督人去查凶手。可尸体都已僵硬,真正的凶手申浔又早已回了高渠,又能查到什么?!陈王只得派人送赵平童回信陵,又送了奏章请罪。可皇帝岂是个聪明勤奋的?云裳日日盯着,把从陈国来的奏折全进了火盆里。

    ——

    冬至,也就是高渠的长至节。这是一年中白日最短的一天。

    在陈国,这天百官休假,商旅停业。天还未亮的时候,各家各户就要起床。女子用雪水洗手后在门前挂上一条红绫。成年男子要焚香祭祖,拿着火把绕着房子走三圈。

    富贵的人家,大多会在门口架两口大锅,一口锅里烧白水,一口锅里是羊汤,再备着大盘大盘的水饺。那些路过的,无论是谁都能到这家喝碗羊汤,吃碗水饺。有些酒家也会匀出一缸酒放在门外,供人品尝。

    城中的商人聚资请来妙龄女子扮做雪神,或歌或舞出城祈福。更有些未出阁的少女,在这天用冰块雕一朵梅花,将它粘在‘雪神’的花车上,以求能有好姻缘。

    这样的日子,陈休却还被罚着禁闭。到了冬至,他也只能闷在房子里。

    陈休还在睡着,突然听着外面三声擂鼓。陈休还没醒透就一咕噜爬起来,朦胧着眼睛穿好衣服,手才碰到门,突然醒了,才想起来门外落了锁。

    陈休一赌气,直愣愣的向后倒,啪哒一声倒在地上。

    陈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想着高渠城家家已经挂上了红绫,想着待到天亮扮雪神的花车也该出发了,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今年的雪神漂不漂亮?去年在花车后面粘花的小姐姐有没有嫁出去?三家店的酒最好喝,花车走过的几个街道,沿途也该摆好了各种花糕松果……哎!要是父母还在,哪能在这样的好日子还把我关起来?”

    陈休气哼哼的躺在地上,突然听见门外有声响,想着是有人来送温水和早饭了,赌气悲声道,“今天怎么说也是过节,别再是馒头了。你们好歹给我送碗羊汤。”说罢又可怜兮兮道,“回头再送点香叶沫来。”

    门外的人一笑,扭头大声道,“咱们小公子说了,今天给他碗羊汤就行了!”

    陈休一听这声音,忙得一咕噜爬起来,贴着门道,“三哥!三哥!你怎么来了?”

    陈锦笑着把门打开,一把要把陈休拉出来,陈休连退几步,道,“我要是再私自出这个门,后半辈子都别想好了。”

    陈锦微惊,一抬眉头笑道,“没想到你这次到真长记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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