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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第6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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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下了逐客令。

    他不想跟高崇过多废话,因为高崇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和困扰,在弘治十四年这种多事之秋,沈溪不想卷入不必要的漩涡中。

    虽说高明城是因为沈溪的缘故而被高高捧起,却也受其所累,但高明城真正倒台却是因为他贪赃枉法,在河南巡抚任上刮地皮,搞得民怨沸腾。

    张氏兄弟做事偏激,泯灭人性,手里命案不知凡凡,若非皇帝皇后有意偏袒,这对贪得无厌的外戚兄弟早就该下狱问罪,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历经弘治、正德和嘉靖三朝,逍遥自在了几十年。

    ……

    ……

    高崇走后,沈溪心里暗自琢磨,高明城能留下什么扳倒张氏兄弟的证据?

    张氏兄弟强取豪夺,这事虽称不上秘密,可要找实证也是很困难的,若拿张氏兄弟打着高明城的名号对外举债来举证,张氏兄弟完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坚决不承认事情与他们有关。

    沈溪甚至觉得,高崇离死不远了。

    就算张氏兄弟会放过他,那些债主也不会放过他,一个穷光蛋,还有一大堆妻妾要养活,难道指望他将来当官慢慢还债?

    他的俸禄或许一辈子连偿还利息都不够!

    沈溪突然明白张氏兄弟为什么会这么痛快地舍弃高明城这枚棋子了,因为只要高明城死了,那之前举债之事就可以轻松地推到死人身上,张氏兄弟等于白赚了大笔银子。

    可如此一来,不管是被借钱又或者是平空被一笔债务压身的人能乐意?

    ……

    ……

    次日,沈溪在去国子监找谢铎借书的时候,把高崇的事说了出来,谢铎思量道:“你说的高崇,在国子学内算是一棵不错的苗子。”

    沈溪摇头苦笑……高崇现在这么有本事,居然能得到谢铎的欣赏!?

    “谢师这是从何说起?”沈溪问道。

    “或许是高侍郎之死对他影响太大吧,今年升舍考试,他列入一等,若是不出意外,在两年内或可结业,听说朝廷已经给他派好了差事,直接以从七品官缺入职。这在国子学这么多学生中,可说前景最为看好……”

    沈溪点头,这事儿还真不假!

    新科进士补缺,也只能混到从七品候补,而高崇从国子学毕业就等于跟进士持平,而且马上能放到官缺,这算是弘治皇帝给予的恩典!

    沈溪道:“那谢师之意,高崇想早些结业,以便获得官缺?”

    “不清楚!”

    谢铎摇了摇头,“学生的情况,我通常不会过问,但高侍郎不慎丢失钱粮,即便身死却也难掩其过,陛下宽待,给其孙子高崇留下这样的蒙荫,也算异数。”

    谢铎这是在提醒沈溪。

    弘治皇帝对高明城后人的恩待的确是有些过了。就算是那些勋臣的后代,也未必能跟高崇一样得到恩典,更何况高明城还是一个罪臣。

    “别说高崇的事情了,这些日子,老夫在朝中没听到什么对你的非议,反倒不少官员表扬你为太子讲课有功,可见你为人处世大有长进!”谢铎笑盈盈地说道。

    沈溪叹了口气:“太子年少顽劣,他能安安心心听讲就是对学生最好的褒奖!”

    “哈哈,你说的倒是直接,不过正因为太子贪玩好耍,你做先生的才要严加管教!”谢铎道,“不过那么多东宫讲官中,就你跟太子年岁相仿,旁人都觉得你将来大有可期,你别辜负陛下对你的期望。”

    沈溪心想,是皇帝对我有期望,还是你?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到皇帝身上!

    “不过我也听闻,你进日讲官后,陛下日讲从未召过你,可有此事?”谢铎问道。

    沈溪点了点头,他是日讲官不假,但弘治皇帝或许觉得听一个后生小子讲经有点儿太过儿戏,所以宫中经筵和日讲时,从来没让他以讲官的身份参与,中间只是去做过一次旁听记录,却没让他发言。

    谢铎叹道:“你还是要多争取,陛下时值盛年,身体康健,想要出头,绝对不能等太子登基。若是能让陛下见识你的才学,二十岁之前有所为,大有可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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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〇九章 憨女人,傻女人() 
沈溪知道,谢铎对他非常欣赏。

    老先生一辈子致力教育,最重视的是育出英才,谢铎希望能看他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证明他眼光没错。

    这对沈溪来说,虽然是压力,却也是鞭笞他前进的动力,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谢铎失望。

    可现在沈溪不得不承认,他正在逐渐卷入弘治朝后期政治斗争的漩涡,现在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莫过于早些离开京城。

    不过,不是说他想出淤泥而不染,就可以置身权力斗争之外。就算跟马文升、刘大夏这些所谓的忠直大臣走得近,也不可避免会卷入派系纷争中。

    谢铎又说了下两京乡试的情况。

    眼下基本确定沈溪会被任命为乡试内帘官,谢铎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向沈溪传授了一些他担任主考时的心得体会。

    “……谢阁部府上,你以后别去了,不然会有非议。”谢铎善意地提醒,“若你成为顺天府乡试主考,无论最后取不取谢家二公子,你都会得罪人。”

    沈溪点头表示同意。

    若他是顺天府乡试主考官,若谢丕中举,别人会怀疑他私相授受,对他各种非议责难;不中,他却会得罪大学士谢迁,我让你给我儿子辅导,最后你这个乡试主考官却没让他通过,你这先生怎么当的?

    是不是你为了避忌别人说什么,我儿子本来能中,最后你给却判了个不中?

    里外不是人的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避嫌,等乡试结束后再去谢家。

    沈溪在谢府当先生只是口头约定,并未签订正式的契约,所以不存在辞职与否的问题。沈溪道:“回头我跟谢阁老说一声便是,谢阁老通情达理,应该能理解。”

    ……

    ……

    到了五月初,谢韵儿基本已很少外出活动,她如今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安心养胎,只等孩子降临。

    算算日子,十月怀胎将满,随时都可能临产,沈溪结束公事后总是第一时间赶回家中。

    沈溪还是抽空去见了惠娘,虽然他知道惠娘总是躲避自己,但情况严重,他有必要把玉娘的忠告传达过去。

    远离官场,至少在沈溪没有成长为擎天巨树之前,把手头的生意停了,成买房产、田地,安心当个地主。

    沈溪在教忠坊原来谢家老宅附近一座前后三进、两侧又各有偏院的复式四合院见到惠娘。

    为了避嫌,沈溪没有晚上或者黄昏这种时候前去拜访,而是在正午时分去的,尽量避免别人说闲话。

    沈溪过年时见过惠娘一次。

    到如今差不多四个月没见,甚至连惠娘搬家,沈溪都没瞧见她人。再见到惠娘时,沈溪心中第一个想法是:“她瘦了。”

    可二人现在关系尴尬,没有亲属关系,惠娘还是个寡妇,而沈溪作为朝廷命官,且是官见民,很多礼数都需要顾忌,沈溪连一句关切的话都不能说。

    惠娘在前院的会客厅招待沈溪,恭敬地请沈溪坐下,然后拘谨地站在旁边,亲自为沈溪敬茶。

    沈溪把来意说明,惠娘满脸为难之色:“如今京城业务蒸蒸日上,岂是说罢手就能罢手的?大人还是帮忙跟朝廷说说情吧……”

    沈溪实在不太理解现在惠娘的心态,在经过汀州商会在福州全军覆灭的事情后,沈溪本以为她会想开,不会再跟官府有牵连,到京城后安生过日子,但现在看起来,惠娘并没有吸取教训,可见其性格还是比较固执和激进的。

    “孙姨,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力不能及。”

    沈溪解释道,“我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文官,朝廷里比我官职大的比比皆是。以前刘尚书在户部,多少对商会有所照顾,可如今实在不敢再奢求蔽翼。在京城这种地方,权贵太多,经商风险太大,之前京城便有许多商贾之家遭遇灭顶之灾,孙姨应有所耳闻吧?”

    惠娘看着沈溪,目光闪烁犹豫,好似在说,你不是东宫讲官吗?难道连太子也没有办法?

    沈溪没办法解释现在的太子连出宫都不能,什么都没法做主,况且太子的讲官那么多,自己算哪根葱?当下没有多废话:“官府要如何做,只管由着他们,留着钱多置办房产田地,以后不跟官府打交道,方能远离是非。”

    “嗯。”

    惠娘犹豫地点了点头,但情况她非常勉强。

    沈溪之前觉得惠娘的性格有所改变,可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个任性的孙惠娘,吃一百石豆子你都不知道豆子是腥的吗?

    沈溪把他之前所写的一些关于如何撤出经营的方案,拿给惠娘,让她照着做,基本的原则就是,户部那边要收缴和征调,只管交出去,满足朝廷那张贪婪的大口,只要能做到全身而退,所有的损失都可以接受。

    看过沈溪所写内容,惠娘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情愿,换作谁也不愿意把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

    “有失才有得。”沈溪安慰道,“孙姨暂且放手,让自己轻松一段时间。将来等我的官位逐步提升,若有一天我能入阁,什么生意不能做?”

    惠娘笑了笑说:“沈大人说的是,妾身谨记于心。”

    沈溪没有多停留,免得坏了惠娘的名节,起身便走,惠娘亲自送他出了院子。

    等沈溪离开陆家,惠娘看着门口的方向,怅然若失,暗忖:“我做生意,是为了要安定的生活吗?你可以安定,我安定下来岂非生不如死?”她一直把经营生意当作精神寄托,汀州商会在福州倾覆,她的确深刻地反思过,但到了京城,发现这里经商环境好,还有沈溪这个官员作靠山,又有户部为凭仗,她马上焕发经商第二春。

    可现在她信赖的沈溪,居然提出让她离开擅长的营商,这是她怎么都接受不不了。

    她感觉被沈溪“背叛”和“出卖”了。

    惠娘此时心中有了怨怼:“你不让我经商,是不想我给你添麻烦吧?我堂堂正正做生意赚钱,又不想赖着你什么,你连个忙都不肯帮……没错,刘尚书是不在户部了,可他作为六卿之一,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影响力还在啊,只要你跟他说一句,别人能不卖刘尚书的面子?”

    开始时惠娘只是失落,可到后面,她已经握紧拳头,甚至对沈溪多了几分恨意。

    不过这种恨,更多地是恨沈溪没有帮自己,她只当沈溪为了安生做官,要跟她这个商贾撇清关系。

    ……

    ……

    沈溪把事情跟惠娘说了后,惠娘的确做了一些迎合官府的事情,把船只什么的都上交,连在崇文门周围的一些生意也停了。

    宋小城把这些告诉沈溪时,沈溪松了口气,惠娘终于还是撒手了。

    “大人,我总觉得大掌柜最近……好像魂不守舍。”宋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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