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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第1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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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琴竹用戴着镣铐的手抱拳问道:“这位上差,不知此番我等要见哪位大人?”

    到了这个地步,文琴竹依然在期盼沈溪在跟郭少恒、张运铭等人谈判,和平解决事情,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云柳面色不善:“之前我似乎已经说过,请你们来的乃是总督沈大人!”

    文琴竹赶紧问道:“没别的……上官么?”

    云柳回道:“尚有湖广都指挥使苏敬杨苏将军!”

    文琴竹顿时感觉大势已去,摇摇晃晃整个人几乎站不稳了,钟安一把扶住文琴竹,战战兢兢问道:“那郭参政……”

    熙儿不耐烦地道:“怎么还问个没完没了了?姓郭的阴谋毒害朝廷大员,如今已经被捉拿问罪,人证物证已送往臬司衙门,你等若是再废话,休怪我将你等的腿给打折咯!”

    熙儿心情不佳,主要在于她的好姐妹云柳已经得到沈溪的宠幸,而她至今还是个无人垂怜的黄花大闺女。

    钟安仰天长叹:“湖广钟家几十年风光,难道就要烟消云散?郭少恒,你害人不浅啊!”

    “不得喧哗!”

    负责接手押解任务的总督府官兵可没云柳和熙儿这么好说话,上来就擒住二人胳膊往前推着走,还没前行几步,只见大堂上出来两个人,却是沈溪和苏敬杨现身了。

    文琴竹和钟安老眼昏花,半天才看清楚眼前之人正是事关两家人生死存亡的总督沈溪以及都指挥使苏敬杨。

    “沈大人,您可要明鉴啊……”

    钟安率先反应过来,直接跪下,磕头不已,“草民从未曾加害过朝廷命官,实不知马大人为何一病不起……”

    文琴竹暗恨钟安抢先一步,也赶紧下跪喊冤:“冤枉啊,请沈大人明察秋毫,还草民一个公道。”

    沈溪微微蹙眉,但随即挤出一抹笑容:“二位起来吧,本官身为两省总督,治理一方,但求兢兢业业行事,对于‘明察秋毫’四字实在当不起。来人,请钟家和文家家主,到大堂叙话,本官和苏大人出去办点儿事,回来后再与两位鉴赏茗茶,坐而论道……”

    文琴竹和钟安不太明白沈溪说这话的用意,但见沈溪的模样又不像要对自己下重手,不明所以之下,惴惴不安地进入督抚衙门大堂等候。

    等官兵撤下二人身上的枷锁,退出大堂,钟安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在,赶忙紧张地问道:“文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胡藩台的案子发了?总督大人已然知晓其中内幕?”

    文琴竹相对沉稳,但此时他也是一脸忧色:“沈大人下午带兵去藩司衙门将马藩台给接出来,难保不是发现胡藩台暴毙的内情,即便现如今有人在京城打点,案子怕是依然压不下来了……莫非朝廷派马藩台来,就是为了彻查案情?”

    钟安来回踱步,搓着手道:“这下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两家上百年基业,莫不是要葬送在今日?”

    文琴竹安慰道:“怕什么怕!我两家在湖广之地势力盘根错节,足以应付今日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莫非沈督抚还敢杀了我等不成?难道他就不怕明日湖广所有府县的商铺都罢市?稍后咱们服一下软,看看情况究竟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钟安暗自嘀咕,怎么在文琴竹心目中杀害朝廷命官无足轻重?若沈大人执意要追究,该如何是好?当即道:“文兄难道没听说,沈大人在闽地,曾将一省藩台格杀,令无数官员革职,枭雄授首乎?”

    “其后沈大人于东南剿匪、西北用兵时又杀贼匪夷狄无数,这可不是普通的文官可比,若他查获实证,将我等直接开刀问斩,我等跟谁说理去?”

    文琴竹原本还能保持镇定,闻言怒道:“能否说两句好听点儿的话?被你这一惊一乍的,没毛病也会被吓出毛病来!”

    二人心中俱都紧张不已,不多时,总督府衙门内又押送大批人来,这中间除了文家和钟家的男丁,尚有城中其他世家大族的家主和具体主管商铺的掌柜,这次城里的士绅真的被沈溪来了个一锅端。

    钟安从大堂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嘀咕道:“怎么当日参加欢迎沈大人宴席之人,几乎全被抓起来了?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文琴竹扫视一眼,最后懊恼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沈大人这是瞅准当日出席接风宴之人,我们根本是自己把拿人的名单拱手献上,瞧着架势,分明是要一查到底啊!”

    恰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喊:“沈中丞回衙!”

    督抚衙门前院原本喧闹嘈杂异常,喊冤声、哀嚎声、哭泣声响成一片,这一声吆喝过后,顿时鸦雀无声。

    等到沈溪和苏敬杨跨进总督府大门,拘押在院子里的各世家大族的族长纷纷上前找沈溪说情,但沈溪根本就不予理会,还没等人靠近沈溪,就被官兵阻拦开了。

    苏敬杨厉声恐吓:“谁再敢往前一步,莫怪刀剑无眼!”

    随着现场官兵拔出腰间的佩刀,在场人吓得魂不守舍,许多人甚至一屁股跌坐在地,无人敢上前打扰沈溪。

    沈溪径自进入衙门大堂,文琴竹和钟安知道沈溪此行应是为摊牌,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本官出去走了走,了解一下案情,回来后正好接见二位。请坐吧!”

    沈溪说完径直往大堂中央的案桌走过去,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案桌后一张椅子,沈溪过去坐下,看向二人,“怎不就坐?”

    文琴竹和钟安非常尴尬,如今连正二品的湖广都指挥使都只能站着说话,他二人根本没落座的资格。

    况且,就算能坐,也只能席地而坐。

    文琴竹鼓起勇气问道:“沈大人,您深夜召唤小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之前黄鹤楼出席接风宴时,文琴竹和钟安在沈溪面前自称“老夫”、“老朽”,而别人对他二人的称呼一律是“先生”,如今知道沈溪可能要发难,二人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沈溪笑道:“没什么大事,哦,有件事先提前告诉你等,藩司衙门左参政郭少恒,因贪污受贿、加害朝廷大员等罪名,被臬司衙门判斩监候,稍后便会押解京城,由三司衙门最后定谳……藩司大小三十二位官员,也被查出各种罪行,最轻巧都会被判充军……现在咱们说点儿别的,二位这几年生意做得如何?”

    文琴竹听到从三品的布政使司参政以及藩司衙门众多官吏被沈溪短短一个时辰内便定罪,知道这事已无转圜余地。他腿脚颤抖个不停,诚惶诚恐地道:“回大人,小人不明白您的意思……”

    沈溪道:“什么大人小人的,本官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个黄口小儿,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称呼我名字都可以!”

    “不敢不敢!”

    文琴竹吓出了一身冷汗。

    沈溪摆摆手:“都是湖广之地的乡绅,本官履任地方并非首次,对于很多事其实都了解颇深,宁得罪阎王,也莫得罪你们这些乡绅。衙门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而乡绅则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哈,扯远了,本官问你们的事,你们尚未回答!”

    文琴竹根本不想回话,钟安却抢先道:“回沈大人,这几年生意不好做,钟家所有生意皆有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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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8章 六万贯(求月票)() 
钟安作为垄断湖广一省官盐买卖的大商贾,可说是一本万利,居然自称亏损,沈溪闻言脸上涌现一抹嘲讽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用靴子拍在这张可憎的老脸上。

    你丫玩垄断还亏损?

    干脆别做官盐买卖,一头撞死算了!

    价格都是你由你一手制定,一斤盐出盐场时价格不过几文,卖到地方已经二三十文。

    真当我这两省总督是可以轻易被人糊弄的?

    “唉——”

    沈溪强压怒火,轻轻叹息一声,然后问道:“莫不是这几年,湖广地面上的茶盐买卖如此不好做?”

    钟安以为沈溪真不知情,赶紧顺着沈溪的话说道:“沈大人,您或许不知,湖广这几年天灾**不断,先有水灾,后有瘟疫和蝗灾,百姓民不聊生,我等乃是做茶盐买卖,并非是粮食、布匹等生活必需品,且不敢与民争利,有所亏损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沈溪冷冷一笑,打量文琴竹,问道:“文当家的,实情可是如此?”

    文琴竹本想直接了当否认钟安的鬼话,他想的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保全身家性命最重要,还敢在少年督抚面前打马虎眼,难道真不怕死?但在一些重大事件上,两大家族历来共同进退,文琴竹不敢在这档口直接打钟安的脸,否则以后如何相处?

    就在文琴竹迟疑间,沈溪道:“或许本官是刚到地方,了解到的情况跟二位所言有所不同吧……”

    “以本官所知,一小引盐,从盐场出来,经水陆转运至武昌府,折合到每斤盐不过数文,而在武昌府,市面上的盐价已然是二十文,且这还只是粗制旧盐,而新盐和精盐的价格可到二十五文到三十文。”

    “至于湖广西部、南部一带的盐价,更有甚者能到五六十文一斤。如此大好的生意,能让钟当家给做赔本,钟当家真是忧国忧民哪……”

    钟安听沈溪把湖广的盐价了解得如此清楚,便知道沈溪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不知不觉便把自己的底细给摸了个底朝天,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关于沈溪的传言……此番履任湖广、江赣两省总督,来意不善啊!

    钟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竭力为自己辩解:“沈大人,很多事并非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地方盐价奇高,乃山长水远陆路不通所致,这湖广地面有很多山川丘壑,行路艰难,往往一斤盐从沿海运送到武昌府,仅运费便要折合十多文。若沈大人不信,可找藩司相关部门问个清楚……”

    文琴竹知道钟安闯祸了,心道:“沈大人刚把藩司从参政以下官员全都拿下,你还想让沈大人去问藩司的人,岂非自找苦吃?”

    文琴竹“咚”的一声跟着跪下,却低着头不言不语,他庆幸先被问话的是钟安,这让他提前有了思想准备,既然沈溪把地方民生调查得如此清楚,再跟沈溪玩欺上瞒下那套便不管用了,很多事只能照实说。

    现在文琴竹已经不求能保住家业,只要能让文家满门全身而退,对他来说便已足够。

    前后谋杀两任藩台,这罪名如果坐实,文家上下必被满门抄斩。

    就在文琴竹以为钟安和钟家大势已去,沈溪很可能会立即下令抄家灭族时,沈溪突然改变口风,道:

    “听钟当家如此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莫非是小商贩以旧盐充好盐,私抬盐价,从中谋取暴利,才致地方盐价腾贵,百姓民不聊生?”

    钟安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赶紧顺着沈溪的意思:“定然如此,定然如此啊!请沈大人明鉴。”

    文琴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听沈溪接着说道:“既如此,本官也就不过于苛责了。两位起来说话……”

    钟安和文琴竹都不敢站起来,肃立一旁的苏敬杨冷声道:“耳朵聋了?沈大人的吩咐都敢忤逆?”

    钟安和文琴竹就好像两个牵线木偶一样,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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