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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香玉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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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便跨在宝珠身上,端端正正的,将宝珠的头捧正,往上一抬,宝珠便仰着脸。淑慎公主却把那一点珠唇,紧贴那一张阔嘴,慢慢的沁将出来,一连敬了三口。

    淑慎公主便如醍醐灌顶,乐不可言。大家听她喉咙里头咭咯咭咯的,咽了三咽。

    淑慎公主又斟了酒,轮到弘历了。第一拳是淑慎输了,唱了一枝《浮生三梦》。

    第二拳是弘历输了,弘历先笑了一笑,笑着说道:“这个故事是从市集听到,人家姑嫂两个,哥哥不在家,姑娘就和嫂子一床睡觉。嫂子想起他丈夫,便睡不着,叫这姑娘学着他哥哥的样儿,伏了一会。那嫂子乐得了不得,道:‘好虽好,只是不大在行,换个姿势就好。’

清平调(六十三)() 
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

    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一直闹到月明风息,走堂的送上一个灯笼,宫女接了,出了馆子,几人各低了头,一步步踱回。可谓乘兴而来,扫兴而返。

    我和雍正帝回家时已三更,太和门关了门落了锁,宫女敲了半天,才有守卫来开了。两人走到我的寝宫。

    实然雍正帝自从见我儒雅风流,忠诚朴实,十分钦敬,倾心相待。片刻宫女来禀道:“酒席已摆在芳香阁内。”

    酒意未尽,雍正帝邀我同至阁中,见结构幽深,陈设甚雅,琐窗屈戌,掩映绿纱。旁即我的卧室。雍正帝细观了一回,与之入席,彼此逊让,互相斟劝。酒将半酣,雍正帝笑着道:“爱妃,汝未入宫之前,久闻明经擢秀,诗坛中可独立一帜。朕虽诵过佳章,已开茅塞,今夕萍水相逢,既蒙设樽醉朕,荡朕俗肠,还要赐教。”

    我淡淡笑道:“街谈巷语之词,鄙陋不堪动听,潦草不堪入目。君如勿笑,妾方敢献丑。”雍正帝免然笑道:“卿勿太谦,就此请教。”爱妃也不请题,挥成一首,双手递与我。我展开一看,见上写着:

    凤栖梧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烟花韶华风尘度,桃芯飘零雨里开

    雍正帝读了这首诗,不觉顿触悲怀,泪随声出。乃道:“此诗一字一泪,爱妃之心事尽寓诗章,真非纸上空谈矣。”

    乃拈毫也赋七言以赠之。诗曰:

    红豆相思生南国,绰约艳姿旖东风

    翩跹小影怯风凉,衣因多病懒熏香

    我见如此优美的诗,不胜踊跃,大赞道:“开府清新,参军俊逸,篇篇珠玉,字字琳琅。典丽裔皇,烛天起云霞之色;措词雄健,掷地成金石之声。诗才如此,直堪媲美前人。”于是更加钦敬,曲尽殷勤,举杯相劝。天色幽暗,酒阑后,雍正帝告别回御书房。

    深夜寂寥,徘徊良久,雍正帝来回踱步,忽想着:“几日梦中,说什么十二日相逢花神之日,又说什么沧海文学网妃子,莫非就是香玉才人么?朕胤禛若得香玉爱妃立为室,任她舞榭歌台之心,朕之愿亦足矣。只怕爱妃心中未尝有我。”辗转良久始睡。

    明日,雍正帝无意经过熹贵妃的寝宫,闲谈一回。膳罢,又至我的寝宫。适我在浴房试兰汤,雍正帝嘱侍婢勿惊动,宫女依命。雍正帝坐少顷,使开宫女,悄躲在碧纱窗外,于罅隙中偷看。见我一湾软玉,两瓣秋莲,褪露娇躯,斜倚朱盘中,手执罗巾,在那里轻轻拂拭。如醉杨妃华清宫新承恩泽,暖试温泉。

    雍正帝看了一回,不觉春心荡漾,轻轻的推进纱窗,默默不言。我误解认是宫女添汤,及回眸谛视,谁知却是雍正帝,半惊半羞的道:“皇上,吓到臣妾了!”雍正帝道:“朕无心路过,若惊动爱妃,还望包涵,朕也要想洗澡。”我笑而道:“皇上,臣妾羞愧,是否能回避一下,不要在这里没规矩。”雍正帝脸红道:“婉妹何欺我耶?你试兰汤,便有规矩,我要洗澡,难道就没规矩?”

    一面说,一面竟将衣服卸下,跨入朱盘。我无可奈何,只得与他同浴兰汤,拂拭了一回。雍正帝于浴盘中口占一绝云:

    娇汗易曦凝醉玉,生香艳脂浸朱盘。

    雨过华清树影凉,郁郁飘花露未干。

    浴罢,唤宫女倾去余汤,二人同至积翠亭纳凉饮酒。时届快四月之时,火伞张炎,天气渐多暖春。幸此亭四面通风,嵌空玲珑,堪消暑气。雍正帝坐了一回,握着我的手道:“我要去看看齐爱妃了。”我甜美地道:“你去,你去,本来这里留你不住的。”雍正帝见我有些醋意,乃说道:“朕好像有件东西遗忘在齐爱妃处,去拿了就要来的。”我委婉道:“本来齐妃念你好才叫你去,那个叫你不要去的?”雍正帝见我如此言语,便说道:“若换作你叫我去,朕也不好再三推拖。”我生有醋意道,“你去,你去,你再不去,齐妃妹妹就要生你的气了。”说罢,两只手扯了雍正帝至亭外,送了一段路,与雍正帝温柔笑了笑,说道,“快些去罢。”竟独自难受憋着泪回去。正是: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钟己应晚来风。

    雍正帝被我推出了亭外,不得已至齐妃家。恰好齐妃午睡,雍正帝轻移慢步,悄悄然踱进房中。见齐妃酣睡在贵妃榻上,如西施舞罢慵妆,香晕酡颜,海棠无力。身穿海棠粉衫,一湾玉臂做着枕头,秋波微阖,春黛轻颦,朦胧的睡着。

    雍正帝暗忖道:“宫女侍婢们好不当心,爱妃睡着也不替她覆些锦被。”心中十分怜惜,即就前来唤醒齐妃道:“爱妃如此打盹,要受凉的。快些不要睡。”齐妃惊醒,见是雍正帝,便打了几个欠伸,复又朝里而睡,因说道:“皇上勿惊搅臣妾。昨宵听蛐蛐相斗,响彻房栊,闹了一夜,未曾稳睡。今日十分疲惫,拥被养神,不睡熟的。”雍正帝劝慰道:“养神未免落寝,疲惫事小,睡而受凉事大。朕与你闲谈片刻,就可忘倦了。”

    齐妃仍合着眸子道:“臣妾颇困倦,欲略养神。你往别妃子处去去再来。”雍正帝哀叹道:“叫朕往那里去?即或去了别的宫寝,都要推我出来的。”齐妃听了,嫣然一笑道:“你既要在此,可坐在那边,不许吵臣妾。”雍正帝听了,便拜下头去,偎着齐妃的粉脸道:“不要睡,不要睡。”

    齐妃见他面含酒意,口喷酒气,遂问道:“皇上,你又在哪里喝酒?”雍正帝道:“方才到香玉爱妃的宫寝,无意适香玉试兰汤,朕也洗了一个和合汤。既而到积翠亭乘凉饮酒,朕说要到你宫寝来,她便送我至亭外,送我到半路。你想该也不该?才得到你处,你又叫朕到别处去,岂不是又要推出来的?”

    齐妃继而解释道:“皇上在此没有什么好处,还是到熹贵妃娘娘处去洗洗和合汤,饮饮和合酒好得多哩。”

    雍正帝听了这句话,也不回答,倒身向床上一睡,将衣袖只管拭泪,说道:“朕为了你在熹爱妃处受了许多气,特来告诉你,你又是冷言冷语。朕从此情禅勘破,要去做和尚了。”

    齐妃见他发愤,亦将娇躯斜靠在雍正帝身上,按着齐妃笑道:“臣妾与你顽顽,你倒认起真来。你敢做和尚么?”说着便拧雍正帝。雍正帝连忙讨饶道:“好爱妃,饶了朕罢,朕不做和尚了。”齐妃笑道:“你也会讨饶的么?”雍正帝乐道:“爱妃,你要讥诮朕,朕自然要做和尚了。”齐妃生气道:“你还敢说么?”雍正帝发急道:“不说了,不说了。”

    齐妃笑道:“皇上既不说,臣妾与你讲,今日香玉妹妹推了你出来,你可知她的心里么?”雍正帝不解道:“有甚不知?她无非怀醋而已。”齐妃道:“你既知吃醋,今宵你必须过去,不然我倒做难人了。”雍正帝道:“朕不去,朕不去。朕若去,她做泄柳闭门而不纳,教朕焉能冷落等候在门外耶?”齐妃道:“包在臣妾身上。她若闭门不纳,明日你来向臣妾说就是了。”雍正帝感到无奈,只得重至熹贵妃处。

清平调(六十四)()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不到一片刻,雍正帝到了我住处,漫步入内,心里惦记便来看我,见我睡在榻上,在那里涔涔下泪。见雍正帝到来,便说道,“听闻皇上到齐妃妹妹处去,又回到这里做甚?”

    雍正帝难为道:“好爱妃,汝不要提了。方才对你说去拿件东西就要来的,你倒忘了么?”我打趣道:“谁要你来?”雍正帝道:“好爱妃,你不要这等说。朕若真个不来,你又要打听,又要说朕到底无情;如今朕来了,你倒说这些闲话。当今天下不要说有你们这些风姿百态的美人,就是全世上的美人,总是一样看待,雨露均调的。”

    我听他一番软款温存的言语,不觉已有几分怜爱,因淡淡笑着说道:“亏皇上说得出。你有多大本领,夸此大口。”雍正帝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

    我听了他一番痴不痴颠不颠的言语,又好笑又好气,只得原谅他的傲慢。

    两人闲谈片晌,已是上灯时候。吃了夜膳,共倚亚字阑干,见月色穿帘,瑶窗明洁。俄而垂髫宫女携齐妃至,三人品月品茗,又酌冰雪佳酿数盏,以鲜菱雪藕嚼之,芬流齿颊。我桃腮薄醉,挽了雍正帝,起履于留香之座,芳径漫穿;牵裾于响屦之廊,花阴浸拂。携轻罗小扇,戏扑流萤一二,以寄芳怀。既而玉免渐升,铜龙响滴,漏将三下。我薄酲未醒,颊晕红潮,秋波慵转,鬟松钗乱,疲倦不堪。便向雍正帝道:“夜凉深矣,湿露侵阶,我们到房中去罢。”便低垂粉颈,斜倚在雍正帝肩上,缓款而行。

    归房后,即傍着妆台,开了芙蓉镜奁,卸却鬓鬟,重挽云髻,酩酊默坐,天然妩媚。雍正帝又替我簪了些珠兰茉莉花朵,解秋罗衫,微闻芗泽,露出双腕,滑腻如脂。穿了一件时花的夏背褡,束一个猩红抹胸,换了一条皂色纨裤,宜嗔宜喜,斜倚纱橱。解罗袜,去鸳鸯履,穿好了软底睡鞋,唤宫婢捧了一盏凉茶饮毕,向檀几剔起银灯,手持绛纱纨扇,向雍正帝回眸一笑,先入香帏。

    雍正帝本来看得心荡神迷,那经得对他一笑,自然更生出无限柔情,即解衣就寝之时,我本能轻轻推开了他,笑着说道:“皇上识大体,应知不成夫妻需保留清正纯洁,等皇上在众人面前纳臣妾正式为妃,才能。”

    雍正帝明白我心思,就默默转身起驾回养心殿。

    明日一早,我起身后精心打扮一番,心里舒畅兴许。吃了些莲子汤,便告别归家。乘坐轿子缓缓向陌生而又熟悉的府邸驶去,也不知自己在轿中窗口沉思了多久,只觉夜幕低垂,被分配来伺候我的宫女梵香在案上点亮烛火,微暗的亮光填满了整个灰蒙轿子。我回首望着这个娇小的身影在随着轿子来回摆动里地帮我擦拭汗水,微弱暗光下,削肩细腰,腮凝新荔,榴齿含香,纤腰楚楚,一双水灵的双目看似干净纯洁却又藏着一闪而过的忧伤,她的年龄应该在我之下,为何会有这样哀伤深邃的眼神?

    我细细想来,宫里的奴才,有哪一个不是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往事才沦落到此,不然有哪个人愿意进这皇宫为奴为婢呢?

    “香玉娘娘,快要到家了,奴婢为你重新梳妆。”她恭敬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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