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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第17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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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贤多多承担了。”

    要钱要粮,这是应有之意,并不出乎乡贤们的预料,所以话一说出来,便有人出来叫苦。

    “银子,小的们凑些出来也不是难事,只是这粮食……实在困难……”

    说话的人叫笪辛轩,在梧州城里亦有一家米铺。不过这米铺背后的东家却是本城有名的缙绅吴家。笪辛轩此来是有一点底气的,为什么呢?因为吴家的少爷,早年就和澳洲人有来往,据说还和广州的郭东主有交情,合伙做过几次“大买卖”。

    据说澳洲人特别念旧,为其效力过的人不会吃亏。所以第一个出来哭穷的便是他。

    笪辛轩哭诉说城中原来不少存粮,不敢多说,各家各户的米行三四万石的存货还是有的,只是自从熊督师到了梧州之后,人吃马嚼,又抢着把粮食外运到广西,存粮已经少了一大半。这几天打仗过兵火,又是被烧又是被抢,各家米行损失惨重,以他家来说也不过四五百石了。

    “……小的还算是好的,有的小户,货栈内的粮米几被抢劫一空。”

    骆阳明知道这番话虽然有“哭穷”的嫌疑,却并非全是谎言,粮行损失惨重是事实――就拿他家来说,官兵连一粒米都没给他留下。

    所以他咳嗽了一声,也附和道:“首长,本地粮行受损极其惨重,合理负担一事,我等一定尽力报效,只是这时间和数目上还请首长多多体谅。”

    朱全兴点点头:“这事情你们和副主任慢慢谈吧。眼下你们先支一百石米,搭起粥棚来,供难民食用。”

    “是,是,这粥棚是原就有的,小的们立刻就恢复起来。”

    城里的粮食的确所剩无几。不但米行的货栈存粮损失很大,府、县两级的仓库、民间的常平仓等公共存粮库房的存粮也不多了,联勤人员的初步统计,缴获的粮食还不到四千石,部分还因为火烧、烟烤和水浸受损。

    “看来老熊的确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啊。”朱鸣夏接到接管梧州之后的第一份报告,不由的慨叹道。

    眼下不仅要筹集粮食,还要救济难民。仅城中骚乱中失去住所的难民就有几百户,好几千人。在驱逐百姓的过程中许多商户和住家遭到乱兵歹人的洗劫,这部分人也亟须救济。粗粗一看,仅仅需要救济的百姓就已经有两万多人了。

    许可已经进城去了“调研”了,一是监督审俘虏工作,看有无有价值的情报;二来,他要设法和“孤狼”接头――除了急需得到梧州的具体情报之外,他还对这个在城中传递出重要情报,甚至策反了相当一部分城内实力派的情报员颇感兴趣。

    常青云和其他五十多个人被押在瓮城里,绳子没有解开,也没有人因为他看上去像个老爷而高看一眼。城门大开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门口的髡兵们,不管是奔来跑去的,还是站岗放哨的,各个衣着整洁、身姿笔挺。服装器械

    “两年一别,这髡人竟强悍如此!”常青云不由叹到。

    他这一队俘虏被一个个解开,每个人都会被带到城墙脚下的一个小屋子里去问话,大多数人出来之后被单独关押在一旁,也有人出来之后就欢天喜地的进城了。

    坐在城墙脚下,常青云是一百个不乐意,虽然大家都知道落在髡人手里性命之忧基本无虑,但是一面不断有各式各样的髡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一面一同绑着的几个广西兵常常对他投来不怀好意的一瞥,也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常庆进去小屋蛮久也不见出来,常青云正疑惑间,忽然有过路的人大叫“那是常青云!就是那厮要放火烧城的!”

    原来府衙的一个书办认出了他,这书办在梧州有不小的产业,听闻熊大人要烧城,很是着急上火了一阵。伏波军军管后,书办立刻投靠了澳宋,正带着澳洲人清点梧州官仓。他这一嗓子,顿时聚拢了好几十号人,“弄死他!”“烧死他!”“熊文灿的走狗!”一时间,唾沫、泥块、烧焦的木头都向常青云飞了过来。

    “散开散开!”一旁的伏波军立刻过来驱散人群;两个髡兵大步向常青云走来,一人一只胳膊架起来就往小屋里去。

    常青云脑门上被碎砖头挨了一下,正晕头晕脑间,被髡兵按在了竹椅子上。

    他强作镇静,抬头一看,前面的条案后坐着三个髡人,两个是年纪轻轻的男髡,一眼望去也只是穿制服的假髡,不是澳洲人;另一人坐得稍稍靠后,面孔隐在阴暗里,看不真切。

    “姓名?”问话的是个年轻的男髡。

    “鄙人常青云。”

    “你是熊文灿的幕僚?”

    “是,常某在熊督幕中效力。”

    “在梧州城放火的主意是你出的?”

    “非也,此实乃奸人陷害,望大人明查。”常青云知道这屎盆子无论如何不能认,不然澳洲人为了收买民心,一定会重重治他的罪,直接吊绞架,“此乃恩平县令常浦所献,与我无干。”

    “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们一定会查清楚,建议你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的确并非在下所为。苍天可见!”常青云知道澳洲人不事构陷,决不会随意借汝人头一用,所以还算安心。

    “你知道熊文灿去哪里了么?”

    “在下不知。”常青云想到这么说未免太生硬,又道,“大军入城的前一日,他便不见了。要说逃走,无非藤县、容县各处了吧。”

    “把你知道的守城明军的情况说一说”

    常青云暗暗疑惑,这守城的官兵早就崩溃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他既然问,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为好,免得惹恼了髡贼。

    好在他在幕中,对守城的各路人马所知甚详,当下一五一十将主客守军的隶属、来源、人数、将官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守卫榜山的明军是哪里来的人马?主将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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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29节

第五十六节 又成了俘虏() 
“榜山的官兵是熊大人自己操练的家丁,主将是千总宋铭。”

    阴暗中的人影似乎说了一声什么,旁边立刻有人出去了。

    “宋铭现在何处?”

    “你们打下榜山的当天,他过江的时候失足落水,被他的亲兵救起――听闻是人事不省,后来便不知死活了。”

    “还有其他人呢?”

    常青云迟疑了一秒钟要不要说出易浩然和蒋锁来,再一想他们的身份和作为都不是秘密,何必替他们隐瞒,便道:“另一个是家丁队的千总,叫蒋锁的。”

    “这些家丁是从哪里来得,是谁操练?”

    “都是蒋锁操练的。”常青云知道对方感兴趣的必然是家丁队怎么会“髡操”的。

    “这蒋锁是什么来历?”

    “这个,学生着实不知――”看到对方的眼神,久远的回忆在他的脊背上化作一股凉气,他赶紧又补充道,“蒋锁是熊督幕中的易浩然的学生。”

    阴影里的人似乎又说了句话,旁边的记录员立刻送了一张纸条出去。

    不用说,这一定是去搜索易浩然和蒋锁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跑出去没有……

    “易浩然什么来历,蒋锁又是如何和他结识的?”

    常青云是尝过当年元老院专政铁拳滋味的,所以不敢隐瞒,当下将易浩然的来历,他怎么受委派去买“髡铳”,又怎么从路上带回来了蒋锁;又说到俩人曾经受熊督委派去贵州招募家丁到广西来“练兵”。拉拉杂杂,唯恐说得不详细,惹恼了主审的“干部”。

    “把你所知的蒋锁的情况详细说一说。”

    常青云把他平日对蒋锁的印象大致说了说,说他平日里处事极孤僻,除了和易浩然之外,几乎不与人交往;做事认真,对澳洲人的铳术击技和步操极其娴熟。不近女色,不好享受,对钱财极为淡漠。

    “……是个怪人。”

    半个时辰之后,对常青云的问话终于结束了。审问的人叫来两个髡兵把他带出去。这时候他听到背后阴影中的男人在说话。

    “你们这样安排……所有战俘统一先进隔离营,别管有没有读书人。尤其注意不要让他们没事做,隔离期间也要为重建梧州城出力么;同时呢注意甄别,抢劫杀人有血案的、为虎作伥民愤大的,只要有人举发都甄别――一经核实都单独另组一队,届时我们要开战犯审判大会。元老院正讲究依法制粤,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常青云还没迈出门,所以听得真切。他直觉说话的一定是个真髡,只有真髡才有这样气定神闲的语气;也只有真髡才会对读书人有如此轻蔑的口吻。

    “第二次、第二次、第二次!”常青云羞耻万分,干脆在梧州城破时被踩死或者被乱兵砍杀倒也罢了。没想到自己苟且偷生,又和澄迈当年一样,看着枪口腿脚就软了下去。落到髡人手里,又没有勇气一头撞向城墙自尽。到的髡贼面前,不但连个‘不’字说不出口,刚才审讯的时候还唯恐说得不详细,巴结的起劲!

    虽然不再有人围观,但是他即羞又臊,只觉得无颜面人,只是低着头走路。任髡兵将他带到城墙边,这里有一排藏兵洞,便临时做了拘留所,经过初步甄别需要“关押”的俘虏都扣留在这里。常青云此刻只觉得万念具灰――当初澄迈被俘之后,他们这群人关在俘虏营里,不但饱受剃毛洗澡的羞辱,还每日出去筑路干活,常青云这样平日里“不事生产”的人“几欲死”。要不是有钱太冲多方照顾,大约早就活活的被折磨死,等不及家里送赎身的银子来了。

    按照髡贼的秉性,少不得又是照方抓药,种种羞耻和折磨又要再受一遍――只是这次没了钱太冲。

    想起钱太冲,常青云又不免有些羞愧。当初赎身走的时候他答应钱太冲回到大陆上就设法筹钱把他赎出来。然而他出来之后算了算又舍不得这笔钱了――特别是听闻家里为了给他赎身还卖了田地之后,心疼不已的常青云就干脆把这事给撂到脑后去了。

    也不知道钱太冲现在怎么样了……不会已经被髡贼折磨死了吧。

    要真是这样,这是自己的报应……

    常青云灰心叹气,连留用的知府衙役们给俘虏们送来了饭食和水,他也没有动。

    正当常青云闭目苦思究竟何去何从之时,正在分饭食的老头唤醒了他,原来是过去在衙门当差的一个积年老吏,平日里与他相熟。

    “常老爷,您就认命吧,且不说熊大人现在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就算不被澳洲人捉了去,也会被朝廷拿了去问罪。你这样在他幕下当差的人保不定还受牵连!先前说易先生有办法,结果呢?还不是枉然。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家里的妻儿老小考虑――髡人起码不会滥杀无辜啊。”

    说的没错。既被俘,已是失节,不如苟且偷生,留得残身或许还能侍父母,养妻儿……

    “您老人家是读过书明事理的人。我瞧着髡……澳洲人挺讲道理,待人亦厚道,您老人家低一低头也就过去了……”

    反正毛也剃过一回了,再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说修路,当初也是修过的。说不定一样能熬过去。

    想通了这一点,常青云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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