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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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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何故为其卖命耶?不如归向北方,以汝之能,吾定向单于举荐,保汝封候赐爵,位极人臣,娇妻美妾,享不尽荣华富贵……”

第三十二章 意犹未尽() 
“哈哈哈!”

    班超仰天长笑,“汉人有旧俗云,‘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汉人先贤子政云,‘苟有可以安国家、利人民者,不避其难,不惮其劳!’这些汉人道理,三岁孺子尽知。自更始起,西域为匈奴役使已数十载,汝不识汉俗,又岂能懂吾哉?!”

    “天灭我也……”鹖冠男子闻言仰天长叹。

    他突然扔掉手中半截剑,狞笑着抽出怀中短刀,嘴里凄厉地大骂一声,“权鱼,吾在天国等汝……哈哈哈……能死在大汉第一剑客锏下,吾知足也……”

    笑声未毕,竟然横手抹了脖子。

    速度太快,等班超反应过来,血已如喷泉一般滋起有几尺高。鹖冠男子身体摇晃着,先是跪倒,然后轰然仆面而倒,战栗抽搐不已。

    班超摇了摇头,击杀了两名歹人,虽然意犹未尽,但心里的浊气似乎出了些,感到丝丝畅快。但这个胡人自己抹了脖子,又让他感到超级无聊。性子倒算是刚烈,只是这刚烈用错了地方。他正要离开,后面权鱼突然叫了起来,“班贤弟留步!”

    权鱼慌慌张张套上一件犊鼻禈(注:即有裆短裤),勉强挡住一堆累赘而又雄伟的羞物。又披上一件襦衣,披散着头发,便“扑嗵”一声跪在榻屏外,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长拜到地。然后两手齐眉,又再拜道,“请班弟稍待,权鱼有话要说!”

    此时,两个女人云鬓散乱,已掀开丝被跪在榻上,头伏于手上,隔着榻屏前的帷幔,惊魂甫定,莺莺燕燕、咿咿呀呀地道,“妾谢叔叔救命之恩!”

    班超不经意地瞅了一眼,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

    帷幔之内,烛光下桃红柳绿。跪拜之时,丝被脱落,一对玉人,粉雕王琢。这分明是天上仙人,虽然战战兢兢,却真的是对自家人一般,丝毫未加遮掩。真是道不尽的风情,惹人万般怜爱。果然是人间一对娇艳可人的姊妹花,真是花骨朵一般娇嫩呵。

    富可敌国,本就招人眼红。再拥有如此尤物,歹人不惦记你惦记谁?

    心里恨恨地暗骂着权鱼,却再不敢多看榻上人一眼,班超嘴里只叮嘱一句,“权兄,室内狼籍,遍地尸首,此处已经不能留。赶紧穿衣,吾暂候室外,一会儿送汝和嫂嫂至鱼邸……”

    说完,班超先至西头房,只见矮榻上两个侍婢人虽然睡着,烛光下一双眼睛却惊恐地睁着,分明已经被割喉。“狗日的,真狠哪!”骂了一句,就健步走出房屋,两名窦府“小厮”早远远地站在院门处静候着呢。

    院内三具尸体,都是身首异处,姿态各异,其惨无比。看着三具无头尸体,班超暗暗称叹,窦府的门客果然名不虚传,身手不凡。可他嘴里却故作欲吐状,怒骂了一句,“以后杀人,能否别动辄斩下头颅?汝二人真是太委琐、太恶心了……”

    骂完,想想自己用重锏将人脑袋砸得粉碎,不禁又哑然失笑。他又至两边厢房内检视,数了一下,护院、仆夫、侍婢、小厮共有十四人被杀。两条护院狗,卧于地上,早已经没了声息,定然是被歹人用毒饵药死的。

    尤其是四个护院,都是与侍婢纠缠在一起突然被击杀,连姿势都未变。

    “不忠职守,陷主人于险地,死亦难抵其罪,真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班超恨恨地暗骂了一声,无聊地退出厢房外。他原想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返回窦府,可权鱼一家三口却又将他留住了。

    原来,权鱼和小鱼儿、曼陀叶都已经穿好衣服,两个女人紧贴着权鱼,战战兢兢地追到院内。小鱼儿见班超欲走,便急切道,“叔叔……所灭这伙贼人,并非前日树梢上之人,鱼邸灾难未了。妾与叔叔有缘,请叔叔受妾一拜,他日可为依靠!”

    说完,两女又款款跪到院内冰凉的石板上,战战兢兢,双手扶额深拜不止。

    班超岂能不知这伙人并非那晚树梢之人,只是这一声“叔叔”,那一声“依靠”,再加上一个“有缘”,可是要了班超的命了。这天底下,竟然有比吾班老二还要可怜的人么,竟然能为女人依靠?一个男人能被女人依靠,该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这英雄念头也就那么一闪,他的心里又暗淡下来。

    汝一家人虽然被人追杀,终是京城豪贾大户,富可敌国。想我班老二仅是渭西一介农夫,家中灾难不断,几与黔首无异,低微贱民一个。幸好遇上了一个好皇上,大冤好不容易才申了,有什么资格为女人依靠啊?再说,一家人仍在五陵原等待消息,自己又怎么可能留在雒阳让汝依靠?

    “嫂嫂勿要客气,这可折杀班超也!那日在朱雀门前,不是兄嫂相助,吾定然更加狼狈……”忽然想起鹖冠男子嘴中的“小东西”、“宝物”,心里好奇,班超又问权鱼,“晚上这伙贼人,并非为财,究竟为何追杀权兄?”

    小鱼儿站起身,低首不容置疑地说道,“叔叔欲知,请随妾往!”

    毕竟是童年伙伴,班超盛情难却,再加上好奇心膨胀,便回首看了一眼两个窦府“小厮”,跟着两个女人和权鱼重新走进内室。权鱼推动床榻,大榻竟然向右移开,又推开榻下一块石板,下面现出一个巨大的洞穴。两个女人举烛顺着台阶走下,班超跟着权鱼也向下面走去。

    两个窦府“小厮”也跟在后面,进入地下洞穴。

    太史坊和南市地势仅是略高于四周,且又离雒水较近,因此地道内极其潮湿。但地道经过仔细修理,凡是渗水路段,均以青砖铺地、砌壁,每一块砖上都有画像。这些砖间用粥汤抹缝,既密封又干燥,洞内还有岔路通向别的地方。

    东汉年代的世族大户,均建有类似逃生通道。这处地洞一直通到太史坊外一片果树掩映下的一处宅院,原来是鱼邸的一处商队住地。地洞出口在厢房内,走出地洞,隐隐仍能听到人喊马嘶收市时的忙碌声响,原来这里离南市只有一箭之遥。

第三十三章 匈奴始祖() 
走出厢房,当值的镖师迎上前来。权鱼则令镖师迅速备好马,十几名镖师保护着权鱼一家三人,策马鱼贯出院,走出树丛,绕过南市,又走了约有大大十来里远,来到雒水河畔。

    都快到了雒水拐弯的地方了,这里长满茂密的老杨槐树,两面环河,雒水果然在这里转了个大弯,扭过头向南杨长而去。而槐林外的河面上,有一座古老的石桥,通向雒水西岸。

    班超跟着权鱼后面,越过雒水河面的石桥,又走了约有十几里,进入丘陵地带。低矮的山岭上,尽为茂密的丛林、竹林覆盖。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虽然光线较晦暗,班超随手的摘,竟然是一团花儿。他依然能感觉出,在这个不知名的山岭上,此刻无数山花正在夜晚开放着。

    正是春末,假如是白天,这里的山岭上定然如飘在天上的大片白云、彩云一般,梨花、桃花或各种不知名的花儿,漫山遍野,与大片大片的竹林相映成趣。

    越过山岭,队伍速度慢了下来,原来,他们来到了一座位于山岭之下、瀍水之滨的一处山中庄园前。

    瀍水是雒水支流,蜿蜒于山岭之间,使这里的土地变得十分丰沃,难怪进入山区,树林植被便如此茂盛。

    庄园大门上四盏灯笼在风中摇荡着,可庄园大门却洞开着,庄园内一片死寂,浓浓的血腥味和一片萧杀之气,扑面而来。

    走到近前细看,原来门前四名护院已战死,陈尸在大门两侧。权鱼大惊,跳下马便不顾一切地带头冲进庄园之内。班超也急趋院内,只见正屋、厢房前数盏灯笼光线惨淡,触目所见,一片狼籍。到处都是鲜血,到处是西域胡人尸体。从尸体的姿态与伤势看,这里赫然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寒菸……”

    权鱼惊叫一声,便冲进正屋内。院内无插足的地方,小鱼儿和曼陀叶两人吓得瑟瑟发抖,站在院内抱在一起嘤嘤哭出了声儿。

    这是一片建在茂密梨树林、竹林中的巨大庄园,位于叶儿沟丘陵一道岭下。虽然是夜晚,依然能看到房屋华丽威严,望楼、几重院落、马厩一应俱全。围墙足有两丈高,四角建有坚固的箭楼,且箭楼间以悬空廊道相连,防御设施极为完善。

    “此苑名荥亭苑,邻近皇家西苑。吾真该死啊,寒菸为歹人所掳矣!”权鱼痛苦地道。

    窦府的两名“小厮”和权鱼的镖师们迅速搜查了庄园,只见整个庄园共有三十余人被杀。这些人都是权鱼镖队的高手,从死状看,当时镖师们显然是猝不及防,可抵抗却十分激烈,所有人伤口创伤均在正面。令班超震惊的是,对方却未留下一具尸体。

    会师们发现西边的角门上,分明用炭黑划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权鱼分辨了一下,对班超道,“此我族人权萁所为,权萁为荥亭苑主。此时定然已循歹人行踪追踪而去,请班贤弟照顾鱼儿,吾将追击之……”

    说着,权鱼便要集合镖队追击。

    “鱼兄且慢!”班超制止了权鱼。

    这里离太史桥坊鱼宅约差不多二三十里远,已经到山区边缘,再往前走便是重重叠叠的丘陵地貌,林木茂密,夜晚道路难行。对方既然能轻易杀死这么多镖师,并悠然带着那个叫什么“寒菸”的离去,那么权鱼即便再带更多的镖师去,就能找到并救回人么?

    见班超制止,小鱼儿姊妹俩人嘤嘤哭泣,权鱼则焦虑道,“贤弟,我宁失性命,也不能失寒菸啊……”

    班超怀抱宝锏叱道,“这个‘寒菸’究竟何人?愿闻其详!太史桥大案,势将震惊帝都。歹人定然先将‘寒菸’藏匿起来,待风声干净后方才敢出行。汝急有何用?再说,镖师伤亡三十余,汝觉得鱼府镖队还是其对手乎?此事吾管到底,还是由吾来办吧!”

    权鱼闻言,与小鱼儿、曼陀叶一起跪下,给班超叩了头,权鱼道,“不瞒班兄,杀人者非常人,鱼亦知寒菸惟班兄方可救之。寒菸不能丢啊……如仲升兄能救回寒菸,鱼愿以全部身家相谢……”

    “切!”

    班超是老实人,并非贪婪之徒,否则也不会呆在五陵原当一个食不裹腹的农乡。他实在讨厌权鱼的这付商人嘴脸,便不耻地道,“超不为金钱,时间紧迫,汝还是长话短说,说说这个寒菸来头罢……”

    “事急矣,我不敢再隐瞒……”

    权鱼请班超至堂上,这才又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啊,早在一千五六百年前,大乙(注:即商汤)崛起于亳邑,与桀(注:即夏桀)大战于鸣条,夏朝灭国。夏桀被囚于鸣条,三年后乃亡。其子獯粥,遵桀遗命,娶夏桀的诸妾为妻妾,远远逃进漠北苦寒荒原,随畜移徒,世人谓之戎狄(注:周以前称漠北匈奴祖先为戎狄)。”

    “权兄还是长话短说,这些掌故我童年时便熟得很。”

    班超是史家之后,虽然文不及兄妹班固、班昭,但从小便也是熟读经书的。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述说,“匈奴,其先夏后氏之苗裔,曰淳维。”《史记》所说的“淳维”,其实便是权鱼所说的“獯粥”。在其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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