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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西抗战走廊-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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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本如,王子玉这会开的,就是这样的桌子上的王八,都朝着各自的利益猪圈里爬。

    这会议,精彩的,能撵上20个鸿门宴。

    就着日本人的锅,谋着四老虎旗儿,敌、匪、土、顽,还有我、罕见地坐在一起,桌上敲筷子,桌下两腿踢。

    国民党和国民党,汉奸和汉奸,为着心底里的那点腌臜事儿,狐假虎威地嚎,各自捏着各自手指头地算,真把人类的智慧,发挥到了极顶尖。

    这会议,大家,都是秉承四老虎的旨意,四老虎秉承山口的旨意,都有旨意,都想开会,于是,时间、地点和人物,有了各自的特质了。

    隆冬的晚上,夜空一片碧蓝,瘦瘦的月牙儿,挂在纷乱的树枝上,周围,满是闪闪的星星,而地面,却是漆黑,黑到把五指放在脸颊上,也看不见手指头,只能听见鬼叫似的寒风刮。

    核桃园村外,赵家祠堂,一片灯火通明。

    这里是侯本如的皇协军支队部。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晚上,警戒森严,外围,是严先树的一个加强班,将祠堂围个结实,挂着大红灯笼的大门口,设了站立和走动的双岗。

    双岗,是王子玉的训导队的警卫班。

    是够滑稽的。

    侯本如在召集属下开会。

    嘶嘶作响的汽灯,从顶光的角度,把侯本如的秃头,照得贼亮,他站在桌子旁,作为支队长、邓司令的全权代表,钦差大臣,在作双身子的训话。

    周围,全是裹着皮袍,笼着双手,或坐或蹲或抽或喝的各路头子们,这会儿,全是念经入了神的老和尚。

    侯本如讲话的意思,全是建立湖西治安模范区、两个大队精诚团结,多拉队伍,多联系人,早早地把红枪会、杆子会整编、训练好。

    ——都是大路边子上的嘘巴话。

    其实,谁心里都明镜似的,这是开席前的窝窝头,只是垫垫肚子而已,硬菜,还在后面呢。

    周洪露两手拢在袖筒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细细地品着他的话音儿,一面想着自己的对策。

    侯本如连着讲了两个时辰,看起来,实在找不出话题说了,就坐下来,端起水杯子,自个自的喝起水来。

    其实,他很是心虚,说到底,在这里,他只有一根“钦差”的虚棒子舞,而这些,在座的,可都是实力派,和四老虎,都能一步到床前,别说惹毛了都敢和他对架子,就是头一拧,散伙,也够他喝一壶的。

    另外着,国民党出身的人,大都是这样子,皮绷的硬,只会耍舌头,关键到劲儿上,嘛也不是。

    侯本如显然和严先树是孝子棚里的(湖西风俗,人死后,孝棚里面的和孝棚外面的孝子,远近的不一样,棚里的是亲儿亲闺女亲儿媳妇,外面的,就远一层或者远几层),他们一定私下里,已经谋划好了今晚的会议咋开法。

    这不,侯本如刚坐下,“二百五”严先树就“嚯”地站起来,先桌子一擂,接着大声咋唬起来了,“诸位,侯总代表的话,我听出来了,话音儿有二,一是,尽量多地联系人,扩队伍,只有队伍发展大了,才能建立治安模范区,才能让咱邓司令高兴,咱才能发大财当大官;咱邓司令,前阵子,在湖滩里,建下盖天的功,一锅煮了公安队,把他们过湖的干部,全拔了他们的气门芯。这还不够,他老人家,现在,形势大好了也还没闲着,正借着济宁的皇军高兴,给咱要枪要炮哩,各位,咱马上要发大财,当大官啦!”

    小子说着说着就张狂,像吃了山楂的猴儿,正准备着要站到椅子上,再一次的吹大气儿,却看见,满屋子里,没回应的,扫兴,只好回坐到椅子上,吸口烟,缓阵子劲儿。

    缓阵子劲儿后,严先树再站起来,再吱崴,“二是嘛,”他拉了一长段长腔,三棱子眼倏地一剜王子玉,“应该纯洁队伍!把那些不可靠的白眼狼、吃饱饭就骂厨子的、砸锅的杂瓜子,统统开除掉!”

    小子再扫一眼周洪露,“另外,嘿嘿,鉴于二大队,发生的逃兵事件,我建议,支队所属各部,迁移徐村,混编整顿。”

    小子真长本事了,学会了含糊学,显然,他说的“支队所属各部”只然包括二大队。

    徐村是严先树的新兵训练据点,那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如果支队迁过去,这两个大队,连这支队部,就都成他的了。

    这样讲,严先树显然让侯本如教过了,确实长了心眼儿,耍起聪明腔来的。

    只是聪明的过了头。

    王子玉一听,当然不干了!

    晌午的,山口亲自给他打电话,电话里交代的事情,可是和严先树说的不一样,再说了,二大队是他的命根子,往后,在国民党那里,吃馍馍喝菜汤儿,全指着二大队呢,立即站起身,与严先树理论起来了。

    国辛的俩眼珠子,贼似的,刷刷地转圈儿,时不时的插嘴帮腔的跟着闹。

    他们相互地知道,在四老虎那里,他们再能,再忠心,和侯本如、严先树比起来,永远的,哭在孝棚子的外面。

    李文德两手不住地捂嘴巴,竭力不叫“哈哈”打出来,他的烟瘾要犯了。

    他才是坐地虎,谁都不怕,谁也不敢怎么着他。

    周洪露沉着脸,眼珠子直往梁上瞟,也不言语,只是心里想:侯本如是和严先树事前捏好了点,炮仗就一个,怎样整治训导大队和王子玉。

    只是,侯本如也真心愿意,把支队迁到徐村?

    显然,严先树这样大喇喇地讲,显然的是四老虎背后指使的。

    严先树和他侯本如比起来,那才是四老虎发丧时,那打幡的第一真孝子,可是四老虎被窝里的第一人。

    而侯本如,顶多摸摸孝棚子的门。

    真到了严先树的地盘里,还能有他侯本如说话、使威的份?

    凭他这些天的观察,这侯本如,可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借梯子上树,把训导队当作自己的自留地的绝户头。

    于是,他就把眼光,从房梁,移到侯本如的脸上,反来复去地瞄,想摸他到底是精还是憨,葫芦里,到底装的是啥药。

    侯本如,喝水,四下里扭头,猴子脸,涨的通红。

    显然,严先树蹦出了他画的圈。

第八节、桌子上的王八就不往堆里爬() 
第八节、桌子上的王八就不往堆里爬

    孙猴子压在五指山下,那是只猴子;跳出来五指山,孙猴子可就是大闹天宫的孙大圣了。

    此时的严先树,就是那个跳出来五指山的孙猴子。

    而侯本如,虽然是皇协军参谋长,虽然是四老虎的亲戚,但关系密的程度,比严先树,差远行市了,这也是他怯对方的软肋。

    本来,两个人,是商量好的,是在会上,怎么吹笛捏调的赶跑王子玉、撤掉张山本,清洗二大队。

    可这半吊子,却不按套路,把柴草,都扒到自己狗窝里来,明显着,用他侯本如的嘴,吹他严先树自己的号,来个硬下手为强。

    可,这场合,侯本如,显然不能公然去接严先树的破脸皮,因为这小子,慷慨的是自己的主意,顺着的是他的话茬,眼下,只能哑巴吃黄连。

    侯本如,万般无奈的四下里张望,巴巴地希望,别人来救场。

    但,见一屋人,除了义愤激昂、唾沫子四溅的王子玉和国辛,都是一脸的麻木,于是,确切的知道了,这狗屎,只能自己擦。

    于是,侯本如站起来,和稀泥地打圆场,“二位,三位,息怒,息怒,”他把两手,向四周里抖着拱,“严先生的建议,好是好,还得先听听李先生、周先生,还有各位大队长的意见为好,这毕竟,都是大家的事。”

    侯本如拱着拳头,在等各位的反应,但是,其他人,明镜一般地坐壁上观,冷眼看他自己下套他自己怎么的钻,全都是麻木再麻木地装老憨。

    良久,良久,再良久。

    不得已,侯本如,只好尴尬地先拣软柿子捏,转头向着张山本,驴脸里挤出一丝笑褶子,“张大队长,你对严大队长的意见,感觉如何?”

    他知道张山本一定不同意,也知道张山本老实,话冲,头皮好剃,只要抓住他一句错话,借题发挥,就能把局势,从严先树身上扭过来。

    没承想,张山本更干脆,肩膀一斜,头一歪,气嘟嘟地说话了,“我听王先生的。”

    张山本显然得了名人指点,任球从鼻子尖上溜过去,要让他耍足光棍,再丢尽脸。

    侯本如被噎得白瞪了眼,当下全明白,张山本是把他侯本如当成了泥蛋子,“好…。。。好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嘛……只是……只是……只是,你张大队长,你两个排长,当逃兵,是怎么回事?说!”

    侯本如“啪!”地一拍桌子,猛地大着声地一声嚎。

    “啪!”不成想,老实的张山本,顿发暴脾气,啪地声,桌子拍得更响,跟着嚯地站起来,

    满屋子人一愣。

    侯本如麻愣着眼皮,愣了神儿。

    张山本紧跟着一声吼,“他们是叫你逼走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山本又对着王子玉,满是动感情地大声吼,“王先生,石排长、田排长投奔咱,你可是点头的,人家可是一身的本事,给咱办了好多的事,你可不能办倒棹子(湖里划船往后倒)的事!”

    吼住了王子玉,张山本转过身子,直逼侯本如,“侯支队长,你新来乍到,不摸锅灶不说,上来就无事生非,横竖找麻烦,你觉得我是外行,头就一定好剃?告诉你,我要不是为着王先生的面子,那天绝饶不过姓严的,他带的啥熊兵?拦路抢劫,没事找茬,蹲坟头子吓傻我的兵,还有啥坏事没干绝?你呢?却护犊子,放任纵容,还吹在国军那边,是带过千军万马的将军,还不如我没当过兵的,我看你可怜,不靠帮,就没找你算帐,你倒好,觉得我的头皮好捏,找我的茬了,哼!量你,妄想!!”

    张山本真有本事,明明是骂严先树,却句句都对侯本如,而严先树,就是满身的嘴,这时候也张不开。

    “好好好……很好!我们张大队长嘴皮子好功夫!佩服!实在佩服!”

    侯本如脸红得像涂了鸡血,脖子筋鼓得像倒提的泥鳅,窘极了,面子早被揭到了颧骨上,“不过,你张大队长也应该知道,我侯某人也不是傻子!”

    侯本如坐在凳子上,气喘得像老牛,一个小兵这样指着鼻子骂,真是跌份儿到家了,“你办的那些事儿,哼哼!”。

    一听小子卖关子,张山本上前直逼一步,眼珠子瞪得像铃铛,“侯支队长,这话是啥意思?办啥事儿?咱眼里绝不揉沙子,你当着各位的面讲清楚!”

    侯本如象被逼墙角里的狗,无奈何地气淋淋,“我想张大队长是个聪明人,这话啥意思听不出?嘿嘿,我告诉你,”他嚯地站起身子,一扯身后的椅子,带出来啪的一声顿地的响,“那姓石、姓田的,是八路的暗探,我已经把他们给抓过来了,你私藏八路……嘿,嘿嘿!”

    张山本一下子楞了。

    “怎么啦?说不出来话了吧?嘿嘿,刚才的哪些话哪?嘴皮子这会儿不溜啦?”

    侯本如见张山本窘态,一下子得了理,返了阳,乘胜追击,老鳖样伸出八丈长的脖子颈,“傻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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