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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客-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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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的作用,仅仅是烘托一下气氛罢了,他也知道杨县令举办这个文会的目的,所以他需要做什么,他心里有数。

    草草的和几个师兄切磋了几场,都是以胜利告终,当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谢六步登场之后,陈鸿儒很识趣,他对谢六步道:“尝听闻谢状元是湖广的骄傲,学生也不敢在师兄前卖弄。”

    谢六步这个人的性格不好说,他是草根出生,在官场上没有一点倚靠,陡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状元,他不知所措。

    不过从他的站队来说,他对当时的政治走向应该也是做过一定的分析的,对于为官来说,没有什么好坏队列之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你只能说他们想法和理想不同,所谓天子守国门,如果非要说个对比,那作为臣子的,应当为社稷而死。

    当然,有一部分人,他们可能无所畏惧,为官的理想就是实现自我价值,在悠悠的历史上留下自己浓厚的一笔。

    但是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有些人,他们的目标就是维护自己的权力,如果稍有野心的,也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谋反之类的。

    这些都是和个人的价值观和想法有关,你没有办法准确去界定他们究竟是好是坏,任何人没有权力去评判。

    如果有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也仅仅是他人的谈论罢了,无论如何,对当事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而谢六步显然偏向了宰相一派,所以才会和盛凌逍出现在了巴陵。

    不过单单从这点来分析谢六步的性格,这也是不切实际的。

    谢六步见了陈鸿儒,很是有礼貌,单从这点来看,还是让人好感顿生的,他道:“师弟这说的哪里话,文学上的事,没有什么卖弄之分,大家也就是相互切磋交流罢了,每个人研究的方向和方法不同,我也有很多不如你的地方,也会有些做的比你好的地方,不能因为我是状元,就觉得我是天下第一,我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我们仅仅探讨一番如何?”

    谢六步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没有一点点是让陈鸿儒难看的,这些话一出,更是让巴陵读书人增加了对谢六步的好感来。

    陈鸿儒也是一样,他冲着谢六步笑了笑,便道:“那师弟我便献丑了。”

    谢六步点头,请陈鸿儒出题。

    陈鸿儒也仅仅是出了一个对子,对子看上去有些难度,但对于谢六步来说,也不算什么,很快便平整押韵的对了出来,然后反出了一道命题,以茶做诗。

    这题目出的很有意思,叫做宝塔诗,这种文学载体在古代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当他说出宝塔诗之后,不但陈鸿儒,在做的所有读书人便开始对谢六步佩服起来。

    读书人或许没有不知道宝塔诗的,但是真要让他们明白正大的做出一两个来,还真的很少,从古到现在能接四句的都是少之又少。

    谢六步开端提出“茶。”

    陈鸿儒毕竟也是有些墨水的,接着道:“香叶,嫩芽。”

    宝塔诗不是说形态成宝塔就可以了,主要还是在宝塔的基础上,需要做出几层意境来,越是朝后面越是难,比如谢六步和陈鸿儒,他们现在衔接的是第一个层面,茶的本质形态。

    谢六步接着道:“慕诗客,爱僧家。”

    谢六步说了之后,再看陈鸿儒,他已经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到这里,意境已经开始在变了,这两句是倒装句,说出了茶受诗客和僧家的喜爱,茶与诗相得益彰。

    陈鸿儒试了几个诗句,但是意境上来说总是有些衔接不上,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些疲软,不过想起谢六步那般的大度,他还是抱了抱拳道:“师兄见笑了,鸿儒认输。”

    谢六步微微笑了笑,他道:“其实这越向后,我也接不下去了,不知道可有人可以继续下去的?”

    虽然不知道谢六步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总算是给了陈鸿儒台阶下。

    他说完之后,台上有个白衣公子缓缓的出现在舞台中央,他风流倜傥,面容俊俏,一席白衣随风飘荡,很是洒脱,单是这个出场已经让台下一些花痴女尖叫了。

    “这是谁家公子,以前巴陵没见过啊。”

    “和谢状元认识耶。”

    “京师来的大官人呢,瞧那自信的样子,肯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厉害啥?能比的上徐公子?”

    “哪个徐公子?哦,哪个赘婿啊。”

    “你管他赘婿不赘婿,反正不是你的女婿,人家有才华就好了,程家小娘子能招到这个夫婿,也是前辈子积福!”

    “嘻!你怎么不说那徐公子贪图程家的钱财?”

    “妇女见识,人家徐公子这等才华,去青楼都免费!”

    “流氓!”

第一百零九章 宝塔诗(下)() 
当那个翩翩公子出现之后,在最前排的程灵绮首先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盛凌逍?

    她这个表情却被一直关注她的陆林轩捕捉到了,陆林轩疑惑的道:“怎么?你认识他么?”

    程灵绮点了点头,“京师的一个老友。”

    陆林轩哦了一句,心头却是一紧,当程灵绮说出京师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心中顿时醋意陡升,这个公子面容俊俏,形态风流,主要是对方的身份,更是让人不可企及。

    宰相之子!据说最近又成了户部郎中,这种人可以算得上人中龙凤了,和他对比,陆林轩顿时自卑起来,同时此刻他又想到了徐灿,他觉得该伤心或者不安的不是自己,而应该是徐灿。

    现在或许也只能以这种转移心理才能让他稍稍安心点。

    而在人群的后排,有另一个人神色却变的更加可怕,练红缨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在赤灵宗能接触到盛家的,除了宗主,或许只有她这个天门大弟子练红缨了。

    她刻意的躲在人群的角落里,尽量不让他发现自己。

    盛凌逍带着自信的表情,脸色微笑的接道:“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他话锋一转,从茶引到茶的配件上,这两句是说,茶碾是白玉雕成,茶筛是红纱制成的。虽说这个是在说茶的配件,但其实他是从烹茶的角度去接,因为古代饮用的是饼茶,所以得先用白玉雕成的茶碾将茶碾碎,然后再将茶筛分。

    他说完之后,下面的一些才子方才开始醒悟,原来这两句是可以这么接的,问题来了,这个人是谁?

    下面人都在私下议论,可终究都是不知。难不成巴陵又出了什么才子?就像那夜徐灿一样?

    当这个人出现之后,一些下注的立刻发现苗头,顿时将他的夺冠赔率填了上去。

    中秋已经出了一个徐灿,今天在出一个白衣公子,那也不稀奇!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而那些偏向赌博的人,多是以热闹为主,人群也不伐一些真正懂的人,比如鹿飞羽。

    他点了点头,对鹿七星道:“这个人不可小觑,能接上这两句,而且还是在短时间即兴接,非但如此,对仗工整,意境又不失下乘,这人很是厉害!”

    虽然鹿七星的文学造诣不如鹿飞羽,但是她也能知道一二,对鹿飞羽道:“宝塔诗我也读过,据说在汉人中很少会有人触碰,一来是这个层次本就难,二来还需要讲究一个排版和韵律,那个谢状元敢开这个头就能看出他胸中的才学不浅,这个白衣公子能对到四层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恐怕下面没人能接下去了。”

    白衣公子说完之后,望向人群,却不见有人回应,他今日是故意让谢六步开了这个宝塔诗的头,目的就是要羞辱一番徐灿,便道:“听闻中秋程家出了个赘婿,不妨出来对上一对?”

    这挑衅的话一说出来之后,周围的人立马炸开了,他这是干嘛?挑衅?哪里有点名道姓的?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而且宝塔诗的难度大家都知道,他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挑衅徐灿!

    就连坐在不远的程灵绮也是皱了皱眉头,她环顾了一周,却并不见徐灿,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他还在生气么?莫不是他今天真的没有来此地?

    另一边,杨县令也是狠狠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盛郎中究竟要做什么?

    杨县令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前段时间,他那女儿将本地的一个傻子打成重伤,那个傻子还是一个员外的儿子,那员外闹的厉害,还扬言要去湖广去告他杨县令滥用职权。

    杨县令花了足足有一千多两银子,才好不容易将那件事摆平,而且还是在那个员外的儿子逐渐转好的情况下。

    他额头上的汗还没有擦完,就听到那白衣公子道:“巴陵不是出才子么?难倒也就是吹嘘吗?没有人能接了么?”

    如果前面那些话是挑衅徐灿的话,这句没有由来的一句话,可就激起了整个巴陵文学才子们的愤怒了。

    不仅仅是文学圈的人,整个巴陵百姓都颇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盛凌逍是懂分寸的,可是自从知道程灵绮背叛之后,他那种愤怒就不知不觉的发泄到了整个巴陵县的身上!

    “师兄,你去!”鹿七星怒道:“虽然我对巴陵没什么感情,但是这个人太欺负人了!”

    鹿飞羽指了指自己,然后笑道:“你怎么不去?”

    “我对不出来啊。”

    “我也对不出来啊!”鹿飞羽无奈的摊了摊手。

    “啊?真的假的?你都接不下去?难怪那个人有这么猖狂的资本,看来巴陵才子们,这下能被那个白衣公子羞辱的体无完肤了。”

    “恩,大周朝舆论十分的厉害,这下怕真是要难堪了。”

    “舆论?什么意思?”鹿七星显然对这新鲜的词汇不太理解。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东西,当初救你就是因为舆论这两个字。”说起这两个字,他又想起那个公子了,不免叹了口气:“难倒真的在巴陵见不到了么?”

    人群许多人都脸色铁青,双手握拳,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因为上去就是在找羞辱,可是巴陵的名声不能就这么丢了啊!

    现在的气氛很诡异,刚刚还一派祥和,就是因为一句话,立刻变成了剑拔弩张。

    见根本没人应答,盛凌逍再一次嚣张的道:“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

    如果前面还算是给巴陵读书人留一点面子,这第五个宝塔诗句出来之后,彻底将巴陵文学圈的脸给扇肿了。

    你们不是没人能答上么?老子就替你们答!

    他环顾四周,虽能看到那些人愤怒的表情却无一人敢上前,他肆无忌惮的笑道:“我不是针对在场的各位,我叫板的是整个巴陵县!不是出了个徐灿么?还什么巴陵第一?巴陵就这点水平一个宝塔诗就给你们难住了?呵呵。”

    他肆意的将怒气朝着巴陵人发泄着,宣泄着心中的怨气,他继续道:“做人和作诗一样,做诗讲究的是腹有才华,做人讲究的是诚信,巴陵的人都是那么不讲诚信嘛?那些说好的话,转身就能忘了,那些许诺好的誓言,转眼就可以和别人苟合?无耻!”

    “这位公子,你这样说话就不妥了,虽然你确实才气很高,但不知到底和巴陵哪位兄台有些过节,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将怒气带到巴陵的没一个人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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