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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就没想过，像凡连衣那样尊贵又高傲的人居然会被折磨成那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暗室中正烧着人油，幽幽的蓝光道不出的诡异。饶是雪霓裳见多了血腥，还是忍不住那翻涌的恶心。
这个暗室只有茅厕那么大，四面却挂着无数人皮，看着样子是完完整整从人体的身上蜕下来的。
她听说过这个酷刑，却从来就没有亲眼见过，此时突然接触，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第283章 太后已经被关了三天三夜了（）
就在这样血腥的环境里，在这样恐怖的环境里，那个妇人该是有多么的压抑恐怖？
而此时，她的样子又是何其的可怜。
妇人的四肢已经被剁了下来，蜷曲在一个小小的瓮缸中撄。
她的一双眼珠已经被人挖走，只剩下黑漆漆的眼眶，透着无尽的黑暗，深邃到看不到底。她的鼻子也是被人削掉了一截，剃光的头发，剃尽的眉发偿。
无数的俎虫在她的皮肉之中翻滚，看起来是格外的恶心。
雪霓裳在此刻是奔溃的，这样可怜的妇人，正是她所认识的西宫太后的凡连衣。
泪顺着眼角划了下来，胸中痛到难以呼吸，她只能不断地张口呼吸，以缓解内心翻江倒海的心痛：这个妇人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遭到这样惨绝人寰的待遇？
凡姨被先帝辜负，尝尽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如今，她只不过是想要取回之前的所有，她只是为了还自己一个公道，却不想，如今的她，被人折磨至此，生不如死！！
凡连衣的耳朵尚且完好，此时听到雪霓裳抽咽的哭泣声，突然极为激动地动作了起来。
她根本就没有手脚，此时却只能用骨瘦如柴的身子狠狠地撞击着瓮缸，砰砰的响声极为惊悚。她的舌头已经被人连根拔起，即便是想要说话，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悲鸣。张着一张血盆大口，空洞洞的没有牙齿。
妇人呜呜地哭起来，泪水冲过那对眼眶，却冲出无数的血水。
“说，太后被人关在这里多久了？”雪霓裳咯咯咯地哭起来，她明明是哭着的，却笑得那么绝望。
“太后已经被关了三天三夜了。”四周的人跪了一片，小心翼翼地回复着女子，接连颤抖的身子，就像是受寒飘落的树叶。
“太后身上的伤，又是谁动的手脚？！！”雪霓裳一步步向那群人走去，紧握的拳头那般有力，锋利的指甲划进血肉，痛到极致，她却已经感觉不到痛。
静，死一般的静，没有人感接嘴，只能不住地压低自己的身子，将自己埋进土里。
这个女子发怒的样子甚至比厉鬼还要可怕，他们便是脸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明只是一瞬，他们却觉得是穷极一生的等待，等待最后的审判。
“你们不应声，就是说，你们在场的所有狱从都有份。这么看来，你们说，我要怎么处罚你们才好，怎样处罚你们才能宣泄我心中的愤怒？！”
雪霓裳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像整个身体的骨骼都在挤压，都在碰撞。
下一刻，在场的全部人都被变成了血块，一时间血水四溅，无数的血块更是东一块西一块地散落了一地。那摊淌不尽的血水泛滥成灾，臭气熏天，恍如人间地狱。
披风不知何时从身上散落，雪霓裳只是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色寝衣，赤足而站，恍如最圣洁的白色芙蓉。
哇的一声，是她狠狠地突出了一口鲜血，从五脏六腑中翻涌上来。她方才散尽了半身的武功宣泄了自己身上的怒气，差一点，她便走火入魔。
一手按压在胸前，雪霓裳用宽大的袖子擦去自己嘴上的血痕，慢慢朝着凡连衣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呜呜呜呜……”
凡连衣仰起头来，她虽然没有眼珠，却能一直看着雪霓裳的方向，不断地呜咽出声。
女子洁白的手终于触到妇人干瘪的皮肤，雪霓裳缓缓闭上了眼，跪在地上，轻轻地将妇人的头颅拥进了怀里。
“凡姨，我欠你的承诺还没有兑现，你怎么能说瞎就瞎了呢？！”
第284章 回公公的话，我家主子是当朝的驸马（）
“凡姨，我知道，这几日过的很痛苦，很绝望，可是如今，霓裳来了，霓裳来带你走。你再不用待着这个地方，从现在起，我会好好地保护你，再不会教人伤害你。”
雪霓裳突然哭了起来，她哭得那么大声，好像要将自己体内的胆汁都哭了出来。
而凡连衣这时却只能用自己的嘴唇狠狠地揪住雪霓裳的衣服，用力地拉扯偿。
雪霓裳知道，这个妇人是想要告诉自己，一定要替她报仇，一定要杀了云氏一族。
女子就只能连连地点头，一遍遍地承诺撄。
雪霓裳的手划过凡连衣干瘦的后背，贴着妇人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地安抚，就如同是儿时，妇人对自己的安抚一样。
是凡姨将她从地狱里救了出来，也是这个妇人不知疲倦地安抚自己，带着自己走出了心理的阴影。对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然而自己却一直忤逆她的意思，到最后也没有替她完成心愿。
“呜呜呜……”
然而，在半柱香的时间里，那撕心裂肺的呜咽声终于归于平静，妇人的头一歪，却是在雪霓裳的怀里断了气。
凡连衣能过坚持这么久的时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她这样活着根本就是生不如死。她之所以撑着最后不断气，只不过是为了再见一次雪霓裳，她只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刻，让雪霓裳能够记住这种滔天的愤怒，她要雪霓裳为自己报仇！
“凡姨！！”
帝后的嗓音已经嘶哑难听，她的动作僵硬了很久，很久，到最后她就像是一个疯子那样，紧紧地抱住妇人的头颅，她仰天大喊。
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却赛不过她心底的凄凉无助。
*
宫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守候了多时。
这辆马车用的是两匹汗血宝马，车厢的气派虽然不及帝王的排场，却也是讲究。
百年檀香木的车厢，幽幽散着挥之不去的清香，沉沉直入心脾。缀着五光十色的琉璃，那帷幕翩跹是最上乘的织造技术。而那车厢中一片通明，用的是大如鹅蛋的夜明珠。
云千葉是被宫中的太监用御用马车载着出宫的。
宫门开启，御用马车哒哒，车檐的铃铛叮叮作响，清脆有余，娟灯高高挂起，一路照着前方。
“前面的那辆马车是谁家的？”太监自御用马车的座驾上站起身来，遥遥地看着不远处挡道的那辆马车。
“敢问公公，你这边送的人可是当朝的长公主？”自那辆马车上突然跳下一个年轻车夫，匆匆跑了过来。
“杂家栽的却是是当朝的长公主，长公主身份尊贵，你们莫要耽误了公主的行程。”太监尖着嗓子不满地埋怨。
他也真是猜不到，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拦皇亲贵族的御驾。
“回公公的话，我家主子是当朝的驸马，今夜亲自来宫中接公主回府。”那个马夫的脸上带着讪讪的笑，看起来却是极为恭维。
听着这个马夫的讲说，那太监的心中却是咯噔了一下，慌忙往那辆马车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人撩开车帘优雅地步下了马车。
丝缨苍蟒教子珠冠，石青直地纳纱金褂罩着一件葛纱袍，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那人的长相极为英俊，眉宇间褪不去的是征伐沙场的戾气和果决，这个男人生就是一个战神。此时，那个男人穿着一双长靿靴，不慌不忙地向这边走来，气质非凡。
“长公主，你快醒醒，驸马爷亲自来接你回府了。”那太监贴着车帘，对着车内的云千葉小声禀报。
然而，等了许久，里面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第285章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舍得放手（）
眼见着男子行动如风，一点点向此处逼近，再眼见他眉间不悦，阴沉着脸，好像比这夜色还要来得浓郁。
宫里的太监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主？这个驸马爷看起来明显是动了怒撄。
这番，他心下叫苦不迭，也不做多想，就将那御用马车的帘子给掀了开，可就是那一眼，却教他瞪直了眼——这马车里空荡荡的，哪来的什么长公主？
榻上的布衾被压出浅浅的痕迹，车中暗香浮动，徐徐醉人，还有伊人的温度，看来也是方才离开。
“怎么回事？不是你这太监送长公主出的宫吗？怎么公主人都不见了，你却一点也没有察觉？”马夫一把抓住太监的衣襟口，将他整个给提下了座驾偿。
太监也是冷汗连连，皱着一张脸，惴惴不安的心忽上忽下，将他吓得不轻，此时哆哆嗦嗦不知如何解释。
一边，宁楚离孑然而立，面上的怒气一点点积压，铁青着一张脸，明明是气到极致，却隐忍不发。
眯眼，这个男人冷哼一声，就旋身往自家马车而去，步伐有力沉重，晚风将男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主子，等等~”马夫见着宁楚离离开，便松开对太监的钳制，慌忙赶了上去：“主子，你说，这么晚了，这少夫人能去哪里呢？”
“少夫人真是，主子对她一向宽厚温和，怎么少夫人就是不知道收敛一下性子呢？少夫人闹脾气离开将军府，都有大半个月了，主子来寻她，偏偏每次都落空……”
这马夫也是个直性子的人，此时难免替自家主子不值。他这边还在碎碎念，不想宁楚离的眸色越发深沉，黑的都能滴出墨来。
他霎时顿住了步伐，跟在后面的那个马夫一时不察，极难收脚，就不甚撞到了他的后背。
马夫哎呦一声捏着鼻子就叫唤出来：“主子~”
这一声道不出的惊惧，宁楚离微微侧脸向他睇来一眼，又冷又狠，马夫的心里一紧，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宁楚离抬眸向夜空看去一眼，月朗星稀，徒添了一份感伤。
他的心间亦是怅然到了无着落。
云千葉对他有气，故意远离他，他又何尝不知道。
他们成婚五年，他一直惯着她的小脾气，对她忍让有加，却不想，他们之间的矛盾竟是越演越烈。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舍得放手。
“走吧，我们回府。”宁楚离大跨步一脚踏上了马车。
马夫被宁楚离的这句搞得昏头转向：“主子不去找少夫人了吗？”
“不了，她若不愿相见，有的是办法躲起来。”更何况，他料定了她今夜会回府找他。
云千葉其实还在宫中，早在马夫出宫门的时候，她就从窗口那边跳了下去。
她一个人待在冷风里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才把云墨染给等到，央求他送自己回公主府。
“千葉，你这丫头自小就顽劣，如今成了人妇，怎么还是这样任性？”
宽大的车厢可以容纳数十人，车轮辘轳声缓缓好似水流声，舒畅。
云墨染坐在他的银质轮椅上，给对面的云千葉泡了一壶花茶，几片花瓣在茶杯中起起伏伏，晕着水温舒展花瓣。
“二哥，我和他之间是真的没有结果了。”云千葉坐在榻上，双眼红红的，胀胀的，两只手更是搅着衣裙，低着头，透着一股可怜劲。
“千葉，你们或许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