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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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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山谷狭窄处并立着两株老树。枝端缠绕着几株蔓乌头,蓝紫色花藤如瀑布般垂挂下来。

    撩开“瀑布”便是一片小树林,林下的灌丛里掩映着无数珍贵药草。或许是因为食源充足,林间鸟鸣啁啾,居然还有绿孔雀悠闲踱步。

    景色优美,但修筑在树林边缘的竹屋就不那么起眼了。屋内宽敞,陈设却不多。除去一些竹制的日用品之外,房梁上还倒悬着风干中的草药,散发出淡淡清香。

    练朱弦将凤章君请到外间暂坐,又从地窖里取出一个小坛,坛里是千年雪水。

    他为凤章君倒了水,转头就进了内间,开始脱下盛装。

    刚脱到一半,他听见凤章君问话:“当年那些孩子,如今全在谷里?”

    “不是全部。”练朱弦据实以告:“大家在谷里休养了数日,之后那些还记着家的都被送了回去。不记得或是不想回的,也有一些被送往大焱和南诏的孤独堂。余下只有我、子晴与少数几人决心留在谷中学艺,可也是过了好多年才陆续通过入教考试。”

    凤章君若有所思:“这些人如今也该是教中股肱了罢?”

    练朱弦却轻声叹息:“有人根基浅薄,寿尽而逝;也有人学艺不精,走火入魔身亡;但更多的还是死在魑魅魍魉之手总之,如今余下的只有我跟阿晴而已。”

    这倒令凤章君有些意外,可他又联想到自己身上——从柳泉城到浮戏山,再回归云苍峰,其间的生离死别又何尝会比这小小五仙教中的悲欢离合来得轻松。

    也唯有这种时候,他才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已在世上活过了百年。

    世人都说最大的痛苦是无常;可唯有活得久了才看透,其实无常才是人生常态。若想证道成仙,不参透这一点绝对不行。

    所以凤章君从未想过成仙。

    他正思忖着,只见面前竹帘一动,练朱弦已经重新收拾停当,走了出来。

    摒弃了繁冗不便的服饰,练朱弦换上一身茛纱黑袍。腰腹、手腕和脚踝全都用织锦束紧了,又将头发扎成马尾,显得利落轻快。

    凤章君倒没说什么。得知练朱弦已经准备就绪,他放下茶盏就往外走。

    ————

    与中原诸多门派一样,五仙教内部也无法御剑而行。因此直到走出山谷,凤章君才重新召唤出了纸鹤。

    短短半天之内二度飞上高空,练朱弦显然已经有了些心得,再不至于紧张到麻痹。

    由于有了目标,凤章君御剑更疾,仅用半个时辰就从郁热的南诏飞回到了清凉的云苍山巅。

    一落了地,他就召来几名守卫。吩咐他们立刻带人去仰天堂、橘井堂等处寻找怀远的踪迹。而他则领着练朱弦径直朝旧经楼而去。

    旧经楼是云苍峰背阴处的偏僻院落。大约两百年前,山峰被雷电劈中,落石导致流瀑改道,冲毁了临近的几处宫观建筑。当时的掌门认为是天意,并未进行修缮,而是下令让宫观搬迁、异地重建,旧经楼就是其中之一。

    在凤章君的带领下,练朱弦很快就见到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栋几乎与瀑布比邻的危楼,周身包裹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汽。云苍峰上其他的建筑都是丹楹刻桷,唯独它浑身的修饰都已朽烂冲净,反倒丛生着一层厚厚的凤尾竹,倒像一只千年的绿毛老龟,荒诞诡异。

    二人顶着隆隆的瀑布水声走进前院,地面一片湿滑,到处都是东一簇西一簇的青苔。

    “看这里!”练朱弦指向一侧的围墙——那里的青苔留有几道近乎于平行的刮擦痕迹。刮擦处裸露着砖墙,说明痕迹尚新。

    他伸手比了一比大小,的确像是尸鬼留下的。

    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离奇之处。

    “跟紧我。”凤章君继续领着练朱弦往里走。

    一楼的正门是虚掩着的,门内没有烛光。而且显然是怀远布了结界,一走进室内,瀑布噪音顿时销声匿迹。

    无法立刻习惯这突兀的死寂,练朱弦一边揉着轻微耳鸣的耳朵,一边放眼望去——全都是书、书、书。

    凤章君曾经简单地提起过,旧经楼被废弃时,就地淘汰了一大批品质不良的刻本书籍。然而这些废书对于怀远而言却显然意义非凡。

    它们组成了他的卧榻、枕头、书案、坐垫,乃至御寒的被褥和照明的灯烛,在这潮湿阴暗的死寂世界里,给予了他文字本身所无法给予的温暖。

    即便可以肯定怀远就是尸鬼的操纵者,可一想到这个独臂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里独活了两百年,练朱弦也并不因为真相即将水落石出而感到欣快了。

    受到潮气的侵蚀,西侧厢房已经坍塌,一楼余下的空间并不算大。凤章君很快巡视了一遍。

    “楼梯塌了,有尘灰,应该很久没人上去过。”

    怀远不在这里,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里应该有一个密室、一个能将曾善的遗体偷偷保存两百年的环境。

    无需沟通商量,凤章君与练朱弦默契极佳,立刻分头搜寻起来。

    “这个,正常么?”练朱弦很快就有了发现,他用手指的是一双鞋。

    乍看之下,这是一双规规矩矩的鞋,整齐并排在书榻前面。但是仔细观察,却又显得无比诡异。

    “不正常。”凤章君俯身捡起了其中的一只,皱着眉头正反查看。

    他从未在云苍峰上见过如此破烂的鞋——尽管鞋面似乎还是好的,可是鞋底却早已经磨穿了,脚掌与脚跟都是大洞,余下的鞋底浸着一层乌黑的血垢。

    “厚生堂会为弟子发放衣装鞋袜,有求必应。”为避免练朱弦误以为云苍峰苛待弟子,他不得不如此解释。

    练朱弦则若有所思:“既然已经磨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用纸张来做鞋底?就算赤脚,恐怕也比趿着一双破鞋要来得舒适。”

    道理虽然如此,可一想起怀远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却又似乎不难理解。

    凤章君将破鞋丢回书榻边,却又扫见书籍堆垒的缝隙之间隐约落着什么东西。

    他将书砖左右推开,随着光线的抵达,那东西竟也明亮起来了。

    “是珍珠。”练朱弦拈起来放在了掌心里,“珠上有孔,应该是饰品的一部分中原的男人喜欢珍珠?”

    凤章君抬头:“更像女子的钗饰。”

    当他回答的时候,练朱弦已经挥手将更多的书砖推开。书榻分崩离析,在显露出的尘垢之中,散落着更多的珍珠,以及一支变黑的银钗。

    怀远为何会有女子的首饰?答案就在银钗的边上。

    “暗门。”

    凤章君抽出凤阙剑,沿着地面上一点受潮变形的缝隙楔入、撬动。

    吱嘎一声,一块木板被撬起,显露在眼前的是一条地道。

    “不清楚,但听说设置了一些机关。总之,你别跟得太紧。”

    “好。”突然的提醒让练朱弦有些难堪,他立刻放慢了脚步。

    与五仙教存蛊堂的地道不同,旧经楼下面的这条通道幽深而又曲折。大约走出了二三十步,周围齐整的砖壁就变成了凹凸不平的岩石,甚至还有石钟乳犬牙交错。

    练朱弦的指尖在洞壁上轻轻一抹,一层黑灰,说明有人频繁地打着火把经过这里。地上还有一些被折断的石钟乳碎片,断口雪白,应该是最近这几天才脱落的。

    机关的传说似乎是事实——沿途有好几处洞壁上留有暗器机括,头顶的石钟乳之间也藏着不易被发觉的冷箭;不过全都锈迹斑斑,像是古战场上的枯骨。

    保险起见,凤章君还是捣毁了所有的机关,这对于凤阙剑而言不过只是小事一桩。

    跟在后头的练朱弦闲来无事,目光逡巡几下,又落回到了那个宽厚的脊背上。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叫做阿华的少年,也是如此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的身前。

    过去与未来在这昏暗的洞穴里交叠,一切都似真而非真。练朱弦忽然很想伸手去抓住那片在自己眼前摇摆的月白色衣袖,抓住那个离他如此之近,又似乎很远的故人。

    却在这时,凤章君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缓缓相交,静默片刻。

    “听见没有。”凤章君指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练朱弦这才开始留意,远处的确隐隐传来哗哗的水流之声。

    “是瀑布。我们沿着山体转到瀑布附近来了。”

    果不其然,沿着洞穴又走了四五十步,越来越潮湿。绕过一个弯,前方有了微光,只见一个半人来高的洞口,完全被瀑布覆盖住了。唯有一旁的洞壁上依稀刻有“琅嬛”二字。

第36章 夫夫带仔() 
为保证剧情连贯性;本文已开启防盗模式;跳章过多影响剧情理解喔练朱弦越想越诡异,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正纠结着;却见凤章君指了指一旁。

    新的场景又是橘井堂病室;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都被绷带和药膏裹着,右臂位置则空空如也——除了怀远还能是谁。

    这不是练朱弦头一次看见重伤者,但是神志清醒却不哭不叫的,怀远的确是头一个。他的脸色灰败憔悴、嘴唇干裂;只圆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那眼神;黑暗混沌,如同泥沼一般,令练朱弦心中微微一滞。

    突然间只听“吱呀”地一声,病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善。她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到病床前。

    “阿远,喝药了;今天觉得怎么样?”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怀远,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看见曾善就开始掉眼泪:“师姐,我我好疼”

    曾善皱了皱眉头;似乎难过、又似乎是在懊恼:“胳膊都没了当然疼!你应该庆幸守卫来得及时;这才保全你一条小命!”

    怀远可怜兮兮地抽噎:“可我没了胳膊;就是废人了,以后怎么办”

    曾善最不喜欢他这种丧气态度:“山上负伤致残的师兄师姐们你难道没见过吗?人家不都活的好好的?再说了,师姐不也一直帮着你?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别让人家再看你的笑话了!”

    “师姐”怀远顺势黏上来,抱住曾善的胳膊不松手。

    曾善叹了一口气,也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轻抚着他的脑袋:“我说你究竟是怎么搞的?平日里净跟我强词夺理,可为何昨日师父责问你时,你却连一句话也不解释?”

    怀远仍在抽噎:“错了就是错了,怀远无话可说。”

    “狡辩!”曾善伸手掐着他的嘴角,“你连师姐我都敢瞒着了?!”

    “好疼啊”怀远又开始小声嚷嚷,同时极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倒是将藏在枕头底下的什么东西给扭了出来。

    曾善眼疾手快,立刻就将那玩意儿捡了起来。却是一个未完成的木簪子,已经断了一处,淡黄色的原木上染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她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炼丹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在刻这个东西?!”

    “”怀远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见他又唯唯诺诺,曾善气不打一处来:“整天就看见你摆弄这些没用的,也不好好学习术法武学,难道还真的想下山当木匠不成?!”

    见她生气,怀远眼底闪过一丝惶恐,低着头咬了咬牙,小声嗫嚅:“师姐上次你替我出头的时候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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