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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里山河-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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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劼崖没有回答,白胡子老头缓缓地转过了身,然后看着这间屋子里的人:“这些人,有他们想守护的人,也有想要追求的东西,有些单纯只是想知道什么才是对的,还有的甚至只是站在我们的身后等着去看最后的结果,至于你,你觉得你想要什么?”

    一个答案,劼崖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开口说出来。

    “我问你,”傲赴在桌那头突然出声,咄咄逼人地补了一句,“你到底是想就这么混下去,还是接受一个机会,来达到你的目的?”

    没错,到底是该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找不到方向,还是利用这些人重新站起来。

    如果现在立即起身,从那扇门出去,那么脚下所走的路,和昨天相比不会有丝毫不同。

    人的目的可以有很多种,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想要起义也好,重改历史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可以只看我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这个叫暗会的躯壳也并不是毫无利用的价值,他们要想驱使的一切也并不是完全看不到我想要的可能性,所以追根到底是不是邪教,又有什么关系。

    思路一旦清晰完整,会像一根线一样的透明。

    白胡子老头扶着白千的手慢慢坐了下去:“如果你有疑问了,说明你是愿意接受我的提议的。”

    劼崖斜眼看了一下术清,她这时缓缓低下了头,像是有意避开他的视线。

    除了她,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时间并没有很长,却还是十足地安静。

    劼崖终于点了点头:“好,我接受你的提议!”

    白千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白胡子老头随即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又捋了捋那几根花白的胡子:“好!既然你肯答应,那么我也能向你保证,如果到最后你没有成为我们这条路上的人,我绝不会留你。”

    “这样也好,”傲赴把话接了过去,“那么接下来的事,还得有劳你多参与参与…”

69。 石像森林() 
这里位于石像森林的正中,是一个在地图上无法标绘的地方。

    因为没有人能确切地指出入口在哪里,抬头看天的时候,也无法辨析太阳起落的轨迹。

    这里是暗会在陆西最大的聚集点,但只有少数的人能够进来,一般的消息传递,全都放在了外边的南雪洲头。

    劼崖此刻才知道,这个组织,早就在各个大陆与深海间,深深地透了下去。

    除了世代的信仰承袭,就像白胡子老头所说的那样,暗会没有一道明确设立的门槛。

    它可以接纳所有人,在你需要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可以以暗会的名义起身。

    同时也不会限制任何的去留,不愿意跟从的只用遵照自己马上离开这里。

    除此之外,暗会显然也有类似于等级一样的东西,除了最下面的自由人,如果想进一步往上走的话,似乎就变成了一件复杂的事情。

    而傲赴的角色,则是专门负责引起像劼崖这样的人注意。

    他的下一个目标,正是藏在狐狸巷里的那个人。

    劼崖简单地掌握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虽然没有说明那个人是谁,但他的存在,显然是长老会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依照傲赴的意思来看,他从一开始就摸准了那个人的藏身地点,并且暗中监视了一段时间,为了完成对他的招募工作,傲赴稍微使了一点龌蹉的手段,把长老会的人,直接引到了他的门前。

    “为什么?”劼崖立马问道,“逼迫他就范?”

    “可以这么说,我的工作是让人毫无退路地进来,”傲赴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白胡子老头,“对吧,老爷子?”

    白胡子老头并没有否认:“至于这个人愿不愿意,他坐在这里,同样会有判断。”

    “那好……”劼崖略带恼怒地说道,“如果他从长老会的手上活着出来,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

    方若欺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介入了话题:“这件事情不必担心,我刚从猫儿洲回来,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了箱,就等外边的动静了。”

    猫儿洲是一开始劼崖遇见术清的那个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劼崖瞬间发现这间屋子里暗自多出了一丝压抑,像是什么东西埋在下边等待着时机。

    “把人送进去,然后再抢回来?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这句话瞬间打断了所有人,傲赴从身上取出了一捆卷轴,招手让白千传到了劼崖的手中。

    卷轴的前几页是几张画像,黑色的烫金长袍或者是白色的斜开领长衫,其中有两个人的长相是劼崖格外有印象的。

    画像的下边附着一张信笺,大致描述了陆东在目兹峡湾搭建装置的情形,根据侦查回报,不出一两个月,青牙大军便会顺着中央大道长驱直入。

    “这几个人,不知如何从目兹上了岸……你应该有印象?”

    劼崖抬头看着他,傲赴没有再往下说,旁人自然是察觉不到的,只听他提到了冻青城的某一个地方:“灰底已经查到了这些人的藏身地点,其中有一个受了很重的伤,据我所知,也是你动的手?”

    他再次指着劼崖,一时间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开始了议论,劼崖自然没有否认,傲赴转而说起了下一步的计划:“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抵御入侵……这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青牙军统领的儿子,只要我们把他握在手里,再加上目前可能聚集到的人手,今后想要牵制住对方,就容易多了。”

    一屋子的人纷纷赞同,劼崖突然意识到暗会表面上不说明,捂在下边的,明显是一副险棋。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连长老会都摆明放弃了,这群人想要集结抵抗,仅凭这几个一手就能数完的人,到底能有多少胜算。

    傲赴显然知道他的疑惑在哪里:“胜算当然很小,但正因为如此,蛊惑人心更是需要一点儿手段……所以狐狸巷里的那个人,我把他绑在了所有人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再当做是礼炮炸上了天……要是真死了,这么震撼的效果,应该也还不错。”

    所以暗会的目的是筹集人手,招募只不过是备选之一,那个人要是不愿意入会,只怕还不如死了更有价值。

    劼崖想到自己也是这么一步步陷进来的,不禁又摇了摇头,不过他反倒觉得多少有了一些意思。

    “方若欺,”白胡子老头在一旁依旧冷静地整理着形势,“肖衡已经答应将你推入长老会,这个时候你不能露面,既然眼下他不在冻青城,你务必要找到他的亲眷,保护好他们。”

    方若欺应了声,跟着起身与术清退出了书房。

    “至于你,”白胡子老头随即转回来看着劼崖,“白千也会去,他是我唯一的孙儿,必要的时候,请保护好他。”

    白千听到后激动得张大了嘴,又无声地说了一句:“你不是不答应的吗?”

    其他人更是有一丝错愕,紧接着白胡子老头又随意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让所有人分头休息。

    临到转身的时候劼崖又叫住了他:“老头,你刚才跟我提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这个人话一说起来就不会停,至少我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白胡子老头说完便离开了桌子,一时间只剩下傲赴和劼崖还留在原地。

    白千端了一只烛台上来,又爬上了刚才方若欺的位置,撑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个人。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劼崖马上先提了问。

    “接下来的事情,我自然也是要回避,所以……想请你代劳。”

    劼崖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谁知傲赴却自顾地先说了下去:“风暴就要来了,我把那个人扔进去,不是要置他于死地,是要逼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就是那道救命的绳梯,我要你到这场风暴的中心去,去看看,人到底是什么嘴脸,如果没有这个先摔下去的人,他们到底会不会救自己……”

70。 荒原之舟() 
劼崖听着这番言论,不禁察觉到心底翻涌而起的变化,云层卷动果然是因为感知到风雨的蓄力,这的确也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所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你当初捅伤我,也是为了让我一路追上来?”

    傲赴显然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正如他这个人一向的行事手段:“我认为一个人只有被推下去,才会想着不用扶自己站起来。”

    就这样,最后的前夜,这张桌子上所说的话,充其量只是一个十分微小的开端。

    所有人都在今晚夜幕降临的时候安稳地睡了下去,除了独自蜷缩在炭火边上的劼崖。

    屋顶的高窗上正洒下一夜的星光,此刻的温暖,是体会不到外面的霜冻的。

    白雾起了一层又一层。

    最后一批鸟终于飞往了南方的半里城,冬夜就要来了,最快可能就是明天。

    ——————————

    星沙荒原外边的岩石港,锦官被带到了这里,浓厚的雪花正覆盖上裸露的房屋,港口都被冻成了冰。

    他正蜷在一艘货船的最底层,透过船舷盯着外边空无一人的船坞。

    绑在桩子上的铁链,不等之前的冰霜融化,新的一层便挂了上去,所以水面下的船锚,应该已经和海水彻底冻成了一整块,看来今夜依旧不会启航了。

    这间船舱里总共二十几个人,却只是岩石港较小的藏匿地点之一。

    那个白净的年轻人带他来到这里,同一个叫温胥天的中年男子汇合。

    像锦官这般年纪的只有三个,其余都是青壮年,据了解锦官是加入这里的最后一个。

    然后就是等,长时间的百无聊赖和相互取暖让他们很快地熟络起来。

    例如温胥天,虽然长得一脸凶相,胡子拉碴的显得十分邋遢,话却很多,且待人也十分温和。

    他每隔几天就会到船坞前边去一趟,然后再趁着夜里回来,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吃的来分给大家。

    锦官有几次看见他跟那个白净的年轻人摇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跟我师傅说些什么?”

    温胥天笑呵呵地偷偷递给他半颗糖:“我们在说……还没有消息,得再等等。”

    “什么消息?”

    “这个嘛!”

    他的怀里有一只小笛子,他趁着这会有空就掏了出来。

    “你先别吹!”锦官赶紧把笛子夺在了手里,“话说明白我才会还给你。”

    温胥天佯装生气地用力刮着他的鼻子:“这可是我的宝贝,你给我小心点!”

    锦官拿在手心里来回看了看,做工其实很粗劣,管子甚至有点歪,但感觉沉甸甸的,最下边刻着两个精巧的小字,但锦官不认识。

    “这鬼东西有什么好宝贝的?况且你也吹得不好。”

    他抬头看着温胥天,这个男人又是一脸温柔的表情,反倒显得十分的怪异,只听他说道:“再不好也得吹呀,我儿子说了,回去我若是还吹得不好,就不跟我玩了。”

    锦官听到这里撇了撇嘴,温胥天知道他又想家了,谁知他把笛子还了回来,一边还问道:“你家在哪?和我师傅是一个地方吗?”

    温胥天点了点头,一个爆栗子敲下来,锦官立即抱起自己的脑袋,痛得龇牙咧嘴:“你居然敢报仇!”

    “为什么不敢,我可是你师傅!”

    “你不是!”他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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