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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枪神-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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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报复的分寸() 
“今年太乱,夜猎的范围是否应该缩小一些?”赫兰千河问。

    沈淇修;“那便只在始阳山四周五十里内布置。”

    “去年是周煊容师兄安排,但他眼下在南麓盯着狐族那边,是换个人还是我们这直接接管?”赫兰千河问,俨然一副秘书模样。

    本来他也没有这份尽职尽责的心,只是尽管面子上看不出来,沈老师比自己更困倦,前些日子一没人就对着公文叹气,这些天虽然因凉州的巨变而焚膏继晷,但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涣散。赫兰千河觉得自己若是光站着看实不大厚道,私底下列了张表,把所有近期事务都写了上去并添加可能出现的意外,甚至连沈老师操劳过度不得不找荀熠风顶替的预案都有,里边还包括沈老师倒下之后、从正清宫到百春堂的最近急救路线。

    但沈淇修至今没有要罢工的迹象,扶着连续运转了四日的额头,答道:“叫韩堂主去。”

    赫兰千河想想觉得有理,现在整个门派就剩韩潍舟稍微得空,没跟个陀螺似的转,又问道:“此外门派各处名单已经出来了,截止昨日共有五十六人下山,多半是修行多年但未能突破琴心境者,其中有十四名弟子已逾花甲,若是独自回乡,这暴雨天恐怕不大方便。”

    “雁离堂驻守随阳镇附近的一拨弟子今早返回,让他们去送人,另到库中取银,每人五十两,作路费用。”

    “最后一件事,流民安置完毕,但存粮肯定不够,安溪村已经告急,联系了段太守,”赫兰千河端详着沈淇修的脸色,担忧道,“你不是要倒吧?先说好我是不会把你搬回去的,你要怕出事就赶紧先睡一觉。”

    “之前睡过了,这才多久。”沈淇修把手放下,笑着说。

    “那是四天之前的事,”赫兰千河问,“你真不觉得两眼发黑吗?”

    “总得有人撑着,再说你不也好几日没睡么?”沈淇修问道,“段太守怎么说?”

    “他说已经去往隔壁省调,可兖州灾情远甚江州,通州也差不多,只有扬州好些,还有,朝廷没有下诏蠲免今年赋税,恐怕是没这个意思。而且,我这人体质特殊,虽然这几天一直打转,不过也不怎么累。”

    沈淇修丝毫不感到惊异:“凉州动荡,朝廷要派大军进驻,实属正常。”

    “那是否让鱼真人快些返回?”

    “是,逗留久了,怕又要被缠上,”沈淇修忽然想起了方才忘记的话,“告诉韩堂主,今年夜猎之前,将修为最低、入派最久的弟子记下。”

    话音刚落,苏溪亭就走了进来,问:“是要明年再将他们送下山么?”

    沈淇修忽略了她话里不大友好的味道,问:“什么事?”

    苏溪亭笔直跪下,道:“弟子去年虽说下了千尺潭,可拿到的兵器却不大趁手,恳请沈师祖特许弟子今年再去一回。”

    去年你刚进门就打了一圈同辈,今年是打算给百春堂增加工作吗?赫兰千河腹诽。

    沈淇修说:“门派并无此先例,本座不能答应。你既然已经取得兵器,再同他人比试有失公允。”

    “入派不足五年者可参与斗法,只说不能携兵器上阵,”苏溪亭抛出了她研究门规的成果,“弟子可以不用刀。”

    沈淇修默了一遍清虚派草稿一样随心增减的门规,还真挑不出苏溪亭的错,无奈道:“好吧。”

    苏溪亭一走,沈淇修就问赫兰千河:“她怎么回事?”

    “我觉得,恐怕不是她自己的事。”赫兰千河犹豫着要不要说。对上沈老师疲倦难掩的双眼,他口风一松,说:“听说她同舍那个挺漂亮的师侄家里似乎是让她回去来着,师侄不大愿意,去年原本有希望拿到佩剑,可规则突然改了卫师侄同我说,她今年要再拿不到佩剑,可能真要走了。”

    “这么说她天资不错?”

    “应该是但她受了伤,感觉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老苏千里迢迢去凉州就是为了给她找药,”赫兰千河不擅于求人,腆着脸说,“老苏估计是想帮那师侄过关,她们折腾一趟也挺不容易的,要不就随她去?”

    “行。等七月份过去,要准备准备、重修门规了。”

    “可毕竟掌门还没出关。”

    “先起草,此事之前同”沈淇修下意识地避开公输染宁的名字,“鱼真人商议过,如今的门规确是太宽。”

    正当此时,山门当班的靳钲鸣送江州首府新江城的官书至。沈淇修看过之后说:“段太守说扬州的余粮已上缴国库,他会将今年本州税粮调往始阳山,应该能撑到大水褪去。”

    “宫里说得过去?”赫兰千河问。

    “谁知道呢。”

    自然是说不过去的,赵剡口里念着“反了都反了”,背着手来回踱步;齐诤之捡起地上的奏疏,仔细看过后,镇静无比地说:“陛下,段彦臣尽管先斩后奏,有失为臣之道,却是替朝廷办了件实事。”

    “你说!”

    “兖州南部、江州北部受灾最重,这两地的百姓南逃者达八千户,始阳山周边已聚集千余人,若是因缺粮而作乱,恐怕江州南部尚未被淹的田地要毁于动荡。以臣之见,此时段彦臣私自运走税粮一事并无太多人知晓,当即刻下诏免除江州今、明两年赋税,将流民重新编户使之安心生产,这些人定然会感激陛下圣德,东南一带便可安定。”

    “凉玉城现在还在重华派手里,虽然蒋林翀及时安排官府要员撤离,兵马也还能从雍州调来,粮草不够、让谁去打仗?难道指望清虚派那十来个人吗?”

    齐诤之向旁退了一步,让出身后的兵部尚书崔敏行来。崔敏行年逾不惑,脸上却有了五六十岁人的沧桑感,他谨声道:“陛下切莫动气,即便暂时不能夺回凉玉城,凉州大部却已由朝廷大军掌控,率军的两位将军,从南北两路绕过凉玉城,在乐昌、天水二县收治军民,眼下已经在凉州西边开辟了新路,将凉玉城团团包围。

    “所幸白祁山身死,贾雪涵不知所踪,没了君山派与白鹤堂,申将军带军如入无人之境。要警惕的也只有叛贼柳杨枫,但他手下不过百人,守城已经勉强。”崔敏行答道。

    赵剡的脸色却并未好看几分,扭脸问齐诤之说:“你举荐的那个蒋林翀怎么回事?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他当初干什么去了?!”

    “当时情形实在太过混乱,他能自保已是陛下圣德庇佑,还请从轻发落。”齐诤之从容地配合赵剡编段子骗不明真|相的崔敏行。

    蒋林翀那晚一条计策确实取得了非凡的成效,虽然与齐诤之预设的结局不符,原本他以为最糟不过是三派互斗,波及一些平民,将来还能靠着效仿对天一与茅山的策略,在君山派和白鹤堂之间玩弄平衡,以达到维持凉州安定的目的。没想到柳杨枫直接把他刚放好砝码的秤给砸了,幸亏蒋林翀急中生智,一举除掉两个门派,还连带清虚派一名尊仙,令齐尚书立刻对老父亲的这位弟子另眼相看起来。

    尽管崔敏行对此丝毫不知,却直觉上觉得宫里往里头掺和了,不然白祁山怎么敢下这般黑手?但他“觉得”没有半点用处,难不成还能跑去跟清虚派说?来回路费都得自己掏。崔氏一族数辈承荫,族人遍布京师,绝不能像张礼文那样想退就退。崔尚书与齐尚书不同,他花了大半辈子稳稳当当地升到兵部尚书的位子,靠的既非奇谋亦非苦功,而是人前人后始终如一的慎之又慎。一想到即将步入仕途的小儿子,崔敏行就算看不清前路,也不敢从赵剡的车上跳下来。

    尽人事,听天命吧。赵剡准许离开御书房时,崔敏行无可奈何地承认了自己的无力。

    单独留下的齐诤之用眼角斜睨着崔敏行走远,才道:“陛下,蒋林翀有些急智,可先贬回翰林院,待清虚派不再追责,再好起用。”

    “朕也做了如此打算,”赵剡收敛怒容,“让张礼文去办。”

    “张大人告假了。”

    “又告假?他还真是不想干了!”赵剡的头霍然抬起,旋即又垂了下去,将身旁的老太监叫了过来说:“去内库挑几件瓷器,带上太医去张府,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这些都是小事,”齐诤之前趋几步,几乎是凑到赵剡身前,用极低的声音问道,“申悫在乐昌附近找到了贾雪涵,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可清虚派的人还在凉州,要不要带回京城?”

    “做得隐秘些。此外还有尹向渊那边,告诉他凉州的事,试试他的反应。”

    “是。”

    所以贾雪涵的去向最终也没有下文,鱼尘欢恨意难平,宫里派去的传令太监试着恳请她“好好同马之京商谈”,收获了一个“滚”之后,在照鲤剑下屁滚尿流地逃了;段云泉趁着这段日子,照夏随春的交托,将有意投诚的白鹤、君山门徒收编,分批带了约两百人回冕山。

    中元前日,沈淇修用墨菱花传信鱼尘欢,让她即便不能早些回来,也不要再去雍州。鱼真人的回信代替了破口大骂:“废话!夏随春愿意给宫里当狗,我们可嫌恶心!”

    沈淇修又写道,门派将来要在天资最好的弟子身上下功夫,比如苏溪亭一类,希望鱼尘欢早些回来指点他们。

    凉州白鹤堂的一间平房里,鱼真人拿着镜子,忽然想起苏溪亭过去日日往万松阁跑的身影,心里猛地揪紧,愤怒裹着恨意翻滚了上来。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迁怒于贾雪涵留下的一帮倒霉弟子,剁了好几个,却再也问不出半点贾雪涵的蛛丝马迹。

    有个年轻气盛的男弟子估计是修为不足,没能让段云泉把他挑走,死到临头反而生出莫名的勇气,冲着鱼尘欢叫嚷道:“你别以为修为高就能随便杀人了!你们门派那什么尊者,该死不是照样会死吗?!等我师父回来”

    “行啊,你便在这等着。”鱼尘欢右手挽剑,两道剑花挑断左右手筋脉,照鲤带着飞溅的血珠折返,削掉了那名弟子膝盖以下的双|腿。

    鱼尘欢将血甩下去,对身后面容惨淡的向椅琴说:“止血,别让他死了。”

    向椅琴强迫自己看向地上血泊里挣扎的人:“是。”

    鱼尘欢走后,季堣阳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宽慰道:“吓着了吧?要不我来?我也学过些医术。”

    “没事的。”向椅琴挤出一个笑,她为何早先没能明白呢?师父教的剑法,无论如何蹁跹飘逸,终归是杀人的技艺,剑刃越是纤薄,剑光越是清亮,便越能穿筋断骨。她让人把那弟子搬到房里,叫季堣阳按住他,在伤口上均匀地撒上草木灰。惨叫声不绝于耳,令向椅琴觉得有点可怜,但她反复提醒自己,这一行不光要复仇,更要替清虚派重新立威,她只好冷着嗓子说:“把他嘴堵上。”

    季堣阳一掌斜劈在脖颈上,令对方直接昏了过去。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发一言,他们这些天手里多多少少都沾了血;屋外大风掀起干涸的草皮,乌云从南方压了过来。

    “今年这天简直是见了鬼,上个月淹得可以,这个月又晒得可以。”赫兰千河忍受着酷烈的日光,伸出手去够窗栓,可恨正清宫宫室高大,连带着窗户的位置也偏高,他像个掉在地上的豆子一样跳个不停,就是碰不到窗棱沿。

    沈淇修自身后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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