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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8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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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降林阡的意念,游仗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早已有之,那是榆中之危消除的第一刻,游仗剑曾经对林阡说,有生之年很想打出一次真正的叠阵,潜意识已经不言而喻。游仗剑没料到这次劫狱自己会死,游仗剑也从来没有挖掘出自己的深层想法并透露给其他任何人听,然而有些思想和感情,总是能够濡染周围的人让他们感应得到……失去了游仗剑的榆中岌岌可危,金人还在虎视眈眈多面聚歼,他们需要、也甘愿由林阡保护。

    游仗剑的噩耗传到榆中的翌日,榆中上下的所有兵将,全然诚心要认林阡为主,跟随他一起为游仗剑报仇雪恨。“末将代榆中上下所有军民,还有不幸亡故的游将军一起,将榆中城托付盟王!”当游仗剑的部将对林阡递呈上他们拼死从金营带回的游仗剑的宝剑,林阡显然不可能推却,为了枉死的游仗剑,更为了濒危的榆中。

    只是,这种人心上的归顺,在林阡的征途上真的前所未见,明明林阡帮游仗剑向越野凝聚,然则最终游仗剑的人马还是没有回去。

    而对于榆中全城的这种造反举动,换以前,肖忆一定会多管闲事,这次,肖忆一句话也没有讲。

第791章 生死相依() 
定西之秋,战祸连绵,越野虽于石峡湾杀败金军,后方游仗剑钱弋浅却同室操戈、终酿惨剧,几经波折,榆中集体反逆,上梁与天池峡的联系亦全遭林阡切断,地位等同游离。当此时,越野虽才失了两城不至于元气大伤,却到底给了林阡一席之位参与,诸如陈铸、轩辕九烨、楚风流等人都心知:这一局,林阡是杀定了。

    可怖的是,黑山战场被薛无情堵截的林阡主力,在郭子建、向清风、柳五津、何勐等人统帅下,奋战数月已然突破瓶颈,一旦这些精兵良将回归林阡身边,小小定西县境,将生生挤入三国烽烟。从趋势上看,已然近了。

    这些天来,陈铸一边卖力地招架着府外面的紫茸军,一边尽责地打击着敢扰他境的各路宋匪,一边还在悄然地干预着林阡和轩辕九烨的交涉,再一边却又忧心忡忡保护公主是一回事、战场上自己要怎么去抗击林阡是另一回事……这么多“一边……一边”,根本不够陈铸用。倒霉的诡绝陈铸,恨不得有N个分身。

    好在,凤箫吟这几天都呆在屋子里读书哪里都没去,可听话了可乖了,才使陈铸省了一番心。亏得她安稳,否则陈铸有2N个分身都不够……

    吟儿又哪可能不安稳?经了榆中的那场错过,她是既归心似箭,又悔恨交加,不管眼前人是金是宋,能助她回到林阡身边,她都一定听话,一定……!所以心思不缜密如她,再次默认了陈铸是好人……

    “诡绝将军,可知今天是初几了?”在这里很安全,吟儿唯一的不便,即是不辨年月。

    “今天……?”陈铸愣在一边,杵了很久很久,原本他是很乐意排忧解难的,可是这问题也忒难了,陈铸杀起来可以没日没夜的。

    “回将军,今天是九月初六。”终于有奴仆告诉陈铸。

    “哦!初六!”陈铸立即简答,却不解凤箫吟为何如此着紧问日期。

    “啊……果然是了。”吟儿叹了一声,“林阡他,已满了二十四岁……”

    “原是如此。”陈铸一怔,忽记起四年前的秋,川东战场外林阡念的那首悼亡,似乎,那天正是九月初六……

    “他从小到大,还没过过几年开心的生辰呢……我说过要陪他,却总陪不了他……”吟儿带着怜惜的语气,回忆。

    陈铸听了不免动容,于是悯柔看着她,默了好半晌,终代王爷问:“你呢?你今年……又是多大的年纪?”陈铸语速一向飞快,此刻却鲜有的慢条斯理,一边问,一边记起完颜暮烟出世时林阡两岁大,所以,陈铸问完就发现自己好像白问了。

    果然吟儿微笑着回答说“二十二岁了”,陈铸心被一敲,想起陇南之役过去了这么久,王爷有这么多年没见过她,自是心中难受,叹:“唉,都已经这么大啦……”

    “什么……这么大了?”吟儿一愣,窘,“诡绝将军更老好吧?!”

    “啊!”陈铸一惊立马搪塞,“不是说你年纪老,我是说你年纪这么大合该嫁人了!”低声嘟囔:“唉,其实越风、海逐浪之类也不错啊……”

    陈铸一慌就乱扯,之所以扯到越风海逐浪,一是因最近陈铸老接触的是他俩,二则因陈铸觉得如果吟儿的那个人不是林阡,一切就不会这么矛盾了,其实越风海逐浪都很适合凤箫吟啊,为什么偏偏要嫁林阡呢……纠结至此的陈铸,后一句比前一句更加混账,吟儿听了不免又纳闷又窝火,即刻色变:“诡绝将军在说笑么?!我早便嫁了人,夫婿是林阡!”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铸汗如瀑布,平时胡诌瞎扯的本事跑哪去了?关键时刻,竟然语塞!

    “那你是什么意思?!”吟儿气呼呼地瞪着他,“林阡与我的夫妻关系,九年前就已经传遍天下,你难道不曾耳闻!!”

    “……十三岁就许婚了?这么早……”陈铸眼睛一亮,再一湿,想,其实也不早了,长公主也是这个年纪,被王爷他赐婚的,皇家的女儿,大抵都差不多,差不多……

    吟儿本来是极度愤怒的,现在看陈铸被几句话骂得竟然含泪,实在是对这个诡绝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且不说她和林阡的关系鬼都知道,明明陈铸是熟人,这次陈铸及时搭救还一定是林阡拜托,怎会说出那些不靠谱的话来,还有这么失态的表现?

    只是,世人都有失语之时,何况陈铸这样的多谋快断,显然更容易言多必失,口不择言吧?吟儿给他找到理由开脱,暂且不跟他计较了,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很晚了,盟主去睡吧?”夤夜,红樱见吟儿久久伫立在廊上,提醒道。

    吟儿惆怅看月久矣,被红樱提醒了三次才回神,应了。

    踱回那银烛玉屏、珠帘软帐,吟儿懒懒吁了口气。不是不喜欢红妆,却是更眷恋武略。

    坐在床沿,打量着四面静谧却陌生的环境,一瞬却又觉这屋子的格局哪儿见过。

    对,这屋子,以前仿佛来过,石泉县的府衙里,同样是他的生辰,翡翠屏,芙蓉帐,阁内燃起的灯烛,也如今天般透着昏暗的橘黄……“有人用命作礼物么!”他的声音宛然在耳。一旦想起那情境,她的脸微微一红。

    吟儿这个淫人,不介意往那个方向延伸想了下去,除了石泉县的府衙,兴州城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境——就是同年她生辰的那晚,她为了撮合郭子建尉迟雪误打误撞一大路金军,若非向清风来得及时差点送掉小命,回到驿站林阡监督她换去血衣后,满怀温柔地把她平放在床上,语气虽冷硬,眼神却缱绻万千,他说,吟儿的胆量是我给的,但吟儿的伤痛,我却不能代吟儿受。她笑,说你还心疼我呢,你自己不也受了这么多伤,他失神叹,“我都是应该的,你却……”她以为他小看他,故而牵起枕头要砸。那瓷枕,确也像现在睡的这一只啊……

    吟儿抿着笑意回看手边现在的这只枕头,林阡的影子亦随之忽隐忽现。

    人的记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可以因为时间的流逝很难再想起,却因为相似的一阵气息而跳闪回来,关键是,能不能捕捉得到。

    原来,我是很想很想他的,只是,相思浓时心转淡。

    吟儿的脸轻轻发烫,心也变得异常柔和,正要再往下想,记忆却戛然而止——为什么,为什么在那年她的生辰之后,脑海里一片空白,竟好像什么印象都没有……?再往下印象深刻的一幕,是那年的腊月遭到苏慕然、郭僪强掳,因为强烈的恐惧、焦虑、惶恐,而使吟儿刻骨铭心、心有余悸。再后面就是被掳来定西的痛苦记忆,以及风七芜紫雨的荒诞故事……但是,那年的九月末和腊月末之间有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本应甜蜜的日子,为什么却在记忆里一笔带过?

    “身世……”吟儿喃喃念着这个词,被完颜君随掴了一掌之后,心里面凸现的是这样的两个字……如果,是因为身世,使当年性命垂危的自己,存心把那三个月的记忆抹去……那到底会是个什么身世?似乎,跟徐辕有关……对,兴州城内!徐辕为何会出现在兴州城内?!视线里,徐辕似是神秘约见了一对男女,画面时而推远,时而拉近,他们在交谈什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里,监视着他们?林阡呢,又是在哪里!

    越往内探索,越头疼欲裂。吟儿额上不禁沁出汗来,忽而觉得烛火都那么刺眼,脑袋像炸开一样,忍不住捂着头惨叫出声。

    “盟主,怎么了!?”红樱恰在不远,听见叫声即刻冲了进来,见吟儿已从床上滚倒在地,急忙扶起她抱在怀里,忙不迭地给她擦汗。

    “红樱……先这样,别动……别动……”吟儿躺在她怀里才觉得舒服,揪住她臂弯尽量缓过来,那时的吟儿,完全和红樱相依为命,缺一不可。

    “盟主,怎会突然头疼呢?会否是那个诡绝用阴谋诡计,在盟主的饮食里下毒?!”红樱慌问。

    “头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吟儿歇了好一会儿才妥,“应当……不是陈铸搞的鬼。他是林阡相信的人。”

    “盟主,怎可以相信金人,而且还是诡绝陈铸……寨子里的兵将们都议论过,他说话都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红樱说时,吟儿一震。

    仿佛暗夜里的一道闪电,穿插过来和红樱语气相当的一句话:“主母,别信那个蓝夫人,她说话都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说这句话时的洛轻舞,俨然事事站在自己的立场,不再刁蛮任性,反而体贴入微……

    蓝夫人,对,那一对男女,是蓝至梁和柳湘夫妇,徐辕要见的人是他们……战斗激烈的兴州城,凭何天骄徐辕要来无影去无踪,他怎会不听林阡调遣随便地来回?但林阡若知道徐辕会来,为何不用他打北斗七星!?林阡和徐辕,到底有什么比战事更要紧的任务,他们究竟是为了谁,又是在躲着谁……

    这个谁,不就是跟踪尾随徐辕的自己吗……

    果然,果然是身世……一瞬,记忆决堤倒灌,想不起来的时候绞尽脑汁要去想,想了起来却真是庸人自扰徒有悲添恨不得忘……

    吟儿的泪和汗一并落了下来。

    

    “没有原因,为什么一定要有原因?”黔灵峰的木屋里,徐辕带着盟军诸将兴师问罪,何以林阡没有隐居却偏承认要隐居,用一种近乎无赖的语气冷淡回应……

    “要高一起高,要低一起低。你做不了盟主,我也做不得盟王!”瞰筑塔下的盟军围攻,何以林阡不帮她恢复名誉,反而跟她一起叛离……

    “结束了,吟儿,虽然我知道当中一定还有许多误会……可是因为这种纵使是我也解释不了的原因,我只能带着你理亏地离开这个不属于我们俩的一切……想不到、我最后还是负了联盟,负了天下,负了所有的信任……”魔城外,何以被冯虚刀和归空诀重创的阡,明明那么在意着他的联盟和天下,却逆着心不愿做他自己喜欢的事。解释不了的原因,后来证明根本不是祸水命的谶语,而是——“但天下逼我负你……”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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