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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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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世间对我最好的人,他还是去了。

    想到这里,鼻子一抽,忽地不远寒光一闪,陡然心生不祥之感,是的,上回我差点被人暗杀,那是金军所派,金军是一直针对着要杀了我的……我怎么独独把这给忘了!

    辜听弦一惊之下已不及撤,一声啸响旧景重现,四面八方飞降下好一大群黑衣人——很可能他们的上级命令一直没撤销,于是从来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忽略了自己重要性的辜听弦,好在意识到的时候并不晚,双刀齐亮,数面应战。年轻人身手总是灵活,加之林阡指点下他进步可观,一双刀法使得是既迅捷又透彻,很快便进入了打斗的最佳状态。

    远远看去,刀光卷集成漩涡护在辜听弦身体四周,但凡兵刃、暗器,无一能近其身,久之锋芒扩散范围越来越广,仿佛连刀带光都能杀伤,转守为攻,一挥袖而丈余等闲皆倒。

    纵然如此,仍然寡不敌众,半刻过去,眼看是要被络绎不绝的黑衣人淹死的下场。敌人似还出信号,邻近驻地明显见而作动。

    “天亡我也……”辜听弦万没想到,榆中之战,居然是自己扯了师父后腿……错愕的同时,刀虽在握,气已短。

    雪上加霜,听弦察觉人群有散时还以为老天开眼他们不杀他了,但哪有那么好的事那些人只是退开把他交给更强的人来杀——那人出现在听弦心念最薄弱的时候,度之神异,内功之深厚,都是世间屈一指,听弦在战场上不是没遇过他,却是和孙寄啸合力才能没压力,雕龙画戟,秦狮是也!

    而今,这黑色罡风旋绕过自己一周之后,顷刻就将自己全部包进了死亡之境,下一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危难当头,熟悉的一柄战刀当空而下,虽不至于击退那秦狮,好歹将直刺听弦心脏的画戟略微打偏,听弦呆了一样僵在那里,若非被随刻赶到的郝定往后一拉,恐怕秦狮再续点力听弦还是要死。

    雕龙画戟名不虚传,一闪而掠,直接扎挑郝定,风鸣如雷,寒光如电,当是时郝定刚和听弦一同站稳,根本来不及避闪,那画戟锋利如此,即便郝定有备而来穿了甲都被刺穿,所幸听弦即使醒悟,提刀将这一戟格挡,刀戟擦磨,火花四溢,照得听弦秦狮都能清晰看见彼此的脸。听弦看见了秦狮的淡定从容,秦狮也看见了听弦那不倔强不认输的脸。

    这场刀戟擦磨生在刹那,却维持了极久,是刃的碰撞,力的僵持,更是意志的较量。

    秦狮适才只是被轻微打偏,而此刻被这双刀生生撞了回去,虽说听弦吃力得很,倒是令秦狮脸色微变:“好个厉害的年轻人。”

    “辜将军,你不该来!”郝定趁秦狮收势而续上一刀,同时对听弦如是指责。

    “我知道……我错了!”听弦早就后悔了,认错的同时心却不在这里,一直回看先于郝定到场的那柄战刀的主人,那个最开始救他的人,“郝定,他是谁?!”

    秦狮持戟挥舞,迅即便转守为攻,连环数招割刺,一招强过一招,电光刺目,雷声震耳,杀伤力太过巨大,郝定无法分神回答,被迫只能越打越快,刀法豪迈如火,与之雷电相烧,远近天色熬紫。

    “将军快顶不住了!辜将军,你还愣着做什么啊!”这时那人终于话,听语气像是郝定的副将,辜听弦这下完全懂了,忍住内心的震撼,赶紧应言上去帮忙,不遗余力地,携刀冲进那霍霍光华,占据攻守的一席之位。

    那时郝定已被秦狮刁钻招式锁死,听弦好不容易挤进,紧忙劈出两刀拦击,郝定才得以脱困重整战力。秦狮向来崇武,先被听弦的锋锐震惊,又因郝定的厚实动容,如今他二人车轮战,真是求之不得。

    “这是他的刀法……”秦狮看出来眼前少年果然和林阡有关系,他的双刀极尽协调,即便左手“乱石穿空”的激越,右手“江山如画”的壮美,不同风格,同时出击,双线进展;十足力道,百般刀象,千倍刀意,和几年前林阡如出一辙,竟也把双刀轻松玩转,刀人合一。

    是了,只有这样的刀法,才能和秦狮的雕龙画戟对得上。

    “不过,还是欠了些火候……”秦狮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阅历尚浅,经验太少,顺境中过来的人,不能像林阡那样逆境参悟,一个靠人教出来的高手而已,很多招式,他是练武奇才故而有形有式,他本身性格因素也有血有骨,唯独,少了点魂。

    少了这个,威力便减了大半,譬如秦狮在陇陕地宫需要靠绝招“青干断”才能打平林阡的这一式,这一战辜听弦打出来,秦狮仅需五成力就足以击破。

    不过有一点辜听弦比林阡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就是永不屈服的秉性!

    才几十招就被?可耻啊!战斗怎该是这样结束!甚至不该这样中止!听弦虎口麻却没退,卯足了劲换招继续顶,连口气都没喘,意欲趁秦狮意想不到而不停进攻,却是铤而走险左刀威力不足、露了个大破绽谁都看得出……和“用兵即用险”一个道理,秦狮果然没想到他落败后会不顾一切继续砍打,但后果是包括后一刻的秦狮谁都能看清楚这个破绽。

    赌一把,就赌后一刻的秦狮没有后一刻了!

    听弦就是听弦,毫不犹豫,胆量奇大,一刀激猛地送进秦狮的防线,但随之而下的不是秦狮的血,而是自己的冷汗……

    对方的画戟已绕过右刀点到了自己的右胸!堪称神的秦狮,不愧是动作可泣鬼神,思维再慢,手和戟都跟得上!

    亏得郝定眼疾手快,补上一刀防守住了听弦的右路,那一刀来得既及时又巧妙,抢了秦狮唯一一个没法顾及的死角,并且着力点极好,直接把秦狮这一戟挑了回去,秦狮虽然攻势受挫,劲力却已贯彻,听弦右胸和郝定左身,一人吃了一半重击,听弦还好被推开所以力道落空,郝定半身都被击中鲜血淋漓。

    “郝定……你的刀法,原来比我还好,竟能把他打回去……”听弦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对十三翼素来嘲讽,今天却心服口服,一山还比一山高,哪怕别人没名师。

    郝定倒是有点吃惊,这人今天怎么回事,因为我救他而低声下气还好说,可也别这么谦逊啊,我刀法比你辜听弦还差了点吧。

    秦狮后退两步,收回画戟。当此时周边打斗因主将的停歇而止,他面带欣赏地看着这两位的合作,他最有权力评估,这二人辜听弦武功高些,但实际相差无几,不同处在于,一个适合打头阵缠住敌人,一个能看准机会给出致命一击。

    “辜将军,决战之日,谁都少不得。别再这么不小心。”这时郝定低声说。

    “我……我知道!”辜听弦连连点头,继续谦逊得不像他自己,并且手忙脚乱地和郝定副将一起帮郝定包扎,郝定身上惨不忍睹,适才秦狮这一戟他身上一次就二十余处伤,还都见血见骨。虽然如此,家常便饭了,郝定不在意。

    “将军,如何处置他们!?”那时秦狮的部下们齐问。

    “处置?还没打完呢,谁被谁抓住了?!”辜听弦冷笑一声,回应。这才比较像他嘛。

    但形势一目了然,一方三人,一方百余。

    “还没打完,但不在此时。”郝定镇定看向秦狮,“秦将军,此地恰好位处你我两军交界。”言下之意,并非你境,不算是侵入你领地被抓获,那么,是否该千军万马明刀明枪正面交锋一次?

    秦狮很显然是被惊动而来,并不想在这荒郊野外通过非战争形式擒获他们,听到这话,只点头淡淡说了句:“也好,省得你们输得不服。”

    听弦脸色一变,却没法否认,此人战力之高,配说这话。

    “给你们些许时间,想好要如何在战场与我交手。”秦狮转身,令行禁止,“容他们去。”

    “可能也就只有靠我和郝定将军一起合力战他了。”听弦扶着郝定一同踉跄,说时不停地回看那个郝定的副将。他今天和往常不同,就因为见到了这个人。

    “是啊,只能靠两位将军了。”副将点头。

    “怕是……怕是不成……”郝定原还正常的脸色,在脱离险境后的现在,霎时变得惨白,刚说完这句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听弦急忙给他运气,情之所至,泪都快掉下来:“郝将军,撑住,别死啊!”

    “没关系,死不了!哈哈!”郝定笑而拍他肩膀,“却是肯定不能合力战他了……不过我想,你总比我厉害些吧,所以宁可我不能上。”

    “什么……”听弦怔在原处,听出了郝定的意思:“将军的意思,是拼死来换我的吗?是料到会有危险,宁可我完好无缺?”

    郝定点头,听弦不解其意:“为何?”

    “盟王他说,你和邪后,还有那孙寄啸,是榆中武力的中流砥柱。”郝定神智尚还清醒,“真正决战,必须都在。”

    “师父……”听弦一呆。

    “辜将军,你是盟王最看重的徒弟,等于他半个儿子。”郝定目光真挚,“所以,我倾尽全力,也要为他保你。”

    听弦的心仿佛被什么一敲,“嗯……你是山东那边的人,何以也对盟王这样好?”

    “山东那边?哈哈,他虽不是红袄寨的寨主,却是郝定的主公啊。”郝定笑了起来,听弦得他救命,对十三翼的那丝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听得这话,唯一的那点地域差别都没了。

    走到战马处,听弦赶紧将郝定托上,郝定副将二话不说弯腰后背供他踩踏。

    “好,真正决战,必和孙寄啸协力……那小子确实比我懂事得多,为了洪瀚抒,什么都肯做。”听弦话未说完脸色一凝,看着半昏半醒的郝定,他,郝定,何尝不是为了林阡,什么都肯做。

    可我,为什么就不能。

    护送郝定回军营后,没有谁责怪他辜听弦,反倒教他很愧疚。

    一个人在军营里漫无目的地走,越走腿脚越重,就像灌了铅一般。

    心情起伏不定,一因刚经一番腥风血雨,二因郝定适才真情流露,三因……郝定身边的这个副将,辜听弦认识他,也见过!

    那是在何时,何地?

    同样是天池峡这一带,同样是金人全体要围攻他。

    当楚风流的绝杀埋伏已久要将他铲除,他危在旦夕所幸有一把战刀救命,天色太暗他没看清是谁,只记得战刀的感觉,以及身影,后来,与他约见的田若凝便来了。

    阴差阳错,自此他一直以为,那救他的人,是田若凝的部下;他也一直以为,他的师父林阡,在那段时间是任他自生自灭的,只会苛责他,没有给予任何实质的帮助或保护;他更一直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人像田若凝那样对他好,好到第一时间来救他。

    尽管后来他回归了盟军,渐渐也被林阡和盟军接受,但他却开始不接受林阡,他觉得林阡很多事情都“不作为”“不表态”“事不关己”,以至于田若凝之死他也认为是这样……

    越打越好了,越来越懂事了,却为何就这么和林阡渐行渐远了,有那么一段时间,真是疏远到话到不愿意讲,如果不是师娘的事可能关系都不会破冰,但连这破冰都是他辜听弦高高在上地可怜林阡赏脸给的。

    他怨林阡不作为,究其根本还不是在这里,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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