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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刚刚在听司马先生解释巫师隐匿的诸多原因时,他记录了许多生僻的词语,当时就有提问题的冲动。
现在恰好有这样的机会,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教授,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刚才提到的‘顽固巫师’与‘保守巫师’?”郑清捧着笔记本,读出了这两个稍显拗口的词汇:“因为听上去两个词差不多。”
“这又是一个极度靠近社会学的内容。”司马板着脸,回答道:“我希望下一位同学提一些更具有‘历史性’的问题。”
郑清尴尬的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
当然,司马先生也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稍稍沉思片刻,便飞快的解释道:
“就像我之前讲过。”
“在巫师们漫长的历史中,与白丁的关系一直是一个复杂而又敏感的话题。”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何谓道德()
毋庸置疑,巫师世界拥有高度发达的文明。
他们的足迹跨越星河的阻碍,他们的目光穿透时光的迷障。伟大的巫师端坐虚空,垂钓诸天;弱小的巫师调制魔药,延年益寿。
相比之下,同在一颗蓝星上的白丁文明,就显得逊色了许多。
他们没有能够砸碎虚空的强悍肉体,没有能够看透虚幻的清醒目光;他们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而且他们的世界也只有这颗蓝星这么大。
虽然同出一源,但终究已经分道扬镳。
司马先生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有些清冷:
“经历了多次失败的尝试之后,巫师们逐渐放弃了重新与白丁们合二为一的选择,开始隐匿自己的行踪。”
“这个时候,在对待白丁的态度方面,巫师世界逐渐形成了三个主要的派别。”
“顽固巫师、保守巫师、激进巫师。”
“顽固派提倡巫师应该与‘凡人’彻底隔绝,认为凡人们属于‘不可接触者’。”
“这个派别的巫师中有很多血统至上论的支持者,他们认为人类与巫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过多的接触会导致巫师力量的流失;当然,也有部分学者认为,一些顽固巫师纯粹是怠于与凡人打交道,希望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尽的魔法探索之中。”
“这一派别的拥趸主要集中在一些传承悠久的古老势力中,比如血族中的密党、东海的蓬莱,等等。他们在当前巫师界并不是主流——事实上,这些顽固派的巫师甚至多次在巫师联盟的大巫师会议中提案,希望能够解散第一大学,彻底回归中古世纪的封闭传承体系中。”
看得出,司马先生并不喜欢这个派别的巫师,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郑清非常理解这种不满。
在他看来,顽固巫师们的选择无异于闭关锁国、自戮双目。
即便在普通人的历史课本里,这种落后的选择也被认为是历史的倒退,何况更加发达的巫师世界呢?
“保守派认为巫师可以与‘白丁’保持有限接触。”
“他们认为白丁与巫师同出一源,作为更发达文明代表的巫师世界,有责任与义务指导白丁世界向更文明的阶段进步。”
“当然,根据立场不同,保守派中也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但无论如何,保守派的观点属于当今巫师世界的主流。包括第一大学、月下议会、巫师议会等巫师世界主要力量,都属于这个派别。”
“激进派的巫师则希望巫师世界能够重新开放,再次尝试与白丁文明融合。”
“这个派别认为,白丁与巫师作为双子文明,冥冥中自然可以互相促进,共同进步;隔离政策是一种落后的歧视性政策。”
“那么……你怎么认为?”司马先生停止解说,按着自己的讲义,目光紧紧盯住郑清。
“听上去,似乎激进派对普通人更友好一点。”郑清犹豫着回答道。
“错!”
司马教授重重拍了一下手中的讲义,将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我要让你们记住的——在探究历史的过程中,永远不能武断、尽量不要下结论!”
“不要用你们小脑瓜里那种简单的逻辑来思考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关系!”
“实际上,许多顽固派巫师希望保护人类文明的独特性,他们认为巫师的介入会导致人类文明丧失进取性;而也有许多激进派的巫师在憧憬着诸神时代的荣光。”
所以,所谓保守派巫师,就是在顽固派巫师与激进派巫师之间和稀泥罢了。
郑清暗暗吐槽着,颇为不齿——难怪这个派别的力量最为庞大。
说到底,只是角度不同罢了。
这样想着,他的思绪又忍不住飘回巫师隐匿那个问题中去了。
从白丁的角度来看,巫师们的确从这个世界中隐匿了自己的行踪。
而在大多数巫师看来,他们只不过扎紧了自家院落的篱笆,掩上了院落前的大门,阻止门外不速之客的访问而已。
就像一个村子的两户人家。
一个富家大户,自然会高筑围墙、紧锁院门,不喜欢与另一家穷酸打交道。
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就不同,结论自然不是同一个意思。
郑清心底明悟着,手指不由自主拂过一小段话。
那是《世界近现代史》中引用的巫师界著名通俗读本《文明的道德》中的一些句子。
“这个世界是巫师的,也是白丁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巫师的。”
“巫师拥有更加更加广阔的视野、更加丰富的资源。我们的世界,从广度与深度上,都囊括了这颗小小的蓝星。”
“各甘其食,各美其服,各安其居,各乐其俗。”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此乃道德也。”
他终于明白,这本书为何被称为‘文明的道德’——对于有巨大代差的文明而言,保持距离,就是最美的道德。
当郑清回过神,司马先生仍在讲台前侃侃而谈,却不知把话题已经延伸到哪里去了:
“理念不同,想法各异,自然会诞生许多不同的派别。”
“在今天的巫师世界,这种事情相当普遍。”
“比如针对银河议会态度不一就有银河巫师与本土巫师的区别;针对巫师教育的方式又有学院派、血缘派、师承派的区别;针对巫师出身又有贵族巫师与平民巫师的区别。”
“在学校这个简单的小社会中,如果你们细心体会,就能感受到不同群体之间方方面面的矛盾与妥协——这也是大学教育的一重含义。”
“我希望我的学生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特、自由的烙印,而不是被这些笼统繁杂的派系所影响。”
“我思,故我在。”
“没有自己思考的人生,不是独立、完整的人生。”
“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下一个同学。”
司马老师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扣了扣讲桌,将教室里神游的学生们唤了回来:
“我希望后面同学提的问题能够更契合我们这门课。”
郑清微微叹口气,揉揉眼睛,将发散的思绪收了回来。
第一百七十章 萧博士的问题()
与九有学院两位公费生过于宏观的问题不同,阿尔法学院学生提出的问题就具体了许多——但这些问题也显得非常尖锐。
比如安德鲁询问‘1862年解放妖精宣言是否降低了巫师世界的生产力水平’,令一个名叫朱利安的男生则询问‘十九世纪上半期激进派、保守派、顽固派等不同巫师派别如何面对维度学派的崛起’。
稍有一些历史学基础的人都知道,18…19世纪巫师奴役妖精的行为属于魔法史中为数不多的黑历史之一,而维度学派的崛起更是让一些传承上千年的巫师流派彻底断了根基。
虽然巫师界并不限制相关历史与理论的研究,但讳其忌言在日常生活中非常普遍。
许多年轻巫师对这些黑历史很感兴趣,却囿于能力,极少有人能够读懂历史书中字里行间的含义。
听到有人询问这种问题,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学生都努力打起精神,期待司马先生的回答。
对于安德鲁的问题,司马先生给出的结论是‘否’,并温和的建议他查看‘百年巫师生产力年鉴(白丁历1800…1900)’,同时清洗相关数据,做成表格在下节课上课之前呈交,作为他的课外作业。
对于第二个问题,司马先生为朱利安列了一道长长的书单,包括《忏悔录》《圣爱伦岛回忆录》等大批当时受到维度思想冲击的诸多大巫师所做的著作,研究他们的思想与行为,并鼓励这位阿尔法的男生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完成一篇以此为题目的三万字论文。
有了这些同学的‘以身试法’,其他学生明显乖巧了许多。
他们提出的问题也变的非常简单了。
比如蒋玉询问‘老子西出函谷关是否确有其事’、唐顿则对‘月女西子生死之谜’非常感兴趣,而辛胖子这种眼力见非常强的人自然顺着老师的意思,询问‘苏妲己是否还活着’这个问题。
似乎终于等到有学生询问这个话题,司马先生原本有些含蓄的笑容都灿烂的许多。
甚至在辛胖子表示受益良多之后,司马大美女毫不吝啬的奖励了胖子一个学分,理由是‘鼓励这种积极向上的学习态度’。
这件事让辛胖子得意的笑脸挂了整整一个中午。
“再笑下去,你那胖脸就挤出十八个褶了!”郑清在下课后不无酸意的鄙视道:“不就是一个学分嘛……感觉你都快飞起来了。”
天见可怜,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苏妲己的生死问题能够在多大层面上体现死胖子积极向上的学习态度。
“嫉妒,红果果的嫉妒。”辛胖子晃着粗短的手指,连连摇头:“说到飞起来,我觉得萧笑飞起来的概率更大一些……当然,他是被人揍飞的概率。”
郑清闻言,忍不住回过头,心有戚戚的瞅了萧笑一眼。
这位个头不高、喜欢带一副黑框眼镜,经常抱着一个厚笔记本的第一大学特招生,在刚刚结束的历史课上,做出来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那是快下课的时候。
教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提过问题了。
萧笑是最后一个站起身的学生。
“萧笑。”司马老师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脸上挂着鼓励的笑容:“今年第一大学的特招生……久仰大名啊,不知道你为大家带来了什么优秀的问题呢?”
“我有一个问题思考了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准确的答案。”萧笑慢腾腾的站起身,推了推眼镜,双手撑在桌子上,语气显得非常坚定:“所以想在这里向司马老师确认一下。”
还有萧大博士不知道事情!
郑清很感兴趣的侧过头,看着身旁矮个子的男生。
作为平日里为众人解惑的大师,萧笑似乎无所不知。即便有一些问题当场没有给出准确答案,他也会钻进图书馆,想方设法找到详细的解释。
因为解答的问题多了,班上的同学渐渐把‘博士’这个头衔挂在萧笑的身上。
明于古今、温故知新、博文广知,是谓博士。
虽然开学还不到一个月,但萧笑的这个绰号却飞快传播开来,并非常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