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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1275-第5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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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一刻,马暨才算真正明白,他们的骄傲并不是装出来的,并不是因为来自京城而故作矜持,杀意下隐藏的是一颗久经战阵的老卒之心。姜才踩着水,将脸黏乎乎的液体抹掉扔进江里,回过头,就看到马暨咧着嘴朝他伸出了手。

    “幸不辱命。”

    “你这家伙。”

    被他一把拖上沙滩,姜才同他客气了一句,叉着腰四下盼顾,大部分的骑兵都像他一样下了马,跑到江边来打水喝,整整一夜下来,又经过了这么一番冲击,说不累是骗人的,现在处于兴奋期,等到脑里的那根弦松下来,只怕在地上都能睡着。

    “前头情形如何?”马暨来找他,当然不是为了恭维。

    “还有两千左右的骑兵,不过应该不会再过于逼近了,他们要是敢来,老子就敢吃下去,你说呢老马?”

    “这地方太偏,又没个寨子可以立脚,某的意思再向前头挪挪,拿下果化州,你觉得如何?”

    姜才大致了解了他的想法,经过了这一役,鞑子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分散,最有可能的就是同宋人一样派出步卒,抢占了果化州,他们就只能缩在被毁掉的婪凤州一带,速度快的话还能以逸待劳。

    不远处的战场上,战事已经结束了,大队的步卒在打扫着战场,看来他们忠实地执行了后者的命令,愉快地给躺在地上的鞑子们补着刀,然后一把割下他们的首级,这才是实打实的军功。

    “就依你,一会让大伙再辛苦一下,等到了寨子里,再好生歇息。”

    “嘿嘿,好。”马暨搓着手笑笑,好像还有些不甘心:“可惜让那个老小子跑了。”

    “不妨事。。。。。。”姜才已经看到自己的部下挥动着那面缴获的千户旗,一个失去了所有部下,只身跑回去的主官,其实比战死还难受,他说的不在乎还真就是不在乎。

    只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江面上传来的一阵歌声给打断了,唱的是什么根本就听不懂,然而那个女声婉转悠扬,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尤其很对他们这些大老粗的胃口。

    “阿哥送妹江上走,千山万水不松手。。。。。。”

    等到粗犷的男子声音响起,姜才差点一个趔趄栽进了水里,好在马暨托了他一下,两人疑惑地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上望去,只见从右江的江面上,突然飘过来一只只的船影,说是船可能不太合适,只是一堆圆筒被绳子捆在了一起而已。

    “那是峒人的竹筏子,他们来做什么?”

    做什么?姜才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当先出现的那只上面,手执木弓的峒女就站在筏子前头,衣衫飘飘地唱着歌,而在她身后,用一根长长的竹篙撑着筏子,眼睛时不时地掠过前面的身影,嘴里用跑了调的声音恬不知耻地唱和着,用得居然还是汉话,的峒装男子,可不就是施忠!

    “追上去!”

    “干掉他们。”

    “老施好样的。”

    。。。。。。

    唯恐天下的不乱的骑军显然认出了他的模样,一个个怪叫着推波助澜,刚刚才沉寂下去的江岸一下子又沸腾起来,而本以为逃出生天的阿鲁浑等人却坠入了深渊,很显然那些峒人不是来帮助自己的。

    踩在筏子上的峒女毫不羞涩,目光朝这边扫过的时候,脸上居然带着盈盈的笑意,原本涂在那上面的油彩已经洗去了,露出的本来面目看着还有几分俏丽,怪不得让施忠色魂与授。

    等到转过头去的时候,她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眼中只剩了难以言喻的愤怒,咬着牙将一支羽箭抓到手里,随着“嗖嗖”地几声轻响,一个又一个的鞑子惨叫着跌入水中,片刻之后就剩了阿鲁浑一人,而那只筏子也离他越来越近,差不多就快撞上了。

    “铛”地一声,羽箭打在他的背甲上,出人意料地是并没有插进去,而是轻轻一弹掉了下来,峒女一愣,待要再摸出一支去射时,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让我来。”

    施忠将她推到身后,就在筏子掠过那人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盔顶,阿鲁浑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拨,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眼前突然前黑暗一片,意识消失之前,那个大汉的狞笑就是他最后的记忆。

第四十一章 补给() 
两淮一线的海岸线很长,楚州、高邮军、泰州、通州一路算下来,长度接近五百多里,这些海岸线并不是裸露在外的原始状态,而是被一条完整的堤坝给拦了起来,为的就是防止海潮的侵袭。

    这条名为“捍海堰”的巨大人工工程,在后世已经随着海岸线的不断扩展而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仅仅在史书中留下了它的记载。始建于唐时,大兴于宋时,名臣范仲淹亲自督建的这条海防工程,在德祐元年的时候,还是保护淮东海岸线的生命之堤。

    十一月的泰州,秋潮已退,海水在一道灰色的大坝下轻轻涌动,显得异常温顺,然而只有常住海边的人才知道,当它凶猛起来的时候有多可怕,在那个时候,渺小的人类除了战战兢兢地祈求上苍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此刻,在这条大堤上来回走动的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沿江制置、江淮招讨大使李庭芝就是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他的眉头紧锁着,憷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眼睛时不时地打量一下海外的方向,而那里除了偶尔飞起的海鸟就是泛着白沫的海水。

    “属下孙良臣参见大帅。”一个武将模样的男子从外面骑马而至,将手下和马儿留给警戒外围的大帅亲兵之后,他一路小跑着上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你的人马调集齐了?”李庭芝背过身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开口问了一句。

    “已经开拨了,六个指挥,军员装束都是齐的,大帅的钧令,属下怎敢违背。”知泰州孙良臣的脸上泛着一丝苦色,执着手的姿式一点都没有变化,李庭芝深深地看他一眼,便偏过了头去不再搭理,让后者一怔。

    泰州本地的驻军数目是多少当然瞒不过他这个直接上级,表面上看来对方没有违拗之处,三千人的兵马在别的州府来说已经不算少了,可这里是淮东!严格来说整个两淮地区不管与不与敌人接壤,都属于边地,因此戍兵本就远多于内州,在他下达了备边令之后,各州首要之事就是扩兵,三千人只怕连一半都不到,而且肯定都是新卒。

    此刻,李庭芝面上的戒备之色非常罕见,原因更是难以言明,因为那是某个著名的神棍特意点出来的。。。。。。泰州不可信,原来他还以为这是说的孙良臣本人,因为他是被罢了官贬到琼海的原步帅孙虎臣之弟,现在想想好像又不尽然,这个泰州难道指的是其上下一干人等?

    不能怪他多心,刘神棍的功力已经一再让人跌破眼球了,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最近新近被元人任命为淮东路宣慰副使、泗州总管的朱焕,此人早在建康之时就被他一语言中了,而当时两人分明还未见过面,这件事让李庭芝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悔,因为自己搭上的是一个泗州城,就算里面人口不多那也是大宋的子民,早知道这样,至少也应该将其投闲置散,可惜晚矣。

    现在轮到了泰州,他不得不谨慎再三,目前此人还算恭顺,挑不出什么错处,可越是那样,越让他心有余悸,泰州离着被鞑子团团围住的楚州不过隔了一个高邮军,如果敌人不顾一切地打过来,而这个孙良臣又的确靠不住,那自己的老窝扬州可就危险了,一时间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让对方更是心情忐忑不安,印象中的大帅从来就没有这么迟疑过,难道。。。。。。

    “不瞒大帅,属下在城中留了两千人,为的就是万一之计,大帅也知道从前方疏散而来的百姓光是流入州城的就有万人以上,无论属下如何维持,大小冲突每天都会发生,如果没有军力在手,不等鞑子打过来,自己就已经乱了啊。”孙良臣的语气十分恳切,表面更是一丝不苟。

    李庭芝默然不语,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楚州、招信军一带的清边令力度非常大,从县城到乡里几乎为之一空,这么大的人流量,只能分散到各州去消化,随着鞑子的进一步深入,二线上的高邮军等地也开始了实施,做为第三线的泰州就是首当其冲,这么说来,留下两千人是可信的,他自已就是从州城一路过来的,沿途的秩序还算平稳,这一切都与此人脱不得干系。

    那么刘禹所警示的倒底是个什么意思?非要等到鞑子打过来才会揭晓么,可如果那样的话,就算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啊,而最关键的一点,拿下了他,换谁来当这个泰州守?他的幕中人手已经不敷使用了,朝廷又指望不上,全都是难题。

    见到大帅依然没有说话,孙良臣心里一凉,这已经不是不满的问题了,是在考虑处置了么?罢了,他不得不再度开口:“属下这就回去。。。。。。”

    “你回到州城后,注意尽量将之前接纳的百姓朝周边疏散,多劝劝他们,再往后头走走,通州甚至是两浙都行,把地方腾出来,准备得更充份些。”李庭芝没等他说完,就出言打断了,这番话让他听了又喜又惊。

    喜的自然是自己的位子算是无虞了,惊的则是为什么还要百姓们往后头走?难道前面已经守不住了么,如果连泰州都不可靠,那邻近的扬州岂不是要暴露在鞑子的兵锋之下,他突然之间感到背上冷汗淋淋,不知道是被吓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高邮军境内已现鞑子侦骑踪迹,为安全计,高邮境内的百姓全都要撤往后方,不光是你这里,扬州也是一样,把道理给百姓们讲清楚,这是为了他们好,越往后去越是安全,特别是妇孺和老弱。”

    李庭芝的语气有些悲凉,战争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普通百姓,无论是走是留,受到的伤害都不可避免,家园毁了生计无处,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呆上多久,任是谁都心里不安,对于本地的官府来说,安置就成了非常麻烦的事,那意味着他们要去争夺属于本地人的利益,所以说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不知道那个始作甬者会如何做呢?

    孙良臣带着疑惑和不解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李庭芝的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倒底对不对,他现在到楚州来当然不是为了解决某个不确定的因素,而是有比这重要得多的事。

    “相公,来了。”一个手拿千里镜的亲兵回头喊了一句,他赶紧转过身,面朝大海的方向,直到片片帆影出现在视线中。

    这一带远离淮水的入海口,因此海水还算很清,一波浪花慢慢地从海面上涌过来,打在了他脚下的堤坝上散开去。紧接着第二波又涌了过来,这回的浪头要稍微高一些,依旧被基石撞得消失在空气中,等到一波接一波的浪花形成了潮水之势,平静的海面上就像是翻开了锅,大堤上充满了海水击石发出的‘噼啪’声,空气中遍布着雾汽,就像是海潮将来的前兆一般。

    李庭芝孤瘦的身影屹然不动,哪怕鬓角和眉毛上都沾满了水珠,让他如痴如醉的是那些状如小山般的海船,唯一一只在元人的强大攻势下还能给人以信心的武装力量,数目多达上千艘的海司水军船队。

    这一带没有码头,就连沙滩都淹没在了波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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