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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偷天-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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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安摊摊手,心说怪不得。

    “宋姑娘不妨说说,那首诗到底有什么妙处?”晴山认真道。这一回她是真的认真,不是装出来的。

    “师伯这么说,自有他的缘由吧。”宋蔓秋很有分寸地笑笑,显然是不愿意多说了。孔灵和江氏兄弟也闭口不言。

    晴山于是把目光转向步安,大概觉得诗是他写的,其中的道理不会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让我来猜猜看吧。”步安嚼着雁子肉,故意思考了一会才道:“这诗恐怕是在骂人吧?”

    来自曲阜书院的四人脸上同时愣了一愣,宋蔓秋与孔灵甚至对视了一眼。

    七司众人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也有些惊讶,这诗通篇没一个脏字,意境很每,道理也对,怎么会是骂人呢?

    步安把嘴里雁子肉翻来覆去的嚼着,却始终没有咽下去,把等着他说下去的众人看得越来越心急。

    “这块肉就算再好吃,被你嚼着这么久,也没味儿了吧?”孔灵第一个等不及,似笑非笑地看着步安不停动弹的嘴巴。

    “哎!对哦!”步安恍然大悟般,突然把嚼得已经不成样子的雁子肉一口吐进火堆,皱着眉头道:“原来就算再好的东西,嚼这么久也没味儿了……”

    孔灵哈哈大笑,大概觉得这位小书生怎么这么傻的,连如此简单的道理也不知道。江氏兄弟眼中更是露出一丝不屑,只有宋蔓秋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那你们嚼了两千年了,还有味儿吗?”步安一脸好奇地问道。

    话音未落,宋蔓秋、孔灵与江氏兄弟脸上同时露出惊愕难当的神情。

    孔师伯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远没有眼前这人说得形象和直接。

    嚼了两千年的孔子曰圣人云,还有味儿吗?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天下儒门修行人只知孤意求专,引得在天英灵投身,可如此一来,哪里还有活水入渠?要拿一滩死水来经世治国,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这当然是一首骂人的诗,几乎把全天下儒门修行者全都骂了进去。

    当着自家师尊、师姐和宋青,步安不愿把话说得这么穿,但是早在天姥书院,他自己就想通了这一点。

    “走吧!回城了!”步安擦掉手上的油,起身招呼七司众人,踩灭火堆,才扬长而去。

    路上洛轻亭不解道:“步爷为什么不把名号亮出来?再把她们震上一震?”

    步安心说,你是不知道被人缠着念诗,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情。

    他骑在马上,神情像个悠然自得的田夫野叟,悠悠道:

    “世人笑我忒疯癫,灵气不流外人田。”

    “酒盏花枝隐士缘,灵气不流外人田。”

    “人生若只如初见,灵气不流外人田。”

    “多情自古伤离别,灵气绝不流外人田。”

    ……

    邓小闲、张瞎子等人全都乐得哈哈大笑,唯独晴山越听越心惊,只觉得背上都沁出冷汗来了。这些看似荒唐的打油对子,开头的一句,她竟全没有听过,可步公子竟随口念来,源源不绝,若是这些诗词他都有腹稿?

    晴山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九十七章 谁说不是这意思() 
从拥挤的越州东门进城,穿过熙熙攘攘的书圣街,沿运河走上一段,过投醪河上的石桥,看到河岸旁的歪脖子树时折向西,一路走来,街道越来越窄,也越来越清静。

    走上阜平街时,已是傍晚,不知道哪条巷子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好像还有哭声。

    步安经过巷口时扭头看了一眼,心说大概是谁家死人了。他身后牵马的众人一个个也朝巷子里张望,惠圆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七司衙门紧闭着,邓小闲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李捕头”,才有悉悉索索的开门声响起。

    张瞎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去,“砰砰砰”的拍门,大声喝道:“大白天的!关着门干啥勒?”

    这趟出城,衙门里除了李氏和她一个五岁一个七岁的女儿以外,就剩一个身材魁梧健壮的李达,眼下大门紧闭,难怪张瞎子胡思乱想。

    等到大门一开,看见李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内,步安便呵斥道:“瞎子别嚷嚷了!大嫂这不在这儿嘛!”

    瞎子也知道自己想错了,嘟囔道:“大白天的关着门干啥……”

    李氏抖抖瑟瑟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才道:“老爷,步爷,你们可算回来了……这阵子街面上有掳孩子的,奴家不敢开着门。”

    “掳孩子?掳什么孩子?”洛轻亭不解道。

    “把童男童女掳去祭拜月宫的,说是要被活活烧死的呢。”李氏似乎自己把自己吓到了,脸色惨白。

    步安记得玲珑坊花易寒曾经提到过这个消息,看来是波及越州了,他把缰绳扔给正在收拢马匹的游平,一边跨进衙门,一边随口问道:“李达呢?”

    “李捕头说是要去查一查……”李氏答道。

    步安哼了一声:“胡闹,他当自己还是越州捕头呢?”

    张瞎子、邓小闲和洛轻亭陆续走进院子,也跟步安学着,一口一个“胡闹”。

    不一会儿,李氏便一头钻进灶间,生火做饭。七司众人都坐在院子里坐下,瞎子从口袋里抓了把糖,分给两个继女,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疑神疑鬼。

    “瞎子真有福,白得两闺女,往后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了!”洛轻亭笑着说。

    张瞎子不答话,脸上憋不住地笑。

    晴山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两个拨浪鼓,偷偷塞给了两个小丫头。

    这女人真有心。步安斜在躺椅上,瞄了晴山一眼,才接过素素端来的白瓷茶杯,拿杯盖撇开茶叶沫子,舒舒服服地呷了一口。

    “刚才过来时,听见有人家在哭嘛,是谁家孩子被掳走了?”他朝着灶间喊。

    李氏抹着汗答道:“那是张家,一儿一女全不见了……楼家还算好,就大儿子不见了……”

    步安随口“哦”了一声,紧接着猛地一怔,大声喊道:“哪个楼家?!”

    “……开书馆的。”李氏被他突然拔高的嗓音吓到了,小心翼翼地答道。

    “砰”的一声,步安手中的白瓷茶杯在地上砸得粉碎,他拔腿就往外跑。七司众人呼啦一下全都跟了上去。

    张瞎子边跑边往灶间吼:“你个婆娘咋不早说!那楼家就是步爷的师姐家!”

    李氏听得一惊,手忙脚乱地跑了出来,可这时院子里已经只剩下大丫二丫了。

    步安冲出七司衙门,正遇上李达风风火火地从街上回来。

    “查到什么了吗?”他喝劈头盖脸问道。

    李达皱眉道:“有几个走镖的很可疑,挂的镖旗是淮南的,但我听镖师口音不像两淮的人。我眼下不是公门中人,府衙里又谁都躲着我。”

    “带我去找!”步安推着李达便跑,七司众人紧随其后。

    傍晚的越州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看着一群人狂奔着往北去。

    ……

    ……

    越州北门,一面绣着“中州镖局“字样的黑底金面镖旗迎风飘扬,插着镖旗的马车在北门巡检面前停下,领头镖师陪笑着跟巡检官差说了几句,亮了亮腰间木牌,不经意间又递过去几块碎银。

    官差看了他一眼,挑开马车帘子瞄了瞄,接着大手一挥,示意放行。

    四辆马车鱼贯而出,刚刚那位镖师笑着朝官差拱了拱手,跨上了马车。

    这时,城内突然冲出一群人来,像一群奔逃的流寇。巡检官差正要去拦,等到看清当先一人的面孔时,赶紧装作闲人般领着差役们让开。

    那人是北城巡检汪大人的座上宾,他可不敢拦。

    “镖车停下!”步安冲出城门,却见那几辆镖车越跑越快,扭头朝身后的瞎子道:“那车上有什么你瞧得出来吗?”

    “童……童子……”

    瞎子话音未落,惠圆和尚便原地化作一团黑影,黑色闪电般射向奔驰的马车。

    转眼传来“嘎……”的一声巨响,车队最末的那辆突然朝一边倾斜,冲进了官道旁刚刚收割不久的农田,木头车轮碾在软泥地上,顿时车仰马翻。

    倾翻后撕裂的车厢底部,有几个被住了手脚的孩子,被惯性抛了出来。

    这下巡检官差也看得目瞪口呆,领头那个的正犹豫着要不要骑马去追,却被步安一把将马抢了过来,翻身上马狂奔。

    惠圆已经接连劈断了两辆马车的缆绳,却后继乏力,追不上最前一辆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弓弦声响,紧接着是惨烈的马嘶声。跑得最快的那辆车前,拖车的白马应声倒下,扬尘腾起,车厢朝一侧甩了出去,堪堪翻倒时,车厢里有个镖师一剑将牵着白马的缆绳砍断。

    只见这马车原地转了一圈,又被剩下那匹黑马拖着奔驰起来。

    步安骑在马上扭头去看,看见城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手握长弓,正是宋蔓秋。她一箭射死狂奔的马匹,接着却摇了摇头,大概距离太远,第二匹马实在没把握了。

    步安扭过头来,大喝一声:“和尚!追!”便紧跟住惠圆,一起朝前狂奔,他骑着马,惠圆只靠两条腿,竟然跑得速度相当。

    眼看即将接近,车厢里突然射出一支弩箭,惠圆和尚应声飞开,步安放缓马速,纵身一跃,跳进了车厢。

    “步爷!”七司众人声嘶力竭地喊着,都像疯了似的冲了上来。

    步安一进车厢,卯足全力的一拳便朝一片黑暗中砸了上去。

    “咔”的一声,一台神机弩被他砸得四分五裂,紧接着是一张惊愕不定的脸庞进入视线。

    步安一把掐住这人的脖子,直到这时才发现手背上已经血肉模糊。

    耳旁突然有一丝,紧接着是白晃晃的剑光,步安猛地侧身倒下,下一个瞬间,他左手握着的匕首已经捅进了持剑这人的胸膛。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谁说不是这个意思?!

第九十八章 手起刀落似魔王() 
神力并不只是力量,步安吸收鬼气提升神魂修为的同时,身体的反应能力、敏捷程度也和力量一起提升着。

    他的书艺修得很不怎么样,射艺的准头也实在够呛,但只要能够得到近身的机会,鬼捕七司大概也只有惠圆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挡住他的全力一击。

    正因如此,步安才会随身带着一柄匕首。

    不过,他奋不顾身扑进奔驰中的马车车厢,却还有另一层原因:寻常修行人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被人看见自己怎么动手的,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将匕首从穿着黑衣的镖师胸口抽出,步安侧过身让开迸溅的鲜血,突然发现被自己捏在手上的脖颈已经软绵绵地不着力了。死了,颈椎被捏碎了。

    第一次动手就连杀了两人,但他除了有些恶心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这些人比人贩子还要该死,死得这么痛快,便宜他们了。

    趁着马车仍在行进,他一脚把已经不成样子的神机弩踢了下去,又把颈椎碎裂的镖师推出车厢,拽着他的腿,把这人的脑袋支在颠簸的官道上,拖得血肉模糊才放手。

    这样应该看不出来了吧?他想了想才走去马车前坐下,拽着缰绳把马车拉停,再缓缓转弯,朝越州城门驶去。

    正发力狂奔的七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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