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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周笑宛如在看一个怪物，充满荒诞和不可思议，半晌垂下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是。”
龙印台上，成王败寇。
庄逆古出身显赫，同时也是药坊前五的阁首。
可面对一招秒败自己的周笑，他也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哪怕他内心再不甘心。
今晚这一战的耻辱，将会被永久地记录在天鹰学院仙网中。一想到不久之后，药坊五百多学徒都会得知这个消息，庄逆古又羞又愤。
“你的那篇补考道论中，居然用草膏青蛇疾去做武炼药引，草膏为阳膏，水道武技属性阴寒，虽然属性能够中和，可十年以上的青蛇疾中却含有一种寒毒，会对武技产生伤害。所以创意凑合，实用价值烂到爆。”周笑向龙印台下走去。
庄逆古愣住，周笑所言和阁主私下的点评几乎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如何解决。”
“怎么解决……这个，周阁首请留步……还请赐教！”庄逆古声音有些颤抖，这篇道论已是他的极限，可如果能够弥补道论缺陷，不仅能让这篇道论进入另外一个层次，他的药道造诣也会更进一步。
对于庄逆古之流而言，再没有什么比提升实力和药学造诣更重要的事。
“我一个靠作弊通过补考的初级学徒，有什么资格来指教你。”周笑声音中透着一丝嘲讽。
庄逆古脸色通红，直到今晚，他才知道，这个一直被众人看不起的落魄少年不仅武学天赋出神入化，就连药道造诣也远在药坊众学徒之上。
面对周笑的背影，庄逆古脸色变幻，迟疑犹豫，最终低下高傲的头颅，一拜道：“一切都是在下的错，庄某不该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周阁首若能不计前嫌，在下感激不尽！”
“那就要看你怎么补偿我舍友和被你们打伤的十二阁学徒了。”话音落下，周笑飘然而去。
“周笑，周笑……”庄逆古深吸口气，神情莫名：“李广君，刘玄舟，你们两人的对手终于出现了啊。”
龙印台边，项宇戈和袁丕山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周笑不仅击败了庄逆古，还打得庄逆古心服口服，直接和李广君、刘玄舟相提并论。
“这还是那个周笑吗……这才多久没见，居然已经这么强了。”袁丕山面红耳赤，暗道好险，心中满是后怕。
他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心里清楚，若非庄逆古来得及时，被周笑一招打倒在龙印台上的，十有**会是他。
“比上次更强了，上次他才道徒六阶，如今已是七阶了。这进步速度，简直不是人类！”项宇戈追寻着周笑的背影，目光热烈。
……
周笑和庄逆古龙印台一战的结果被记录进天鹰学院仙网，很快传入药坊仙网。
黑夜中，青松道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冷笑道：“哟，结束了。龙印台上，不论生死。以庄逆古的性子，至少会重伤周笑，负伤去参加妖狱咒谷试炼，等同于送死。”
那日看到周笑和庄逆古的争执后，青松道人便在暗中推波助澜，激化两阁矛盾，周笑和庄逆古的这一战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灵念飞入仙网，下一刻，青松道人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呆若木鸡。
“什么！周笑击败了庄逆古？”青松道人打了个激灵，张大嘴巴，满脸震惊。
“怎么可能，庄逆古的实力仅次于李广君和刘玄舟，怎么可能打不过周笑……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岂不是在打我的脸，不行！”
青松道人僵硬着脸，运用仙网权限封锁了这一战的消息，然而他的脸色却始终阴沉、难看，充满不可思议。
“居然击败了庄逆古，周笑这个小杂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还好我给他安排了妖狱咒谷试炼，哼，敢坏本道人好事，本道人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
没过几日，离院修行的日子便到了。
妖狱咒谷位于大河下游的延伸地带，和药坊所在的龙印湖岛相隔近十里。
试炼开启时间是在傍晚，周笑一大清早便独自出发，他没有乘坐风能浮舟，而是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赤手空拳渡湖。
龙印湖正中心有一股巨型水能，导致水下暗流涌动，漩涡成堆，水面上也是浪涛汹涌，一个浪头中往往就蕴藏着掀翻巨舟的雄厚能量。
周笑奔腾在龙印湖中央区域，风浪猛烈，仿佛一只只拳掌一条条手臂，不断拍击撕扯着他。只要周笑稍不留神，便会被风浪拍飞出去，如此巨大的阻碍之下，周笑必须全神贯注，精确使用每一丝脉气道能，对于体力和脑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当周笑顶着凶猛水能来到龙印湖下游时，已是午后，在他面前是一个岔口。
左前方是一片暗红色的河谷，如蒙雾障，隐隐绰绰，看不清晰。
而右前方则是密密麻麻的芦苇荡。
周笑不会忘了这里，就是在这个地方，周笑遇上改变了他命运的唐月仙。
第四十四章 试炼之日（）
沿着左前方的河谷往下，周笑找到了妖狱咒谷。
谷地挨着湖边浅滩，南北两边各矗立着一座陡直高耸的山峰，仿佛两扇巨门，只留一线缝隙。
谷地被一片血红色的雾霾笼罩，周笑伸手拨弄，却发现看似气态的雾霾实则坚固如冰，重得离奇，使尽全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傻子，那不是普通雾霾，是由煞气凝聚而成的荒野雾霾，连道士境都破不开，就别浪费力气了！”
“咦，这不是周笑吗？”
“前一段时间去药坊的那个周笑？怎么，他也来参加妖狱咒谷试炼了？”
“药坊学徒来这里岂不是找死？喂，小面瘫，问你话呢？你傻了不成？”
浅涂上另一边，盘坐着三十来名精英学院弟子，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即将开始的试炼。
周笑充耳不闻，脉气贯通双臂，涌向血色雾霾，铁了心要将坚硬的雾霾压碎。
啪！
雾霾纹丝不动，周笑自己却被反弹的道能震飞。
笑声四起。
周笑起身，继续扑向血雾，一阵狂击，生怕力气用不光似的。
嘭！
周笑又一次被弹飞出去，起身时略显狼狈。
精英学堂弟子纷纷好奇地看向周笑，就在他们以为周笑会知难而退时，周笑“嗖”地掠出，一招剑指重重劈向血雾，出手不留余地，全力以赴，就好像面对着杀父仇人一样。
浅滩上的年轻弟子们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疯了疯了，该不会是在药坊吃错药了吧。”
“本来参加这试炼还有些紧张，见到这个白痴突然感觉轻松愉悦多了！”
人群中，项宇戈满脸不可思议。眼前傻不拉叽的周笑，和那晚龙印台上一招击败庄逆古的年轻天才简直判若两人。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
开口的是一名剑眉星目的黑袍青年，他坐在不远处，气度超然，一圈尘光环绕周身。能在不施展武技的前提下，御动尘光，并且做到这种程度，在道徒境中实属罕见。
“易云行，你什么意思。”项宇戈瞥了眼黑袍青年，语气冷漠。
易云行，道徒十阶，精英学堂排名第六的天才弟子，实力强悍，也是项宇戈追赶的目标之一。
易云行玩味一笑，没有说话，另一名黄衫青年却开口了：“项师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你把血师咒给了周笑，并非小事。”
项宇戈神色有些不自然。
黄衫青年名叫王衡阳，他相貌普通，气质平凡，可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身为精英学堂排行榜上第四名，王衡阳老成持重，表面低调，实则心思颇深，是一个绝对难缠的角色。
精英学堂前来参加妖狱咒谷试炼的三十来名弟子中，王衡阳无论声望还是实力都高居第一，易云行紧随其后，接下来便是排行榜上十名开外的项宇戈。可和王衡阳、易云行相比，项宇戈在实力上差了不少。
“项宇戈，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居然选了这么一个人当你挑战目标？亏我从前还那么看好你，你真是令师兄我失望。”易云行冷笑着。
“听说药坊学徒参加这个试炼，大多都会发疯。试炼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这样……”王衡阳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还听说，项家弟子在献出血师咒时，都会十分慎重。而师弟选的这个周笑，却有些莫名其妙。他不仅实力弱，心智也很脆弱，项师弟挑选这么一个弱者当目标，传出去恐怕会有损项家的声誉。”
一道道诧异的目光投向项宇戈，虽然没有人再说什么，可言外之意却很明显。
项宇戈脸色变红，有些尴尬道：“周笑他其实……其实很强。”
王衡阳无声一笑，没有说话。
易云行更是放声大笑，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
项宇戈羞愤难忍，看了周笑和庄逆古那一战后，他对周笑惊为天人，有种信心被压制的感觉，直觉告诉他或许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超越周笑。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后悔，反而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对手。然而现在……
“周笑！”
项宇戈起身走到周笑身旁，怒气腾腾道：“你疯了不成？试炼还没开始，你在这里白费力气做什么？”
周笑瞥了眼项宇戈：“过来和我一起打。”
项宇戈一怔，看周笑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一起？和你一起攻击荒野血雾？周笑，你真的疯了？”
“没击败我前，你需以师礼待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忘了？”周笑擦拭掉额上汗水，又是一拳轰出。
身后传来阵阵哄笑，项宇戈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盯着周笑：“曾经还以为你会成为我项宇戈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追赶的目标，甚至是半生之敌！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沦陷了！你能否告诉我，你现在像疯子一样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周笑后退两步：“你真的想知道？”
项宇戈迟疑地看着周笑：“当然想……喂，你没疯？”
“那就一起打它。”周笑道。
“你……”
项宇戈气结，身后传来的哄笑声撩拨着他的怒火，脑子发热，对着面前的血雾便是一拳。
嘭！嘭！嘭！嘭……项宇戈带着火气发泄般地一阵猛击，二十拳后他突然发现脉气道能消耗的速度陡然加快。
“荒野环境不利于人类修士，血煞雾霾便是其中之一。血煞的危害之一，就是吞噬道能。”
耳边响起周笑的声音，项宇戈怔了怔，复杂地看向周笑，此时他才发现周笑体内的道能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这种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参加试炼，不是找死是什么？周笑他真的疯了！
……
很快，天色变暗。
精英学堂弟子们也不再顾着嘲笑周笑和项宇戈，他们望向山谷，眼神中透着兴奋。
残阳如血，缀满黄昏。
青墨色的山谷前，空气一阵抖荡，仿佛被风吹起的白布。
空气中现出一道缝隙，裂缝扩大，仿佛睁开的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