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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滴水未进，身上的伤口已经流脓，双腿跪得发肿，膝盖都磨烂了，还在跪着，没有人敢来帮他求情。
又是一个漫长的冷夜到来，凌霄背脊挺得笔直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宛若雕塑。
他面色倔强眼神锐利，嘴唇微动喃喃自语：“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夜雨中刮过一阵狂风，凌霄目光微动，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从天而降，钻入他体内，使得他身上难受的伤痕微有好转。
与此同时，凌霄脑海中不自觉地滑过一幕幕。
在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的时候，师傅抱着他，一字一句地教他读书，教他做人的道理。
他慢慢长大，师傅告诉他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师傅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一定要分清楚。
师傅说过的每一句话，凌霄都牢记于心，十几年来，也一直奉行着师傅教导的道理。
突然间，凌霄脸色变得痛苦愧疚自责。
那一天，他闯入塔楼，看见百尺真人死在塔楼里面，他顿时吓得方寸大乱，在场只有他一人，不对，还有师傅，师傅先上楼，他等了半响不见人，才上去寻找的。
可是师傅不在，他心中敬仰的师叔却死了。
就在他决定如实将此事禀报掌教时，师傅出现了，他说：“霄儿，此事绝对不能如实说出，否则你我师徒将会名声扫地，无法解释得通，你速速去将那秦欢找来，趁此机会除掉此人！”
那一刻凌霄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师傅阴险凶厉的表情，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于是凌霄人生第一次做出了反对：“不是我们做的，也与秦欢无关，我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打败他，您这样做不对！”
“混账！”王辰子一耳光将他扇倒在地。
凌霄趴在地上呆默不语。
“让你去你就去，你敢违抗师命？”王辰子俯视着他。
凌霄抿了抿嘴，沙哑道：“弟子，弟子不敢！”
“废物，难怪你不如他！”王辰子辱骂道。
凌霄脸色怔了怔，默默起身离开塔楼，拱手道：“弟子告退。”
几日前，凌霄帮助秦欢逃离全真教，事后他当着所有人弟子的面，承认此事。
王辰子一怒之下，将凌霄罚跪重阳宝殿之外，下令不得有任何人管他死活。
漫长的雨夜，冰冷得让凌霄骨头发麻，内心被浓浓的孤寂笼罩，他从未觉得如此的孤独无助。
师傅变得好陌生，陌生得他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一样。
他开始质疑曾经所学的一切，他心中的道，究竟有没有存在的意义，他习武，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匡扶道门，惩恶扬善，铲除魔道？
这些口号他一样都没做过！
山外普通凡人被山贼欺压，被魔门屠戮，他只冷眼旁观。
师傅说：时机未到，世人受尽苦难，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这就是我辈习武之人存在的意义吗？”
凌霄仰望黑夜，呵呵惨笑。
他曾看见有穷人哭着跪在重阳宫山下，求山中道人出面解救。
无论他们如何求饶，长辈们都只冷漠无视。
有一天，他看见有长安的王族带来金银财宝求见，师傅居然笑脸相迎，态度十分恭敬。
凌霄觉得师傅这样做不算是错，全真教也要养人，他们也要吃穿住行，没有钱财，他们也活不下去。
大道光明，继往圣绝学，造福苍生，这些好像都离他遥不可及。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告诉我啊，求求你告诉我！”
凌霄对着夜空哭喊，眼中泪水不断。
这一幕就像曾经的秦欢，非要争个对错，害怕自己行差踏错，害怕内心那根尺子偏斜了。
全真教几位真人接连遇害，凌霄有很多话想问师傅，可他不敢问，他害怕知道真相。
但他又很在乎真相，他害怕师傅不再是曾经的师傅。
“早知如此，当初为何要那样教我，为何？”
凌霄低下头喃喃低吼。
雨幕里行来一道修长的身影，穿着暗红的长袍，手里拧着一只酒壶。
“当你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的时候，就是你开始走向成熟的时候！”
中年人缓步行来，停在凌霄面前。
他蹲下来，把酒壶递给他，沧桑的面容微笑道：“来吧小子，喝一口。”
凌霄面容一惊，此人身上笼罩着浓烈的血煞之气，显然手中沾染了不少杀孽，只怕是个心狠手辣的大魔头。
“怎么，嫌弃我？”中年人皱眉道。
凌霄偏过头冷哼一声。
中年人撇了撇嘴，拧上木塞收回葫芦，起身淡淡道：“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你经历过哪一样？”
“都没有吧！”中年人笑道。
凌霄默然不语。
“当道士有什么好的，天下何处不能习武，你若不当道士，便可随心所欲，不是吗？”
中年人负手弯腰看向凌霄。
凌霄低下头，心中思绪起伏不定。
中年人起身忽然说道：“听说最近全真教来了个美貌如花的小姑娘，好像姓郭，怎样，你见了之后，心不心动？”
凌霄脸色微红，冷哼一声不做答复。
中年人哈哈大笑几声说道：“你师傅管不了你一辈子，你的道，要你自己去寻找，什么都不曾拿起，你如何能放下？”
不曾拿起，如何放下？
凌霄表情呆住，脑子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内心渐渐生起浓浓的不甘和怨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来水云峰后山找我，我送你一件大礼，那时，你定有能力查清所有的真相！”
中年人说完之后，转身消失在雨夜里。
全真教给了我一切，我不能辜负他们！
“师傅，这一次，我要自己选择。”
许久之后，凌霄回过神来，表情坚定地自语一句。
暗夜里，中年人站在阴影中，远远地望着那跪在地上的道士，他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王辰子，你杀我爱妻，害得我不得不剑走偏锋，我要你百倍偿还！”
……
山外有山，山外当然也有雨。
秦欢离开重阳宫之后，在外面石林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耶律雄。
金毛猴子将秦欢送出来，便又返回了全真教。
耶律雄前往长安打探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行在崎岖的山路，老远就看见有个人站在雨中发呆，走近一看才知是秦欢。
两人见了面互相问了几句，耶律雄也没说打听出了什么消息，就让秦欢跟他走，显得很是急迫。
本章完
第390章 争风（）
“喂，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郭彩月跟在凝香身后，双手手腕被一根粗布绳索捆住，像是牵牲口一样牵着，白嫩的皮肤磨出红印子。
两个模样秀美的女子行在幽寂的山林，走在前面的凝香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精致的脸孔泛着冷厉之色。
走在后面的郭彩月模样娇俏可爱，一颦一笑透着少女的活泼与天真。
“你要是敢对我怎样，秦欢绝不会放过你！”
郭彩月怯生生地望着那女子背影，被她用绳索拽着，不情不愿地往前走。
凝香回头冷冷注视郭彩月：“你真以为自己对他很重要么？”
郭彩月怔了怔神，复又昂起下巴得意地笑了笑：“至少他愿意娶我！”
凝香脸上泛出一丝浓浓的厌恶，收回目光用力一拽绳索，郭彩月痛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往前几步。
凝香面露嘲色地说：“愚不可及，他不过是可怜你而已！”
郭彩月神情一黯，沉默半响，咧嘴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呀，只要他一心一意对我好就可以了。”
凝香冷哼一声，撇嘴一下：“那就让我们瞧瞧，他愿不愿为你放弃先天功，他若不来寻你，你便只能自认倒霉了！”
郭彩月低头默然不语，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确定秦欢是否已经拿到了想要的，她也不确定秦欢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这段时间之所以愿意跟在他身边，装作喜欢他的样子，只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嘱咐而已。
就因为秦欢能帮她光复郭氏门楣，所以她才扮作乖乖女，生活中偶尔与秦欢发生一点小暧昧。
尽管她心中并不抵触和秦欢走在一起，可有时候她也会很失落，她感觉秦欢对她就是像对亲人一样的关心，并没有掺杂男女之间应有的爱慕。
秦欢看她的眼神，没有男人看女人的欲望和占有，有的只是温柔和愧疚。
那种单纯的好，令她心底很不安，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希望秦欢可以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对待，因为她的容貌与气质并不差，可秦欢却好像没有注意这些。
一同生活在水云峰大半个月，秦欢对她没有做出丁点儿逾越的举动，。
一开始郭彩月还以为秦欢是假正经，可时间长了她才发现，秦欢是真的对她没兴趣。
他宁可独自在书楼一待一整夜，也不会回她准备好的房间。
他的眼中只有蛟龙帮，只有习武练功。
没关系，反正只是交易而已，他不喜欢我最好，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不能陪他一直走下去。
郭彩月抿嘴微笑，仰头看向山间飘落的雨丝，笑嘻嘻地说：“这地方真美，要是能每天看见就好了。”
凝香冷冷应道：“再美的事物，看多了也会腻。”
“嘿嘿，所以秦欢对你感到腻烦了，是吧？”郭彩月望向前方的身影。
凝香脸色一怒，按她以前的习惯，若有谁敢让她不爽，她早已一掌拍死，可身后的人她却不愿这样做，不然会显得自己真的不如她。
“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我都那样对他了，他还……”
这句话她说得很小声，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一样。
她从未像这样去恨一个人，恨他愚蠢，恨他对自己太好，又恨他对自己的冷漠绝情。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要和别的女人成亲的话，还厚着脸皮请她去做客。
有些东西可以放弃，但有一些，却绝对不可以，凭什么我先遇到的，却被别人抢走了，她不服气，可她又绝不肯向那个家伙低头认输。
让她哭哭啼啼地去挽回谁，她做不到，既然她不好受，她也绝不会让对方好受。
她想让秦欢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什么都要听她的，男女之间的交往，她想主导对方，而不是让对方来左右她。
能够当上灵鹫宫的宫主，能够号令玄女宗，身边还有一大群凶恶之徒跟随，她注定是一个好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又岂会轻易对哪个男人低头服输。
“喂，你还没说要带我去哪儿呢！”
郭彩月又开始问个不停。
凝香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冷冷道：“带你去该去的地方，你莫非还不知道，你的父亲郭应天还活着！”
“我父亲？”郭彩月表情怔住，顿足不前。
凝香拽了拽绳索，回头看向她：“干嘛，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郭彩月沉默半响，抬头与她对视：“你说的，是真的么？”
凝香冷笑：“真的假的，到了不就知道了！”
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