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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欢在一旁观察着老头的脸色，老道朝前方走去，秦欢跟在后面两步，试探地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啊，他好像跟你有仇一样，是不是你年轻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我对不起他？”老道重复一句，嘿嘿冷笑道：“我对他仁至义尽，是他不肯回头，为了一个妖女居然背弃师门，甚至还害死了我全真教数百名弟子，若不是他，我全真教岂会衰败至此！”
谈到往事，老道脸上的神色复杂极了，时而愤恨不甘，时而悔恨愧疚。
“都是我的错啊，都怪我，是我教徒无方，害得众人受罪！”
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道经递给秦欢，秦欢接在手里。
“我曾发誓不再收徒，我不配当一个好师傅，因为我的过失，连累了整个宗门，我是全真教的罪人！”
老道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在书架中抽取一些道经，随手递给秦欢。
“十六年前，我最得意的弟子以一人之力闯过全真剑阵，选择下山历练，谁也没有想到，他那踏出去的一步，从此就再也无法回头！”
十六年前老道还没有这么老，郭彩月才刚刚出生，秦欢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丐帮还处于鼎盛时期，凝香还在街上乞讨。
天下，却是最混乱的时候。
那时前朝龙帝邀请各方高手齐聚神都洛阳，许下重诺，要求一众高手帮其寻找不死药的下落，身为当今天下之主的女帝，便是在那个时代突然崛起。
“小子，你要走的路，决不可与邪魔外道有任何牵扯，记住我的话，切莫因为一时贪执，而毁了自己！”
这是上山以来，老道第一次好好跟秦欢聊天。
他所挑选的每一本道经，都是引人向善，平复心境化解执念的普通道经，秦欢之前早就翻看过很多次了，自然清楚老道给他找的是什么。
“这老头估计是担心，我会变成他前一个徒弟那样，让他晚节不保名誉扫地！”
秦欢抱着一堆道经，暗自发笑。
“那个人的事你不要再去打听，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好处，反而还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明白吗？”
老道回头看向秦欢。
秦欢点点头，微笑道：“放心吧，与我无关的事儿我才懒得浪费口舌，何况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岂会自找麻烦。”
老道似乎不是很相信秦欢的保证，又苦口婆心的叮嘱了几句，这才慢吞吞地去了二楼。
秦欢守在楼下楼梯口没敢上去，抱着一堆书侧耳偷听。
片刻后，楼上传来几声怒吼，有书架摔倒的声音响起。
只听老道气急败坏地怒骂道：“孽障，你这孽障，竟然将我半辈子的心血全都偷走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收了你这个孽障！”
秦欢听得一阵头皮发麻，暗暗想道：难不成，老家伙以为楼上的道经，是被刚才的中年人给偷走了？
马老道已然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但从他刚才和中年人的对峙情况来看，似乎老道很忌惮对方，如此推论，那陌生的中年人应该是比老道强很多。
这样一个功力深不可测的人，秦欢却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这让秦欢心里很不踏实。
过了半响，老道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来，他几乎是扶着木梯走下楼的，瞪大双眼，发丝也乱了，他肩膀上的猴儿，正帮他理顺花白的头发。
“前辈，您没事吧？”秦欢见老人状况不太对劲，连忙问了一句，生怕这老家伙气急攻心，把自己给气死了。
“死不了！”
马老道斜了眼秦欢，走到门口盘坐下来：“你只管看书，那孽障要再敢来，老夫就是拼得一死，也绝不会让他再带走一张纸！”
秦欢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干咳一声，想着他一把年纪了也挺可怜的，能不能补偿一下，把那些失踪的书给他找回来。
办法肯定是没有的，也就是想想而已。
秦欢自然不敢说出实情，这口黑锅刚才那位背定了。
老道守在门口，秦欢便规规矩矩的坐在书楼里翻阅道经，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秦欢看着看着，只觉眼皮越来越重，书上的文字都好像飞起来了一样，他顿觉奇怪，忍不住就想笑。
便在这时，秦欢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左手不受控制地颤动一下，紧跟着他脑袋一个激灵，就像是脑子里某一根弦被扯动了。
忽然间有无数的文字出现，形成了一条河流，在他脑海中飞快地飘荡开来。
……
第362章 先天（）
命之所有，先天也；人之肎为，后天也。
无先天不起后天，无后天不成先天。
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起来之后，所要表达的信息，他却完全看不明白。
就好像这些文字是被人强行灌入他脑子里，也不管秦欢懂不懂，就一股脑的塞给他。
还记得老乞丐曾经说过一句话：不见不识，不做不会。
此刻秦欢便处在这种状态里，啥都不知道，却被迫跟着既定的轨迹去走。
或许等他走出这条充满迷惑的道路，再回过头来时，才会有所顿悟。
那些文字所要让秦欢明白的道理，是秦欢无法理解的，它们形成了一把钥匙，悄然无声地打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
未明其意，先行其道。
秦欢跟着感觉去接纳它们，身体不作任何抵抗，放空胸怀，安静地旁观。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自己在不断缩小，天地变得广袤无垠。
渐渐地，他感受到四周有无数温暖的气息，当秦欢感应到它们时，它们也开始带着好奇，朝秦欢靠近。
忽然有咿咿呀呀的婴儿声传来，秦欢心神一愣，下意识地举起双手。
他看到了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是他自己的手。
“我靠，什么情况？”
秦欢惊呆了，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手，周围是缭绕的雾气，他变成了一个婴儿盘坐在雾气中间，那些雾气形成许多柔软的手指，伸过来想要触碰秦欢。
变成光屁股奶娃的秦欢，连忙往后爬，吓得大声呼喊：“老头出事儿了，你这道经有问题，你快来看看啊！”
雾气里面传来婴儿糯糯的嘀咕声。
忽然间有两根灰色的手指伸过来，捏着秦欢的小胳膊把他提回去，丢在了原本的位置。
秦欢一屁墩儿落在地上，仰起头傻乎乎的望着周围漂浮的雾气。
又有一丝雾气飘到他面前，变成一只乳白色小拇指。
秦欢缩着双手一脸傻样，扭头看了看周围，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用食指于它接触。
指肚与那乳白色拇指贴在一起，散发出一丝丝温暖的光泽。
秦欢咧嘴呵呵傻笑，婴儿童真的欢笑声飘荡在这片雾海中。
“我靠吓我一跳，我这是睡着了在做梦吗？”
秦欢喃喃自语，扬起两只小手臂，雾海中不断凝成一根根手指，争先恐后地与他接触。
温暖亲切，安宁祥和，干净纯洁，与它们接触，连内心仿佛都被洗礼了，变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秦欢不断发出咯咯的傻笑，双手忙个不停去触摸那些手指，它们似乎也很开心与秦欢接触，越来越多的雾气笼罩这片天地。
……
书楼第一层，秦欢盘坐在地板上，面前放着一大堆古卷书籍。
马老道守在门口，忽然感觉周围气场有些不对劲，他表情一惊，扭头看向后方。
只见秦欢身体周围，浮现出一大片五颜六色的气流，气流中飞舞着模糊的蝴蝶，蝴蝶扇动翅膀，扩散出一缕缕炫目的涟漪。
“这是，元气感应！”
马老道惊呼一声，颤声愕然道：“他怎么做到的，他还没到先天境界啊，如何能引来如此多的天地元气！”
便在马老道不敢置信地望着秦欢时，秦欢猛地睁开双眼，明亮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丝烈火，火焰围绕他的眼球，往周围扩散。
与此同时，秦欢衣袍下一丝丝火焰纹路飞快蔓延，转眼间就覆盖住他全身上下。
他放在腿上的右手颤了颤，虎口位置一朵莲花泛出诡异的光泽。
“先天元火！”马老道脸色大惊弹身而起。
秦欢睁开的双目，眼神空洞没有波动，里面映不出外界的一切。
雾气笼罩蝴蝶飞舞，火焰纹路弥漫在他体表，隐隐形成一头怪物的虚影，浮在他身上。
……
全真教重阳宫掌教大殿，一尊祖师神像立在大殿正前方，神像下方的供台上摆放了诸多贡品。
满头白发面容消瘦的老道盘坐在供台前，他双目微闭，膝盖上横成一把剑鞘雪白的长剑。
剑身逸散着温润的光泽，忽然间，这把剑出鞘三寸，剑刃颤动发出一串嗡鸣。
白发白须的老道微微睁开双眼，俯视长剑，伸手握住剑柄，将其归鞘，目露思索之色。
下一瞬，老道飘身而起面向大殿出口，周围烛火摇曳，映着白胡子老道孤独的身影。
“怎么回事，谁在突破先天，居然引发出如此强烈的纯阳之气！”
白胡子老道皱眉自语，目光透过层层黑夜，看向远方的群山。
群山环伺的全真道场，几位真人所在的修行之地，以先天方位布阵，乾南坤北，离东坎西。
水云峰位于东方，只见月光下这座巍峨的山峰上，汇聚而来无数的天地元气，远远望去，仿若有一大片火焰蝴蝶围绕。
书楼里，马老道纵身一跃飞出门外，仰头看了眼夜色，提气化作一道幻影飞向虚空，其身影凌空飘渡，直朝山巅飞纵。
水云峰后山炼丹房，马老道出现在一口丹炉前，挥掌一掌拍向丹炉，炉子里顿时燃烧器熊熊大火。
“道坤道乾，守着山门不准任何人上山，就说为师要闭关炼丹！”老道对窗户外面大呼一声。
守在丹房外面两个童子目光一惊对视一眼，慌忙转身朝山下跑去。
前山书楼外面，一只金毛巨猴出现在月光下，手持一根海碗粗的铁棍，缓缓走向书楼，背对院门，持棍守住大门。
……
后山绝顶，耶律雄手中提着一把木剑，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盘旋的火蝴蝶。
“这小子，终于要步入先天了！”耶律雄目光激动颤声自语，同时握紧了木剑，挥剑而出划过一幕残影，已然跟秦欢使出的剑一样，虽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却蕴含的无穷的变化。
坐落在与水云峰对面的一座山峰，两山隔着全真教中心道场，呈阴阳环抱之势。
此时素女峰的静水庵外，站着两个道姑，二人举目眺望远处的水云峰。
身穿道袍的老妇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观望。
她身旁的少女着一身洁白的道裙，清丽绝伦的容颜冷若冰霜，寒意逼人的眼眸里，起了一丝波动。
“是他，他身上有三元火种和三阴冰魄，他要迈入先天境界了，爹爹说他一定会来全真教的，只有道门心经才能让他铸炼道心，成功炼化两大麒麟的力量！”
少女俏丽的脸上浮现出焦虑之色，望着远方的山野，低声开口。
妇人只听不答，像是哑巴一样，面带微笑地看了眼身旁的少女。
“哑婆婆，你会帮我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