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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沙用现代时的统计方式，以抽样的模式将雒阳城中百姓在衣物方面的需求情况做了详细统计，看去来非常直观明了，却又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阳球从来都不知道，雒阳城里竟然还有这么多连衣服都没得穿的贫民。
这一刻，他的心都微微颤抖起来。
“异度，情况真的，如此糟糕？”
抽出那一份包含了与‘衣’相关的一叠纸张，阳球神色凝重沉声问道。
“只有比上面记录的更加糟糕！”
林沙单独一人调查抽样，看到的听到的情况，自然很不全面，不过就是如此已经足够叫阳球心生感触。
“有什么解决办法？”
阳球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缓声开口：“起码也得整个雒阳城里的百姓，人人都有衣服穿才可！”
“这个倒是简单！”
林沙笑着回答，等的就是阳球的这句，笑着从怀里又取出一叠稿子，直接放在阳球身前的桌案上，指着几张结果异常简单的画纸笑道：“城里百姓穿不起衣服，不是因为生麻数量不够，而是抽麻的工艺不成，这是几份简单抽麻的机关，只要有这些玩意放在家里都能自己抽麻织布！”
林沙的脑海中，可是记中不少的抽丝工具，只要稍稍琢磨一阵，就能将其完整复制出来。
再说抽丝织造布匹乃是华夏百姓历来的传统，在春秋战国事情就已经出现了家庭织布机，只是功能比起后来经过优化的织布机差远了，林沙也都画出了改良机器的摸样和方法步骤。
“这些东西，能成么？”
阳球看得头晕，他虽然是个实干派，可惜出身豪族对这些生活用品并不了解，只是扫了几眼便没了兴趣，直接开口问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么，又不是太麻烦的事情！”
林沙笑道：“只是，方正兄你在弄试验这些的时候，千万别弄出太大动静，不然叫那些世家豪族的人察觉了，估计想要在百姓家中传播就难了！”
“不会吧，他们难道还会看上这么点子利益？”
阳球有些不以为然，还是笑道：“这事某自会小心，异度放心就是！”
“怎么会是一点子小利益？”
林沙却是摇头笑道：“方正兄要知道，布帛可是能做货币使用的，官府收税时也承认布帛的价值！”
“异度的意思是？”
阳球心头一震，头脑迅速转动立刻反应过来，吃惊道：“你画出的这些机关，也能提高丝帛的制造速度？”
林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那……”
阳球一时有些卡壳，盯着林沙许久见其一直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色，最后自己退让无奈道：“异度，你可真是给某出了个大难题的！”
他本就出身豪族，自然对世家豪族的一应行事作风相当了解，只要有利益可得，世家豪族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垄断！
尽管他们对经济学没有丝毫概念，却是通过以往的经验得知，垄断才是最大的暴利。
在这个布帛等同于银钱，有些时候甚至比银钱还要吃香的时代，能够高效率制作丝帛麻布的机关，可想而知会受到多大重视？
而为了垄断这些机关，他们绝对会出大力气，组织一切推广这些机关的行为，甚至不惜出动武力暗中解决！
想到几张纸上画着的，很可能引发激烈流血冲突的机关，阳球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相当沉重。
想要做点实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方正兄，用不着沮丧！”
见阳球一脸颓败，显然明白这些机关的重要性，林沙轻笑着宽慰道：“只要前期试验机关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被世家豪族发现就成了，到时候推广的时候咱们来个大动作，不给他们反应机会就是！”
“如何推广？”
阳球眼睛一亮，来了兴趣问道：“还请异度教某！”
“哈哈很简单，就是由司隶校尉衙门出面，先制作个上千架甚至更多机关，然后直接送到挑选好的家庭手中！”
林沙笑着说道：“这就要看方正兄的魄力了！”
“白白奉送么？”
阳球脸色一苦，郁闷道：“令隶校尉的官邸库房也没那么多银钱啊！”
“先借后买！”
林沙轻笑道：“只定一个比成本价高一点的价格，然后让那些得了机关的百姓拿成品布匹偿还就是！”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阳球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又暗淡下来迟疑道：“只怕机关到了手之后，那些百姓不会再付钱的！”
“那就要看你怎么挑选送机关的百姓了，是身家清白却没有壮劳力的家庭，还是其它什么条件的家庭！”
林沙不以为意笑道：“只要挑选得好就不会出问题，一般百姓都老实本分得紧，可没胆子跟衙门刷这等花头！”
阳球点了点头，他倒是想岔了，以为普通百姓都是接触过的那帮奸猾之徒，他们可没胆子跟官府耍滑头。
“那还试什么，直接按照这些图纸制造机关就成，然后挑选合适的百姓人家送过去不就完了！”
阳球一时大喜，很有些不一味然道，显然对林沙行事方法不是很赞同。
“还是先制造出来试试吧，某也不知图纸上画的是不是能成！”
摇了摇头，林沙否决了阳球的好意，笑道：“还有，方正兄也可召集部分木匠，先让他们熟悉这些机关的制作流程，等弄得熟能生巧了，以后再大量制作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然临时动手出了岔子即可就不好了！”
“如此，那就按照异度所言去办吧！”
阳球双目炯炯，拿起那几张简陋图纸轻笑着说道：“这几张图纸就先放在某这里了！”
“这是应该的！”
林沙轻笑道：“不过之前那这些书稿中，有关‘衣’的那一篇某得拿走！”
“这是为何？”
“某还想拿去给伯喈先生，还有子干先生看看呢，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然后复制几份散播出去！”
林沙眼中精光闪烁，轻笑道：“某还想靠这些攒写实际的文章，在雒阳城里扬名立万呢，先得让两位先生看好才成……”
第二千三百二十九章 别具一格剑走偏锋（）
蔡府，书房
“异度，你这文章很有趣啊！”
合上几叠稿子，蔡邕满脸微笑捻须评点：“太真实了，看了此篇文章，就好象身处雒阳市井一般，将市井生活的一部分显露眼前！”
林沙一阵无语，心道文人就是文人，看东西的角度都不一样。
丫的，你不应该关心雒阳贫民穿不起衣服的事儿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说什么市井风情？
屁的市井风情！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去问问那些整日里为生活奔忙的百姓，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再说，他写的就是现实文学，还是基于详实调查数据的现实文学，能不真实么？
阳球那家伙第一时间就感觉忧心不已，对治下百姓生活如此不易十分不安，丫的你就这样的反应？
这也太脱离群众了吧，果然丫的只能当个纯粹的文人，而不是受握重权的封疆大吏！
同样的文章，阳球跟蔡邕看过后反应完全不同，从中就可分辨出两人的不同来，一个务实一个务虚，然后务实的阳球乃是大汉十三州之首的司隶校尉，而蔡邕只是一个负责修书的议郎。
“伯喈先生，你觉得某写的文章如何？”
没有理会蔡邕调侃的笑容，林沙直接问道：“看了之后有何感想？”
“感想挺深的！”
蔡邕笑道：“你不去当实务官做实事，实在可惜了！”
“嘿嘿，某只是把所见所闻还有心中想法写出来罢了，有用就成！”
林沙笑着摆手，摇头道：“至于当实务官还是算了吧，这里头的事情太过麻烦，不是某这样没有丝毫根基的人能干得了的！”
话说东汉末年的官场风气，不像魏晋时期那般务虚到了极点，将做实务当作丢份的事儿，有能力的务实官员还是相当吃香的。
“伯喈先生，如果某将这篇文章宣扬出去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尽管对蔡邕的判断保持一定的怀疑，不过蔡邕毕竟是东汉末年纯正的文人，他的想法代表了很大一部分文人的观念。、
“你要是把这篇文章传扬出去的话，估计会引来不少骂声的！”
蔡邕笑道：“你这篇文章里写的东西，也太实在了点，看得叫人心中不是很舒服，某些名士的脾气可不怎么样！”
林沙了然，所谓的名士虽然自身才华不缺，却也是被吹捧惯了，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存在，性格谦虚谨慎的还好一些，像是田丰等名士就比较谨慎，他们就是心中不舒坦也不会轻易恶言相向。
可大部分名士过度放飞自我，一旦心里不高兴，只要不是危及生命安全的大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发泄出来，其中狂士弥衡就是最典型的代表，他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心中不爽发泄出来。
林沙自己也明白，他写的这篇关于雒阳百姓‘衣’的文章，太过实际残酷了点，尽管提出了解决办法，估计传扬出去少不得挨一顿痛骂。
“哈哈，伯喈先生说笑了！”
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林沙坦然道：“风花雪月，埋首故纸堆中的事情，已经有太多的名士做了，某就要做这等大煞风景的文章出来，好叫世人知晓世界真实的残酷！”
“需要某做什么，异度尽管开口就是！”
蔡邕眼中精光闪烁，瞬间明了林沙心中想法，对这样刻意邀名之事并无多少反感，相反他对林沙还是相当有好感的。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不介意帮林沙一把。
再说，林沙的文章虽然真实得过分，将雒阳城底层面貌赤落落亮了出来，可特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比起那些只知道痛斥城里各种不好现象，把什么罪名都安到朝廷头上的家伙，不知要强了多少？
“哈哈，等某将这篇文章传扬出去后，先生记得替某说几句好话就成，免得到时候骂声一片就尴尬了！”
林沙哈哈一笑，没有隐瞒直接道出心中想法。
“异度不用如此担忧，其实喜欢你这文章风格的人也不是没有！”
蔡邕见多识广，笑着安慰道：“还是有不少读书人，喜欢做实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真要闹到千夫所指的地步，某脸上也无光啊！”
林沙哈哈大笑，心中却是明白蔡邕的话不需，这里不是被九品中正制完全禁锢了的晋朝，大汉四百年江山深入人心，还是有不少依旧心系大汉的才华之士，想要挽狂澜于即倒，救水火于无形的。
林沙所走的现实之道，并不孤单！
……
卢府，书房
“好好好，异度你这文章写得好啊！”
卢植捧着一叠稿子，满脸激动大声叫好：“从来就没有人把目光放在普通百姓身上，你这篇文章虽然只是写百姓对衣服的巨大需求，却也写出了百姓们的艰难生存状态，内容详实一看就知道其真实性，确实不错！”
林沙微笑点头，说道：“难得子干先生看得入眼，某这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