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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东风动力厂的厂长廖东风，总工孙宏带着一帮子干部在门口等着谢凯跟郑宇成两人。
“你通知了他们？”谢凯问郑宇成，“这么多人不会都是等着吃饭的吧？”
郑宇成拍了谢凯脑门一巴掌，“一会儿先一起吃个饭，晚上开会。”
“昨晚通宵，就下午睡了一个多小时，你还让人活不？”谢凯不乐意了。
郑宇成等人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连轴转，谢凯不是不习惯，而是这种不停地开会，如同在之前还得给杨伟他们讲技术结构等，非常耗神。
发动机，要搞涡扇…15那样推重比为10的航空发动机，谢凯不冒着风险说结构，提供材料配方等，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搞出来。
有了大压机，倒是要好很多了。
“郑主任，谢凯同志，一路辛苦。”廖东风一脸笑容，“郑主任，您看是先休息还是？”
“这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先吃饭吧。吃了饭大家一起聊聊。”郑宇成开口说道。
一行人直接往食堂里去。
动力厂的食堂里，座椅都是油漆斑驳的老家伙，谢凯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怀疑对方是做给他们看的。
“饭菜还没准备好？”谢凯没有见到饭菜在什么地方，桌子上都是空的。
“好了，谢凯同志，由于现在经费紧张，厂里招待费有限，今晚的饭菜有有些简陋……还得您自己去那边看看，吃些啥。”廖东风有些尴尬，指着食堂一边的打菜窗口。
“这不错，自己打菜，吃多少，打多少。”郑宇成笑着夸奖，“我去看看都有什么菜。”
谢凯心中怀疑更甚。
现在国内有几家单位会如此招待上级领导？
吃喝风从改革开放几年后，就已经开始在各个单位流行起来了。
领导不陪好，经费自然也就搞不到，单位的领导也升不上去不是。
眼前的一切，给他很重的刻意而为的感觉。
没有说什么，跟着郑宇成到了食堂前的窗口，窗口内的桌上，摆着六个搪瓷盆，四个盆子里面装的肉，两个是素菜。
旁边放着一摞的不锈钢餐盘，这倒是与时俱进。
“想吃什么菜打什么菜，吃多少打多少，不浪费，这样不错。”郑宇成脸上笑容更甚。
谢凯没有说什么，让食堂内的打菜大妈给他一样的菜打一份。
“只能三荤一素。”食堂大妈板着脸，根本就没把谢凯当回事。
“……”郑宇成都满脑袋黑线，怕谢凯在这里发作，一见到廖东风等人，谢凯的神色就有些不对。
廖东风跟孙宏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上前，这确实是他们刻意安排的。
谢凯没有发作，而是笑着说道，“阿姨，给我来点红烧肉，宫保鸡丁，回锅肉，再来点青菜……”
食堂大妈没有说话，直接把勺子伸到盆里面，一勺起来，谢凯才看到，上面一层是肉，下面都特么的是土豆！
一下子，勺子里面，大部分都是土豆，肉没有几块，在离盆的时候，手一颠，面上仅有的五块拇指大的肉丁，掉下去了三块……
谢凯的眼睛瞪圆了。
郑宇成在一边傻眼了。
这尼玛，过分了啊。
宫保鸡丁里面的鸡丁切得小，倒是要多一些，回锅肉，同样也只有四片。
就连青菜，食堂大妈都没有给谢凯打多少。
端着餐盘，谢凯一脸愁苦地到一边找了张桌子。
很快，郑宇成也过来了，餐盘里同样没有什么肉，他把餐盘里的肉挑给谢凯，“长身体，多吃点肉，我老了，吃多了肉容易脂肪肝什么的。”
“老郑，你不觉得他们这边有些刻意吗？”谢凯压低声音问道。
郑宇成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啊，但是这又怎么样？”
谢凯不知道说什么了。
廖东风跟孙宏两人也端着餐盘过来了，谢凯一看，他们餐盘里面的肉多，菜少，分量也更足，不由更是火大。
至于么？
“我们的食堂，被承包了。”不等谢凯发作，廖东风就一边把自己餐盘里面的肉往谢凯餐盘堆，一边解释着。“没有给食堂打招呼，没有介绍你们的身份……”
谢凯好奇了，“既然是承包，他们更不该这样干不是？这样下来，最后吃饭的人都没有了。”
“为了节约成本，我们定的标准。三荤一素的工作餐，2毛一份……”廖东风解释着，动力厂只提供工作餐，为了压低成本，食堂这样干，都是正常的。
这确实是可以做给谢凯跟郑宇成看的。
谢凯看着郑宇成，老家伙默默地吃饭，也不吭声，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在饭后，谢凯逮着机会问郑宇成，“他们这是要经费？”
“不，诉苦。”郑宇成笑着说道，“发动机厂两个科研团队，我们的经费优先供应别的，杨倩安排了几名财务人员到这边专门监管……”
谢凯目瞪口呆，“这好歹是咱们下属单位，而且还是核心单位啊。基地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不是？”
基地里面，工作餐绝对远比这里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基地里面的食堂，是咱们自己的，不以盈利为目的。而且干部职工都是自己打菜，自己给钱，基地提供餐补。”郑宇成说道，“在这些地方就不能这样干了。他们的环境比咱们好多了不是？”
谢凯算是明白了。
即使东风动力厂归属404，在郑宇成等人的眼中，这些单位，跟祁连山内部的单位也都是有着区别的。
这样要得个屁啊。
航发动力，那可是核心中的核心，郑宇成他们这样干，大家闹心，谁还愿意全心全意地工作？
“现在还是处于前期整合阶段，在没有找到财务漏洞的情况下，大笔投入，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廖东风不是我们单位培养的人……”郑宇成继续解释。
东风动力厂，设计团队分为两个，民用的涡扇…8跟军用的涡扇…6，原本都不是同一个单位，404接手过来，整合在一起，还从其他单位挖了上百人的设计人员。
“我总觉得这样干，不是个事儿。我甚至有些同情廖东风了。”谢凯过了好一阵，才叹气说道，“整合来自全国的研究人员就已经费心了。”
576 不想再去憋屈地买航空发动机（）
了解了情况，谢凯真的开始同情廖东风。
郑宇成等人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谢凯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老郑，航发动力厂这边，也是属于高度保密的单位，食堂承包出去，为了节省成本从外面招人，这对于保密科不利。”谢凯提醒郑宇成。
老头子摇头，“承包的人不是来自外面，而是他们自己的单位。如果连这点工作都干不好，廖东风趁早别干了。”
老头子的山头主义思想很严重啊。
两人没有再讨论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饭后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几十人便坐到了动力厂总部办公大楼里面的会议室。
“关于大压机，主大梁已浇铸完成，并且开始了粗加工，主大梁的质量问题得到了有效的解决。大压机其他项目都在有序地推进，秦飞那边生产厂房已经建设完成，行车等已经开始安装，一年半内，大压机就能建成投产。”郑宇成一开始，就先介绍了大压机的进度情况，“原本限制着我们发动机技术的瓶颈，可以说已经解决了……”
“哗哗哗……”
热烈的掌声响起。
涡扇…8也好，涡扇…6也好，都可以算是研发成功。
毕竟都开始了小批量生产，达到了之前的技术指标，之所以下马，一方面是配套的项目下马，发动机没有了用处，另外一方面则是技术的缺陷。
人家的发动机，至少能飞数千小时才需要大修。
国内研发的这玩意儿，运行几百个小时，就到了极限寿命，没法再飞了。
“涡扇…8，在我们接手之前，就已经进行了三个批次一共12台的小批量生产，到现在，发动机依然装在那架波音707上试飞，之前生产的，基本上全部报废……”孙宏开口，语气有些沉重。
郑宇成看着他，“在我们接手后，不是再次下了4台的生产试验任务，要继续做使用寿命测试吗？”
“已经在生产，原本是打算等到大压机生产完成，利用整体铸造涡轮盘跟整体机匣，锻造钛合金叶片等新工艺来提高使用寿命……”孙宏说道。
没有说明白，谢凯便知道，大压机的进度迟缓拖累了发动机的研发进度。
当初他就提过，郑宇成跟汪贵林等人开始谋划成立发动机厂，没想到他们有这样大的魄力，直接再次下达了4台发动机的试验生产任务。
这又是几千万的经费出去，加上后续的试验等，得上亿。
“涡扇…6那边呢？”郑宇成问到。
“这让姜总来说吧。”孙宏看向另外一名干瘦的老头。
姜晨阳，从606挖过来的一名不太出名，却基础扎实的发动机设计师，有着苏联留学的背景。
郑宇成在之前就给谢凯介绍过这边几名主要负责人。
“涡扇…6面临的问题，跟涡扇…8相同，现在一直处于改进设计阶段跟零部件的试验……”姜晨阳把涡扇…6的情况做了介绍。
谢凯知道，涡扇…6G发动机，推重比可以达到7。05。
那使用寿命……
通过两个项目团队总师的介绍，大家都对各自的情况有了了解，很多人都认为，只要大压机解决了，这就能够提高很多的性能。
谢凯知道，绝对不仅仅是这样一回事情。
要不然，航空心脏病的问题，也不至于限制整个国家几十年。
“材料方面，特别是耐高温高压的合金材料方面，有突破吗？”谢凯的问题很普通，却让所有人都沉默。
基础材料是关键。
不然，再好的设计，材料无法达到基础要求，也无法实现。
姜晨阳没有见过谢凯，原本还很轻视，只认为他是404某个高管的孩子，跟着郑宇成来这边混资历一。
这会儿，不由得多看了谢凯几眼。
“不仅要解决设计问题，材料问题，是我们无法绕过的一道坎。涡轮风扇发动机，涡轮进口温度的高低，直接关系到发动机的性能。”谢凯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问问大家，材料问题，如何解决？”
谢凯的问题，越来也尖锐，也越来越直接。
发动机的设计能力重要，基础材料同样也重要。
“谢凯，关于材料这方面，我们那边不是在研究？另外，我们还准备跟中科院材料院等单位合作……新的发动机研发，也是准备跟606、624、614所等单位联合研制……”郑宇成见谢凯的问题让两位总工难堪，急忙站出来充当好人。
材料等基础问题，整个国家所有的科研团队都面临的，郑宇成也不想在这上面投入更多。
那是一个无底洞啊。
众人听到郑宇成说新的发动机项目，一脸疑惑地看着郑宇成。
谢凯心中有气，不想理会郑宇成。
大家的心态，他其实很清楚，先弄出应急的再说。
也就是这样的心态，上面重视不够，经费投入不够，最终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