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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第5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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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广呸了一声,暗叫晦气。抬手拍拍轿杆儿,正要催促赶紧走之际,却忽然觉得身子一晃,身下轿子竟然就此停了下来。

    李广一呆,随即大怒,抬手撩开轿帘骂道:“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停下的?这晦气地儿的,还不赶紧……”

    “爷爷,不可啊。那是李阁老家的,可不敢冲撞了。”一句骂不等骂完,跟着的一个小监已是面色大变,急急探过身子来,低声禀告道。

    李广一愣,随即面色大变,下意识的身子就要往后缩。李阁老?这大明朝能称“李阁老”的,除了那位以李公谋著称的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更有何人?

    而如今的内阁之中,资历最深、待人最厚的徐溥告老之后,剩下的三位都是嫉恶如仇之辈,向来对他李广看不上。此刻听闻这里竟是李东阳的家,李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躲开。

    不过这身子刚往后一缩,忽然又停了下来。目光在李府大门的白练上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记起来了,当日托付自己对那个苏默出手的,可不就是这李府的那位公子吗?

    据说那位李公子自打去了一趟武清回来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李东阳都请动了太医去看,也没能有什么起色。今日这架势看来,莫不是死的便是他了?

    “去,打听一下,看看究竟是谁死了?”心中这般想着,低声对小监吩咐道。

    小监应诺,转身去了。不过多会儿回来,低声道:“爷爷,打听清楚了,是李家的公子李兆先死了。昨个夜里的事儿,这不正搭灵堂呢。”

    李广点点头,眼珠儿转转,又低声问道:“李阁老,李阁老那儿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小监迟疑了下,摇摇头道:“这刚刚死了人,小的没敢多问,府里人也顾不上搭理咱。不过,据说李阁老打从儿子昨夜死了后,一句话都没说,一个人去了祠堂里关了门,到现在也没出来。”

    “哦?这样吗?”李广轻轻点了点头,又再抬头看了看李府大门,想了想,这才慢慢缩回身子,低声吩咐轿夫绕路而走,径直往宫里复命去了。

    李东阳这边死了儿子,肯定会有表章奏上,朝堂上指不定会有什么变化。李广身在宫中多年,各种隐私诡谲见过不知凡几,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一个大臣的儿子死了就死了。

    别说李东阳这般人物了,就算随便一个京官儿的家中发生了什么红白之事,说不定都会引发一场风暴。更不要说,这死的是内阁次辅的儿子了。

    而且,李广还知道,李兆先生前可是找自己对付过苏默的。而苏默,此刻却偏偏跟能救治太康公主一事又牵连上了。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但这个机会究竟如何去利用?自己又该站在一个什么位置上去利用?这些都需要好好思考一番才是。而当务之急,他要做的便是先一步去禀告皇帝,让皇帝心中有个谱儿。

    不得不说,似李广这种奸猾的阉宦,确实是最善于钻营和把握人心的。只靠着一点点苗头,便能迅速推断出大致的脉络。

    此刻,李府的祠堂中,李东阳跪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从昨晚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他便独自进了祠堂。

    他没落一滴泪,他知道那没用。无论他再如何悲痛,还是不能让儿子活过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儿子瞑目!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苏默……苏家,还有……”他面容枯槁,一头原本半黑半白的头发,此刻竟又白了多半,他却毫无所觉,只是那么低声,微不可闻的呢喃着。

    

第620章:终归() 
关外通向中原的方向,一队人马正逶迤前行。队伍约有三千余人,旌旗招展、气势不凡,正是从蒙古完成了任务返回的大明使团。

    半年前,苏默被撵的兔子似的,一路从兴县往宁夏那边而去。这次回归终于是走上了正途,要走的却是宣府一线。只要过了独石堡,经龙门卫,便可直入京师。而若达到独石堡,便代表着正式踏入大明的地界了。

    “咱们走到哪儿了?前方是什么所在?”仪仗中,于冕满面忧色的向顾衡问道。这一次的出使各种不顺,让他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尤其是最后出了蒙古公主这么档子事儿,更让他心头满是阴霾。而那个小竖子又偏偏是个招祸的祖宗,这从老友何晋绅带来的那两个山民之事,便可见一斑了。

    眼下前途渺渺,正不知回去后要如何面对。而后方也是有着莫大的变数,别看眼下这里有三千多人的队伍,可放在大漠之上,根本就是沧海一粟,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要说达延汗都让闺女跟着一起走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才对。可于冕却总觉的要出事儿,出事儿的根源便是苏默那小竖子。别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于冕就是这么感觉的,没有原因,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是以,他从离开了王庭之后,便一次又一次的问及行程,恨不得下一刻一步便迈入京师,离了这是非之地才好。

    想到了那小竖子,于冕不由的又是叹息又是恨恨。回身望了后面一眼,脸上的阴云更盛了三分。

    那小竖子惊才绝艳,果然是大有才学。然而哪里都好,却就是不知礼。这哪有把上官晾在一旁,自己却跑去一边,跟异族公主猫在一起的道理?且不说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说不清道不明的,便单只两下里的身份,若是被御史就此弹劾一本,就能让那小竖子*了。

    要知道,关于蒙古别吉一事儿,竟然能被人刻意的绕过自己这个钦差大臣,这里面的事儿,细思恐极啊。

    可这小竖子……

    唉,于冕心中又是轻叹一声,连上露出惋惜之色。寒门出身就是寒门出身,哪怕再如何才学出众,这底蕴和家教也是跟真正的世家大族难以企及的。

    “东翁,咱们刚刚过了三峰山地界,再往前四百里,便是广武镇了。经广武镇再往前绕过赛汗山,便是独石堡了。”

    耳边顾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于冕的思绪。只是想想这漫长的归途,怎么也要月余,心中那股不安便又止不住的升腾而起。

    顾衡偷眼看看他的面色,心中暗叹一声,劝慰道:“东翁勿须忧烦,咱们已提前通知了宣府那边,那边自会提前派出军兵接应。算来,也不过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于冕容色稍缓,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叹口气却没说话。

    顾衡微一琢磨便反应过来,试探着道:“东翁还是担忧苏副使那边?”

    于冕这才抬头看看他,又下意识的回头望望后面,转过身来轻声叹道:“星吉,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感觉要出事儿。那小竖子……那小竖子……唉,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顾衡微微蹙眉,有心再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说起苏默来,饶是他自诩多智,也有些茫无头绪了。

    主仆二人不觉中都沉默下来,车厢中便陷入一片寂寂。

    而就在大队之后数里处,另有一小队车马正粼粼而行。这队人马中,却是汉蒙混编,不单单有大明军士,还有一队五百人的蒙古骑士,紧紧的护在一架车驾旁,寸步不离左右。只不过时不时的,总要和另一边的一队深目高额的战士互相怒目而视,谁也不肯让谁。

    不过这两队人却又都不敢真个怎样,原因便是离着车驾最近的地方,还有两位爷的存在,让他们每每看过去都心惊肉跳,忌惮不已。

    好吧,这两位爷确切的说,是一人一兽。人是一个身上缠着小儿手臂粗细铁链的巨人,每每随着马儿的踏步前行,便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金属碰撞之声;

    而兽则是一只巨大的白熊。白熊本就罕见至极,而且这白熊竟还长着一条蓬松的长尾巴,这简直就是从所未见了。

    说到这儿,不用再赘言了,一看就知道,这便是大明钦差副使苏默苏大人,以及蒙古别吉图鲁勒图的车驾所在。

    巨人正是维京人穆斯,而白熊自然便是大尾巴熊汤圆了。

    为了送女儿去中原,达延可汗亲自从金帐卫中选出了五百亲兵相随。金帐卫出身怯薛军,个个都是武勇过人,但是对上汤圆这种异兽,也是不得不忌惮三分。更不要说,那队全由瑟雷斯战士组成的苏默的亲卫队,以及大高手胖爷的存在了。

    而胖爷和奥利塞斯等人,同样对于维京人穆斯忌惮不已。这个维京人奴隶力大无穷,整个就是个从荒古而来的荒兽一般,实在非人力可敌。

    两下里各有忌惮,便只能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干运气,却谁也不敢真个挑起争端,这使得旁边跟着的明军士卒们,以及常家兄弟、魏氏兄弟还有蒙简都是面面相觑,暗自偷笑不已。

    而中间被护持的车厢中,氛围又与外面截然不同。车厢中铺着厚厚的西域而来的波斯毡毯,四壁都贴满了华丽的毛皮。

    车厢正中,一张小几上摆着各种干果小吃。一壶冒着热气的奶#子,在一个小巧的碳炉上呼噜噜轻响着,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图鲁勒图一身大红盛装,巧笑倩兮的依偎在苏默怀中,不时的从桌上拈起一块糕点喂进男人的口中。看着男人满足的神情,明媚的大眼睛中,便露出极欢喜的神色。

    好吧,其实某人的神情根本不是什么满足,或者说不单单是满足。确切的说,根本就是猥琐和得意。

    不能不得意啊,在这寒冷的天气中行进,他苏某人却在温暖的车厢中,依红偎翠、软玉温香满怀,享受着美人儿贴心温柔的伺候,这是何等的惬意和腐@败?这要是不得意、不满足,老天都会打雷劈的。

    初五等人已经提前和何晋绅一起离开了,当日跟苏默说完洪县之事后,苏默几经考虑,还是认为最好单独解决为好。

    无论是何晋绅还是田钰,两下里都涉及到古老而神秘的三大隐脉,这些事儿向来被朝廷忌讳。自己队伍中,有东厂档头王义的存在,肯定还有其他别的朝廷密探在。一旦传到皇帝耳中,总是有些解释不清。

    而且,所谓江湖事江湖了,这一点,苏默深以为然。他可以动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协查田钰等人的行踪,但却不好堂而皇之的把事情摆到明面上。

    否则,那就是打朝廷的脸了。那样的话,便是背后一直支持他的几位老国公面儿上也不好交代。要是一个不好,再牵扯到他们,那就更是对不起人了。

    所以,苏默干脆让他们直接自己提前回京,先找个地儿落脚。待到自己回去后,想法儿打探清楚对方的动向,再考虑如何动手报仇的事儿。

    他却不知道,田钰此刻早已化成了飞灰,而动手的不是别个,正是他那便宜老爹苏宏。而真正动手的,也正是三大隐脉中的另一股势力:裁决者。

    而他的打算,除了不想让两码事儿搀和到一起外,更多的还是考虑想找些帮手。三大隐脉中,何家天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没错。但他却知道,其实在三大隐脉中,隐龙一脉更多的只是自顾自事,基本上从未搀和过其余两脉的事儿。

    相对于其余更诡谲的两脉,隐龙一系最多就是来历古老些,从行事和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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