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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gl]-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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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伯许愿

  钱小筠是在送洗当天就回了家的。因为何宗蘅砸出大钱去让干洗店的员工把钱小筠当杨贵妃一样清洗,清洗完后,又把它当cinchilla皮草般一毫一厘地温柔干燥。幸而是大价钱请来的人手足够多,一人负责几个平方分米,钱小筠在店里待上几个钟头也就能回家了。
  林森柏看见钱小筠时,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惊讶中带着点儿害怕,害怕中带着点儿愠恼,愠恼中还带着点儿欢喜,若说她是悲喜交加并不恰当,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所有情绪都是一点点,别且通通寡淡得几乎叫人看不出来。“爸妈,你们来了。”她木然开腔说了一句废话,顺手从何宗蘅怀里取过钱小筠便转身进了客厅,“请坐,我先去把小。。。熊放好。”
  身高一百六十公分的钱小筠,诚然是算不得小的,然而林森柏担心站在何宗蘅身后的林家二老听见筠字要受刺激,进而迁怒咪宝,这才掉转口风,将钱小筠降级到袖珍地步。
  咪宝正在房间里看书,看见林森柏臭着个脸把钱小筠进房,她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林森柏已经摆了一天臭脸,午饭都不肯吃,还扬言等不回钱小筠她就一直绝食。咪宝对她的放任政策从一而终,她不吃,咪宝也不劝,因为何宗蘅打过电话来,说钱小筠晚饭之前肯定能回家。凭林森柏的身体,一顿两顿决饿不死,咪宝不担心。
  “晚饭能吃了?想吃什么?”咪宝放下书,大爷气地盘起两条原本平铺在地毯上的长腿,笑眯眯地看着林森柏,“钱小筠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林森柏把钱小筠安置到床头、两个枕头之间的一块凹陷处,转而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到床上,两眼盯着地板无力道:“姨姨果然把我爸妈招来了,就在楼下。”
  咪宝闻言,先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后又觉得老人假期闲而无事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于是就从床尾地上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林森柏面前,学林森柏的样子,将两肘撑在大腿上,平静地坐在了林森柏身边,“来了就一起吃晚饭嘛,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冰箱里没有好材料,我得去买点儿。你和他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总不能一直躲在楼上不见人吧?”
  “早知道就不要给姨姨办出入证。”林森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咪宝的话充耳不闻,“她要没有出入证就不能把人带进来——我明明交代过门卫绝对不让他们进小区的。肯定是姨姨打的回来,把他们藏车上了。”
  经过这一年琐碎频繁的交锋,林森柏简直被父母伤透了心,尽管禁止陌生人通过门岗的规定一直存在,她还是特意将父母的照片分发给小区保安,明令不得放行,否则谁当班解雇谁,谁管事处罚谁。她认为她把防范工作做得这么周全了,却还是架不住内贼的出卖,一时心中难免要感慨万千,好像一位坚贞的革命战士被曾经肝胆相照的同志背叛之后那般沮丧。
  咪宝很能理解林森柏的感觉,但她不认为何宗蘅有任何失当之处。纠纷本就应由沟通解决,何宗蘅身为长辈,尤其是一个热衷于和稀泥的长辈,倘若不这么做,反而失去了她的立场。为防林森柏迁怒于何宗蘅,咪宝伸出手,拍着林森柏的脊背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姨没坏心的,你不愿意跟家人闹翻,她也不愿意看着你跟家人闹翻不是?咱之前怎么说的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你要实在不想出面,那我替你招待他们好了。”话毕,咪宝作势起身。
  林森柏一听这话,原本雾蒙蒙的眼里顿时闪了亮光,却不是占到小便宜的喜悦火花,而是心急火燎,害怕担忧的凶光。一把将手按到身边人的膝盖上,她果断地喝止咪宝道:“别!我下去探探口风,看他们是不是来找茬。一会儿我不上来叫你你就别下去,他们总不至于在我这边过夜。晚饭我会尽量拉他们去外面吃的,委屈你一下,晚饭自己解决。”
  “哎呀,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咪宝盖住林森柏的手背,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着明知故问道:“肯定是我太丑了,以至于你都不想让人看见我,唉,我伤心欲绝,今晚就飞去寒国整容罢。。。”肩膀一摇,咪宝做了个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手势。
  林森柏没想到咪宝也有这等人来疯的时候,出乎所料,不由发笑,可一转念,这哪儿是个适合搞笑的关头?于是笑到嘴边又仓惶僵住,仿佛一只老鼠刚起步开跑就掉进了臭水沟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不正经,”林森柏直起指头啄木鸟一样笃笃不停地点戳咪宝的太阳穴,“我要是再被欺负哭了也有你的责任,早说要把姨送回白猪那里去——”
  “好啦好啦,”咪宝截停林森柏意欲反咬一口的废话,自己起身,也拉林森柏站起,“我不正经你正经,你正经就快下楼招待伯父伯母吧,别诸多借口赖在楼上躲着了。”她推着林森柏往门外走。林森柏诡计被人戳穿,纵然是思绪万千意难平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下楼去。咪宝守在房门边,看着她孤零零摇晃在楼梯间里的背影,先是觉得她可爱,后又觉得她可怜:尽管林森柏在父母面前惯来显得很独,可身为女儿,竟与父母相处到了这般地步,几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这就不可谓之不悲哀了。
  咪宝想着林森柏,不期然看见大理石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因为烦闷而长长地吸进一口气,勾起嘴角自我解嘲似地哼笑一声,转身进房。
  另一头,林森柏下到厅里,从后一见沙发靠背顶上露出的两颗花白脑袋便忐忑不安起来。家里没有佣人,她只好使唤自己进厨房泡茶。BABAMAMA大概是饿了,不知何时已经躲到冰箱两边,林森柏一来,它们就伸长脖子作可怜巴巴的仰望状。林森柏心中惴惴,可也不虐待动物,等待茶叶泡开的同时,她取出猫粮狗粮以及两颗青菜,一根胡萝卜,先伺候了BABAMAMA,随即去往厅中伺候爸爸妈妈,外加一个好管闲事的赌棍。
  “爸爸妈妈姨姨,请喝茶。”林森柏客气地将茶杯分到各人面前,一副低眉顺眼的窝囊样子。林家二老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物,故而接了茶杯也不说话,只是板着脸听何宗蘅絮絮叨叨地让林森柏不要穷忙,坐下来好好跟家里人聊聊天。林森柏在复杂环境中混迹多年,浑身上下都像是长满了人类气场感应器,此时不瞧父母脸色她也知道他们开心不到哪儿去,听了何宗蘅的话,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冰窟窿里背靠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一份冰火两重天的尴尬憋得她恨不能登时发作,将这一伙血缘至亲通通赶出屋去!
  我都不回家招你们了,你们怎么还逼上门来招我?我都退步退到这种地步了,莫非你们想把我的屋子都占据了不成?何宗蘅,全是你这混蛋,唯恐天下不乱。年前我要不把你丢回列支敦士登,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林森柏肺中有气,心中有火,想事情自然难免极端。且她本就是个干净纯粹的人,对待事情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中间没有灰色地带,于是一不留神就要火冒三丈地大搞阶级斗争,将人民内部矛盾上升为敌我矛盾,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抬头瞪了何宗蘅一眼。何宗蘅滔滔不绝之时被她瞪得一愣,立马就抖着嗓子支吾开来,“这个、阿乖啊,你爸妈是来看、看我的,不是不是来训你的,你、你、你别弄得那么阴沉嘛,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好商量,没有过不去,呃。。。过不去的坎儿。”
  依着林森柏的本性,此时她该反问一句“我跟他们商量,他们跟我商量吗?”可是今天她不知怎么就揣了一根不把事情闹大的主心骨,死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喝一口茶,从鼻尖哼出来个“哦”字,又不说话了。在这之后,四人协调统一地沉默下来,林森柏自顾喝茶,林家二老连茶也不喝,只是盯着茶几,让四周围压力一再增大,似乎是要逼得林森柏先开口。林森柏清楚老干部都有两手牵制部下的花活,心里嘲笑一声,可脸上依然木无表情。
  时间在静谧无聊中过得十分缓慢,最终,林爸爸率先失去耐性,在林森柏喝完一壶热茶正要再去续水之时,他从衣兜中掏出一张照片,高抬起手,像要把它掼到桌面上,然而又及时收住脾气,只是发牌似地将照片撇到林森柏面前,严肃道:“明天你抽时间和我同事的儿子吃一顿饭。”
  林森柏莫名其妙地发出一个带着问号的“啊”字,放下茶壶,捡起照片,低着头问:“我为什么要跟他吃饭?”
  林妈妈接下话头,刻意柔着嗓子,几乎是谄媚着说:“哎呀,就是吃一顿饭,小吴是从美国回来的,生物学的博士后,你看,”她指着照片,“长得也好,听说是个大孝子,从来没人见他发过脾气,你和他聊聊,说不定能得到一些国外的新资讯,帮到你的事业呢?”
  有些事情,只要走到那一步就会变得像吃饭睡觉一样不可避免。林森柏敏感了一整年,如今堪称头上长角身上长刺,一听这话就立刻琢磨出了味道,抬起头来,她带着明显的嘲讽笑意戏谑道:“您二老是琢磨着让我去相亲吧?不用找这样拙劣的理由。陈词滥调老伎俩。我早预着了。去就去嘛,别明晚,明晚我有事,就今晚得了,刚好你们也在,顺便拉上他父母,我保准的让你们全都下不来台。”
  

  ☆、眼不见

  林森柏这个人,打小想象力就十分之丰富,此一特长在整人方面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并随年龄增长愈显高杆。她未必要整死谁,但她一定要把对方整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会开心。林家二老没见林森柏折腾陈兴国,却见过她折腾远方表弟,一想到那半大小伙子连带的他们一家被林森柏弄得灰头土脸再也不敢登门,林家二老心里不禁地就要把林森柏的话当真了听。而林森柏早就有意剖白自己的决心,这回,她才不管对方是博士后还是皇太后,只要他勇于出现,她就勇于将他弄得从此不敢出现——谈判气氛再次郁结起来,在座四人当中,反倒是林森柏的脸色最好,腰板儿也挺得笔直,究其原因,大概是她有了当爸爸的自觉:妻子女儿都在楼上等着呢,她得淡定,不能让她们担心。
  “如果那边有空,就约他们六点到博利假日吧。我去倒水,你们接着聊。”林森柏抛出威胁便不愿死扛了,一拍大腿,她站起身来,拿着茶壶边走边说:“他姓什么?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通通叫来吧,我一会儿让他们把博利顶楼餐厅腾出来,多少人都没问题,怎么闹都可以。都来了我刚好一网打尽,省得夜长梦多。”
  林爸爸一听这话,头顶登时像要冒烟,然而林妈妈不冒烟,却几乎就是要燃出一把火来。林森柏家阔大,茶几恨不能用作架脚,拍起来自然很不顺手,所以她一拍沙发扶把,张开嘴,作势要训,但还有一个比她更快的,就听咣当一声,一只装满茶水的紫砂杯子被人狠狠掼到地上,金黄的茶汤顿时溅得半人多高。林森柏觉得这群长辈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有资格在自己家里摔杯子,于是也不管,只顾前行,忽而身后传来何宗蘅的声音,她这才在楼梯拐角停下脚步,捏着壶柄半闭着眼,愿闻其详。
  “你们胡搞什么?!说是来看我,顺便看看阿乖,结果是借着我的名义逼阿乖相亲!”何宗蘅也许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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