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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海人尘-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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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三个工人的伤势很严重正在急救室抢救。魏明是在上午十点多钟接到田恬的电话,本想仔细询问事故的严重性,可是田恬也说不大清楚。

放下电话后他陷入了久久的深思。看来当初自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违背操作规程甚至不按科学去生产,肯定是要出事的。按道理他不是乡里的主官,可以不承担任何责任,可他心里却轻松不起来。不管怎么说,当时没有坚持让他们按照操作规程去生产,而是有种侥幸的心理。更可怕的是他虽然反复给施小宝强调安全,可人走了后,与施小宝的多次通话中,却没有再强调注意安全问题。作为一个老领导,虽然身不在其位不应多过问,但从关心的角度应该提醒他。

他坐在办公室里,心却飞到了事故现场,好几次都按捺不住走到门口,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和乡里没有任何关系后就停住了脚步。他感到很焦躁不安,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极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可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想到这里,他还是打通了田恬的手机,询问事故的情况。田恬说正和一些乡领导在现场,县里的领导也正朝厂里赶。事故的原因很明显,是违反操作规程造成的。而且她还说,初步判断事故是因为施小宝在原有提高的基础上,又把轧钢速度提高了整整一倍,大大超过了机器安全技术指标。他在电话里叮嘱田恬密切注意事故的处理情况,有什么及时通报。田恬在关闭手机前戏谑的说:你怎么这么关心呢?责任又不是你的,你不是已经叮嘱过他们了,他们不听责任就是他们的了。魏明有点生气的说:人命关天的事谁都应该关心。他这么大嗓门的一吼,田恬不敢说话了,连忙说:好了,好了,我马上去了解具体情况,有什么我会及时告诉你的。说完就关了手机。

放下电话他真的感到很气愤了。原来违反操作规程他就担心的不得了,他们非但不停止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提高了很多,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哪有这样组织生产的?施小宝也太急功近利了。其实,按照他走之前轧钢厂提高的速度来计算,到年底完成任务和超额指标应该是没问题的,施小宝为什么还要提高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些外在的因素呢?按道理说,施小宝如果没有别的压力或者其他原因,是不会那样做得。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厂里的老人了,那套生产线又是他直接引进和安装并且组织生产的。从实际情况来看,也没必要继续提高啊!他又想到了另一层。是不是李天成为了向县里表功,而要求施小宝继续多超额呢?可依照施小宝的性格,如果说是他魏明要求他提高产量多超额倒还兴许会听,而李天成的话施小宝是绝对不会听的。可是,不是李天成,那会是谁呢?

他猛地响起那天和田恬一起吃饭的时候,听到她随口说了一声许书记曾经到轧钢厂去了一次,还在那里吃的饭。当时他想许书记到企业去也很正常,更何况他和施小宝之间的亲戚关系,也就故妄听之没过多留意。此时,联想到许书记去轧钢厂的事,分析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因果关系呢?一想到这里,他就说服自己不要继续乱想。总不能说是许书记督促施小宝超额,才导致施小宝继续加速吧!可是,一旦想到这个因素,脑子里却始终摆脱不了了。从许书记对全县经济工作的重视程度,以及在多次会议上强调各乡要超额完成任务,反复多次的要求各个企业多增加产值来看,他去轧钢厂也许会随口说说更多超额的问题,而他的话施小宝一定会听进去并付诸行动。

他隐约的意识到这个事故有可能和许书记有关,最起码他去轧钢厂在客观上给施小宝形成了压力,才致使他变本加厉的违反操作规程蛮干。他不由得哀叹形式主义的要害就是贪图虚名,不务实效,劳民伤财,也痛恨形式主义给各项工作带来的危害如此深重。许书记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希望本县的经济工作能够有长足的发展,可是发展经济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实现的,什么都需要循序渐进。高高在上的指挥是一种官僚主义的表现,其要害就是脱离实际。而由官僚主义引发出的形式主义,又助长了官僚主义。这些官僚主义和主观主义、个人主义,都是“官本位”意识的集中表现,都是造成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思想根源啊!他越想越害怕,如果这样不顾实际情况的要求下面,做那些原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不出事故那才怪呢!

正在这时,棉纺厂的李厂长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说:魏书记,轧钢厂出事故了,许书记和县长他们都来了,现在厂里那些死了和受伤工人的家属们,抬着死人把他们围了起来。他听了后没有说话,而是询问厂里的情况,并告诉他古德奎已经打电话过来了,年前工作很忙短时间来不了,估计等开春时才有可能来。那边李厂长说他已经知道了,古德奎也给他打电话了。并说古德奎已经没事了,还说古德奎准备把给他的五万元钱寄回来。并说他已经告诉古德奎了,那笔钱是魏书记个人拿出来的,不要寄回来。俩人在电话里又扯了点别的后才放下了电话。其实,古德奎的事已经过去的消息,王副处长早就给他说过了,他之所以没有告诉李厂长,是因这个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出去,毕竟人家王副处长是担了责任的。想到这里,他马上拿起电话又要通了李厂长,叮嘱他部队来人调查古德奎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因为当时是他处理的,而且在处理上有一定的个人感情成分,以免说出去影响王副处长。李厂长保证谁也不说后,他才放下了电话。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他拿着包出了门。回到家里,见钱秀花已经把饭菜都烧好了,他洗了洗手坐了下来。看到他坐在那里不动筷子,钱秀花问:“你怎么不吃呢?”

他说:“等倩倩回来一起吃。”

“别等了,她早上出去的时候说不回来吃饭了。”

“怎么,她有事情?”

“谁知道,说是几个好同学中午在学校吃完后,准备去看个同学,那个同学生病住院了。”

“哦!”魏明不说话了,拿起筷子端起了碗。

吃饭时,钱秀花对他说:“李大蛋昨天见了我问你那个战友什么时候来。”

“哦,暂时来不了。”魏明扒拉一口饭问:“你碰到他了?”

“下班回来正好他开车过来,停下来问我的。还说什么时候要请你吃饭呢!”

“请我吃什么饭呢?”魏明觉得奇怪。回来也好几年了,他从来也没说过请吃饭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听他的意思是你过去在乡里当领导有人请吃饭,现在到党校那样的穷单位,请你吃饭的人肯定没有,所以他要请你吃饭。”

“呵呵,这小子,请吃饭也算是一种待遇啊!我还烦到外面吃饭呢!”

钱秀花的鼻子哼了一声说:“是真话吗?前天你不是吃得很晚才回来吗?”

“那是有事情。”

“要是王达诚请你吃饭我也不说什么,你们是战友,可田恬那个小蹄子请你吃饭也是有事吗?”

魏明听着她的话很不是味,而他只是告诉她不回来吃饭,并没说和田恬一起吃饭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他看着钱秀花说:“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嘛,还知道我和谁一起吃饭。”

“县城屁大一点地方,放个屁都能臭半城,你和谁一起吃饭能不知道吗?”钱秀花不屑地说完后,口气不大好的又说:“吃饭就吃饭,还跑到人家香港老板的二奶家里去吃饭。”

魏明把饭碗‘砰’的一下放在桌子上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二奶呢?”

“这还要人说吗?”钱秀花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了。

魏明心里有点火但更多的是担忧。不是为和田恬一起吃饭,他行得正走得端,即便是有人说闲话他也不怕,他是担忧会不会对田恬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钱秀花看魏明的脸色不是很好,连忙说:“算了,算了,我也不是管你和谁一起吃饭,只是人家告诉我了,我随便问问而已。”

“我和谁吃饭和到哪里吃饭你管不了,今后连问也不要问。”

钱秀花有点生气了,她已经说了软话了,魏明还要这样说,她很不服气地说:“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我不管你,连问也不能问吗?”

“有的可以问,有的不可以问。”

“好了,好了,不问你了,真是的,人家就随便一问,你看你发哪门子邪火呢!”钱秀花说完后端着碗进了厨房。

吃饭搞得这样没情绪了,魏明也不想吃了,他放下饭碗离开了桌子,到卫生间擦了把脸后进了卧室,歪在床上想眯一会儿,可脑子里还是想着轧钢厂的事情。尽管他知道这个事和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心里却总是放不下来。

正在假寐时,手机响起来了,打开听出田恬的声音忙坐了起来。田恬告诉他说轧钢厂乱作一团了,县领导的车子被家属们堵在厂里,施小宝差点被那些人打坏了。现在县领导正在想办法脱身,可群众不答应,估计要和他们谈如何处理事故!魏明听了后说,知道了,有什么继续报告。

关上手机后他脑子里不断的翻腾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闹下去不但对事情的处理不利,也会引发更大的冲突。也许这件事只是一个因由,是群众多年来积压的对施小宝等人的愤恨,借这个事故爆发出来的干群矛盾。他可以想象得出县领导面对群众束手无策的情景,也可以想到李天成一定被县领导们骂得狗血淋头。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到好像是施小宝的手机,接通后,施小宝急吼吼的说:“魏书记,不好了,厂子出大事了,你能不能来一下呢?”

魏明说:“不要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呢?”

施小宝把厂里出事故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然后说,现在群众把县委书记和县长的车子堵在厂里,非要答应他们的要求,否则就不让领导们回县里。魏明问:群众都提了些什么要求呢?施小宝说,乱轰轰的都在那里吵,也说不出个具体要求。魏明说:我现在怎么去呢?再说我去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施小宝几乎是用哭腔求他说:魏书记,现在只有你来了,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好人,你的话也许他们会听的。魏明听了后很犹豫,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答应。这确实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去了吧,以什么身份呢?那里的县领导如何看呢?你处理好了,人家也许不感谢你,还会说你是出风头,或者是说你凭什么去呢?

正在思索时,手机里传来了许书记的声音,他说:魏明,我是许志清,你能不能马上到轧钢厂来一下,这里的情况你比较熟悉,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个解决的办法。魏明听着许书记的话更为难了。他这边没说话,那边的许书记又说:我已经打电话给县委了,车子马上去你家接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魏明拿着手机发愣。许书记的话已经给他定了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的调子,他没有办法只能去。而他去了又能解决什么呢?从心里来说早就想过去看看了,毕竟那里是自己工作了三年多的地方,事故也牵着他的心,只是他不能去也不好去,他不可能以一个党校副校长的身份跑过去。知道的是他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看笑话呢!可是真的等到可以去了抑或是人家要求他去了,他又感到很为难。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田恬,电话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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