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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大漠英雄-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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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闻言,也都愤激异常。李琦、兰珠、张婉三人更是悲愤,正要开口。灵筠竟如没事人一般,赶上前去,将小翠扶起,交与卫璧、令其扶坐一旁,满脸笑容说道:“你两个不必害怕,如有不测,不问你们为人如何,事前我也同谋,好坏一路,决不置身事外。”李琦闻言大惊,瞥见成全正朝自己摇手示意,面有笑容,知他机智过人,必有良策,心虽不放,但见灵筠神情悲壮,词意坚决,此时有力无处使,又有好些顾忌,只得听之。叹了口气,朝兰珠、张婉把头微摇,不令开口。
  二女忍不住气愤,仍走上前,手指卫璧,小翠,冷笑道:“为人须有天良。今日你二人的死活,只在筠姊一言而决。休说救命之恩,便是穿云顶盗宝回来,冰天雪地,为你受尽艰危,你是男子,守在家中享现成,安分也罢,人家为你犯险奔走,你却勾引贱婢苟合。你虽天良丧尽,她仍百计求全,防你身败名裂。本来所犯堡规甚重,全仗筠姊平素人缘,大家投鼠忌器,容忍至今,仍想过些日子,将你遣走了事。你偏勾引外贼,忘恩内叛。我们早已发现逆谋,也全看在筠姊分上,不肯举发。今夜请来筠妹,下榻舍间,表面消夜,实则彼此商议,想将大事化小,暗中化解,送你二人上路。不料你这厮人面兽心,并还蠢得出奇。平日那么卑怯胆小的人,竟会受贱婢挟制和叛党指使。也不想想,有何本领,竟敢来此行刺?固然筠姊铸错于先,有此附骨之疽,无法脱身。休说做那神人共愤的事,对她谋害,只要敢加以凌辱,即使我们不曾眼见,得信也必赶去,决不容你二人活命。何况藏珍均在一处,不久就许再遇。筠姊方才虽说为你丢人太甚,从此不想再见,我们日后仍要寻她,随时访问下落和你踪迹,若不见她,休怪无情。我们本想挽留筠姊多住数日,一半叙别,一半使她火窟之行减少一些危难,是她固执不肯。
  我想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前生孽障,难于挽回。你们又是狼心狗肺,就此同路,免得贱婢信口雌黄,恶语中伤也好。如今所有叛党,有二哥他们主持,一个休想漏网,明日堡主公审,便受火焚之刑了。不特放你们逃走,并还费了好些人的心力,连行囊干粮,途中用度,无不齐备。凡此一切,无非看她一人情面,便是畜类,也知感恩。是否恩将仇报,自取灭亡,全在你们。天已不早,贤贞姊姊恨你负心,方才说话,不愿与你再见,只请筠姊路过时前往叙别。你们二人本有专人押送出境,筠姊另由贤贞姊姊用飞行甲马亲身护送,定在离堡后七十里的鹦哥崖下相见,再同上路。如知好歹,取得灵药藏珍以后,由此痛改前非,勉力上进,即使迷恋贱婢,有筠姊这样贤妻相助,也不患没有成就。
  只要你稍有天良,将来再遇我们,仍是朋友,决不再念旧恶;否则,你们身遭恶报,悔无及了。”说罢,便令红杏将取来的通行信符交与成全,令押二人先走。卫壁闻言,也觉身是灵筠所救,照着平日行为,委实对她不起,一时天良发现,便朝灵筠苦笑,说了一句:“筠妹,我真对你不起。”猛瞥见小翠在旁,目射凶光,面有怒容,哪里还敢再往下说。成全接过令符,寒着一张脸,又在催促,只得向众说道:“小弟一时无知,悔已无及。此后定必善待筠妹,以报雅意。别的话我也没法说了。”众人只李琦随口敷衍了两句,谁都未理。成全立押二人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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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回 别泪注金樽 惆怅天涯 断肠人远 清音鸣玉磐 荒凉石屋 十指禅修
 
  灵筠本定同行,因听兰珠说贤贞尚在家中相待,想起平日蒙她维护,情逾骨肉,无话不谈,当此死别生离之际,焉能不辞而别。又见主人夫妇还是满脸悲愤,有怀莫吐。
  虽是万分无法的事,也觉相识以来,人家深情爱护,无微不至,便这未了一段,连自己的安危荣辱,也在对方掌握之中。人家用尽苦心,殷勤备至,自己却是一意孤行,事事专断。固然身有难言隐痛,形迹却近于刚愎自傲,容易为人误解。又见兰珠说完前言,握手示意,不令同行,神色诚恳已极,只得暂留。
  成全等走后,张婉埋怨道:“成八哥疾恶如仇,此行无异押送囚犯,你随他们一路,岂不难堪、何况贤贞姊姊因今夜事闹太大,最奇是,老堡主竟早得知,方才密令七嫂,将他信符交与七哥,听其随意处置。并令任大哥转告贤贞姊姊,请勿介意。到底她是卫壁居停主人,面情难堪。又因钱氏兄妹和武氏父子处心积虑,已有多年,所结叛党甚多。
  她那地方十分隐僻,男主人不在,只她和几个男女佣人,惟恐叛党搜捕不尽,前往隐匿,不能离开。你们至交姊妹,事情她又知道,理应往别,我们也可借此和你多聚一会,何苦同行?看人受气,你又难过。”说时,灵筠见室中只张婉心直口快,还在说之不已,主人均是满脸忧容,愁眉不展。金国士虽似在想心事,但那关切之情也无形流露。想起众人相待如此情厚,隔不多时便要分手,从此天各一方,前途更布满荆棘,决无善状,忍不住触动悲怀,流下泪来。李氏夫妇和张婉也被勾动酸心,泪流不止。似此无声之位,最是酸痛。四人泪眼相看,呆了一会。灵筠刚含痛泪,说了一句:“我对不起你。”国士微笑道:“徒自悲伤,无济干事。筠姊方才曾以死自誓,万一生死两难,身受有甚于死,又当如何?别的都是虚言,方才我传筠姊双镜合壁的本门口诀,除至火窟防身之外,还有好些妙用,千万记住,不可泄漏。途中无事,务加勤习才好。”
  说罢,贤贞命人来请,说方才有两名叛党逃往当地,如非事前留意防堵,几被漏网。
  如今只有贼女武凤尚未擒到,众人正在搜索,不能离开,请主人陪了灵筠,速往一晤。
  并说成全押着卫壁、小翠故意步行,明午才能赶到鹦哥崖,灵筠明早饭后起身,还都不迟。兰珠随命红杏取水,一同把脸洗净,往朱家赶去。
  到后一谈,才知老堡主任中迟对于叛党逆谋,竟比众人所知还要详细。因为受有高人指点,又知爱婿夫妇和灵筠情厚,并有别的深意在内。为了立堡以来,第一次遇见这等大事,叛党全数伏诛,单放走卫璧、小翠,明日公审,恐李琦、兰珠受人议论,特把祖宗遗传的血箭取出。箭乃第一任堡主所留,附有铁券,专为遇到军国疑难,不及集众公议,或因事有碍难,必须从权。此箭一经请出,全堡立似变出非常,生杀予夺,全由堡主一人专断,不容过问。但是过了十天半月,甚或远至三年五载,十年八年,事完之后,仍须由堡主向众宣示经过和当年不得已的苦衷。所行如有不合,不特要向堡人谢罪,并还告庙认罪,自请惩罚,端的严重无比。此箭以前共只请过两次,均为对待外敌而用。
  因堡民全守法,对自己人,尚是初次。此次除了众人通行无阻而外,全堡人民已无一人可以往来各处路口。堡中埋伏的八阵图,也由任龙全数发动。许多细密布置,连李琦夫妇事前均不知道。王藩等擒拿叛党,也由堡主传令,才行下手。
  灵筠闻言,料知中迟由于疼爱女儿,维护自己,竟然这等大举,想起前情,感愧交集,望着李氏夫妇,凄然说道:“妹子今生无以报德,只有期待再生报答了。”贤贞见她伤心,知其隐痛太深,强笑劝道:“筠妹不必悲苦。人事难知,遇合悲欢,命中注定。
  谁知将来便无相逢之日?离情苦绪,贤者不免。虽不必强为欢笑,也无须多费愁肠,乘此有限时光,好好谈上一会如何?”兰珠苦笑道:“此时夜深,筠姊明日还要上路。好在甲马护送,飞行迅速,晃眼便可追上。莫如安歇一会,多养一点精神,明早起来,我们再痛饮几杯,为筠姊饯行如何?”李琦接口道:“筠妹隐痛在心,满腹愁肠,你叫她如何能睡呢?”灵筠忙接口道:“这几日我代兰妹看家,因不愿看人嘴脸,多受闲气,只有陪老堡主谈上一会,终日均在昏卧,睡得太多。再说会武功的人,一两夜不睡也不相干。何况他们走了一夜,比我更累,并还受伤。难道他们安睡,叫我一人上路不成?”
  国士道:“其实桓师兄明日必到,只不知早晚。筠姊只要多留两三个时辰,便能遇上。
  你先前太阿倒持,反主为奴,实太冤枉。双镜在你手内,别人不得妄用,你再把火窟虚实得去,这厮反正无情无义,贱婢武功又非你的对手,离开铁堡,更无顾忌,落得就此挟制,扳转回来,使其俯首听命,免受好些闲气。也许能将负心人管好,哪怕不是真心,到底要好得多。”贤贞插口道:“五妹说得好。此是夙孽,否则筠妹那么聪明有志气的人,怎会甘心受挟制欺侮,无异奴婢?若能转柔为刚,早就好了,哪有今日之事?”
  众人一直谈到天亮。贤贞好客,家中食物甚多,均极精美,又当良朋远别之际,恨不能全数搬了出来。灵筠始而满腹悲愤,吞吃不下。后见众人这等情厚,忽然转念,暗忖:“自己不过占了一点才貌和性情温柔的便宜,加以李琦痴情热爱。兰珠因和丈夫恩爱太深,又知其心地光明,别无他念,不特不以为意,反更推爱,众人又均信仰李琦,于是全都另眼相看。甚而以非为是,遇事容忍,全不计较。实则所遇诸人,全是有施无报,实觉愧对。此次同行两人,一个把自己认为眼钉肉刺,必欲去之为快;一个又是忘恩负义,心如豺虎。即便为了盗取灵药藏珍,非我不可,有一丝天良未丧,但日受泼妇蛊惑,也不会再念旧日情分。以后还想得到众人这等温情,除非是梦。不如放开愁肠,暂且享受,免得为我一人,举座无欢,辜负良友高义。”念头一转,立时化愁为喜,慨然笑道:“自来知己难逢,良辰易逝,人生如梦,为欢几何。此时已然想开,由我薄命人先自免去悲怀,恭领主人与诸位的盛意。从此谁也不说丧气的话,共谋一醉如何?”
  李琦见她秀眉忽舒,皓齿嫣然,虽因一夜愁肠,玉容清减,这一变得满脸春风,笑语从容,比起平日,又是一种美艳丰神,忙接口道:“筠妹说得极是。谁说丧气的话,罚酒三大杯如何?”张婉笑道:“头一个要罚的就是你。在座的人,只有我能胜任做令官。话不受听,固应罚酒,便是强颜欢笑,内里愁苦,也该严罚。任他如何工于掩饰,也是瞒我不过。”灵筠朝李琦看了一眼,笑道:“自来诚中形外,有什心思,易被明眼人道破。今日我却不怕,但要九妹说出道理,使人心服口服才行,不可故意罚酒欺人。”
  张婉笑道:“你莫说嘴,你这时忽改常态,表面好似想开,实则内心沉痛过甚,成了麻木,严格说来,恐比七哥受罚还更重呢。”灵筠力言张婉有心欺负,实非如此。张婉不信,国士也在附和。最后还是贤贞看出灵筠心意,代为道破,问其是否如此心情。灵筠方始心服。兰珠笑道:“便是这样,也比楚囚相对,要强得多,认真作什?”各人议定之后,便又开怀畅饮。李琦虽打不起高兴,但是灵筠笑语生春,愁容尽扫,爱妻目光老是注定在自己身上,恐其愁虑,只得强打精神,随同说笑,心情却是苦闷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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