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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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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甚好逛的了,夫妻二人便加快脚步朝衙门走去。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儿童的啼哭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小孩儿,梳着双髻,衣衫穿得褴褛,正被一个妇人追打。那妇人身上也是颇有几个补丁,鬓边插着一支白花。腰系白色布带,想是正在孝中。只见她拿着一根笤帚,不住抽打在孩童身上,一边不住地咒骂。

梁丰忽然笑道:“这不正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么’?”倒是小嫦看那孩儿被打得可怜。忍不住回头瞪了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

只是那妇人抽打孩童,下手越来越狠了,隔老远都能感受到笤帚呼呼地风声。估计街坊们看不过去了,便有一个老婆子冒雨出来阻拦,一边护着孩子,一边去夺那妇人笤帚。

梁丰夫妇渐渐走近,听得那妇人身边已经有人七嘴八舌地劝阻,又出来两个健壮的中年妇女,干脆把她抱住,拖到屋檐避雨处指责起来。

“你也好不晓事,有道是‘虎毒不食儿’,下恁地死手,把孩儿打坏了,可恁地是好?”

“正是正是,你管他是该当的,但也急切不得,他才多大?一顿教训便得了,打坏了,可还不是你这当娘的痛死?”

听得众人劝解指责,那妇人慢慢放下手中笤帚,坐下饮泣起来。一时大家又都好言相慰,只是把那孩儿扯得远远地不靠近她身边。

见这妇人哭得凄恻,梁丰也收了笑容,走近人群,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嫂子,是有什么难事么?怎地要拿自家孩儿出气?”

那妇人抬头看时,却是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相问,自己又不认识,不好搭话,依旧低了头痛哭。妇人身边都是些中老年妇女,也不太愿意同这小哥子说话,都默不作声。梁丰有些没趣,只好继续朝前走去。

行不多远,还是觉得该过问一下,便朝路旁一家门户中开了腰门老远看热闹的老头行礼道:“老丈,前面那位大嫂何故要打她的孩儿那般狠手?”

老头上下看了他两眼,叹道:“她那孩儿读书功课不好,便要挨打喽。”

“功课不好?那也不至于如此下手吧?我看她好像是在出气。”

“这位小哥说得可不是?你看她头戴白花,腰系孝带便知,她才死了男人不久。”

“哦,有劳老丈,说与我听听。”

老头又仔细看了他几眼,觉得不是坏人,顶多算个好奇的小年轻,心想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正好嘴闲得要淡出鸟来,便点头道:“你愿听,说说也无妨。她姓姜氏,夫家姓郑,名唤郑得力,起先是县里有名的力士,最是健壮无比。专给城里往来货商脚力,因他力大,所以常人一趟挣十文钱,他可挣三十文。两口子平日里一个脚力,一个帮补做些针线,日子倒还算过得去。只因他男人好关扑赌博,每每得了工钱,便去街面上耍钱玩乐。起初只是一二十文钱寻个乐子罢了,不料有几回输得狠了,便从那赌场里帮赌的闲汉手里借钱回本。谁知越赌越背,手气更加糟糕透顶,渐渐地债台高筑起来。”

“那郑得力不识字,借钱时要写借条。便由赌坊里中人保了一张条子,自己摁了手印,约好时日归还。到了日期,债主拿着条子上门讨债,谁知便争吵起来。”

“欠债还钱,有什么吵的?莫非数目不对?”梁丰问道。

“可不正是?依郑得力说,原先前前后后统共借了五贯钱而已。谁知上门讨要连本带利五十贯,他如何肯依?为此争吵不休。”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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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就是高利贷也高不了这许多啊!”梁丰吓了一跳,粗话都出来了。

老头不知道“我靠”是个甚意思,不过也晓得属于感叹词。点点头道:“可不是么?原来毛病就出在那借条上。旁人借钱给契,于数目上都是正写‘壹贰叁肆’,可是放贷之人欺他不识字,只写了个‘月息一分’那两字他倒认得,不晓有诈便依了。谁知拿去便添了一笔改成十分,这一年不到,不就成了五十贯钱?”

“郑得力当然不依,仗着力大,众人也近不得身。便吵嚷着闹到官府,衙门里出来一个押司打发,说是只认契书,逼着郑得力把自家原先住的屋子家当并细软收个一干二净。又将他一家三口连夜赶出,几乎流落街头。幸好四邻帮衬,便在那间小屋暂时容身。郑得力遭此讹诈,忍气不得,摸了一把短刀要去寻仇,人家早有防备,反教他吃了一顿拳脚。郑得力当时回来便气伤不已,得了暴病,口歪涎流,只一夜就死了。临死只交待了五个字,说‘读书,不受气’。

他那浑家没奈何,只好独自拖着儿子过活。心中记了丈夫的话,死命也要儿子读书。可这读书岂是人人都能会的?莫不有文昌的命,怎敢碰哪个?他儿子天生无此命,虽然懂事苦读,只白交了许多学费,却仍是识字有限。可怜她一个妇道人家,夫死冤不得申,心中气苦,盼着儿子争气。故而三日两头都是急躁。唉,可怜啊!”

梁丰忽然发现一个现象,小嫦同自己出门一共两次,每次都会遇到一对倒霉母子。这种自然神秘现象如同自己穿越一样无法解释。

小嫦当然要眼泪汪汪,只顾着自己一身妆扮没有稀里哗啦。梁丰思考的角度又不太相同,这孩子到底读的是什么书?如此费力。想起一道跟来的板儿最近也有这个问题,教的东西领会不了。死记硬背特别吃力。

一定是大宋的启蒙教育有了问题。

郑得力如何冤屈,遗孀儿子如何孤苦无依,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做善人的角度去思考了。回去可以交给邓圣好生查办一番。如果猜想不错的话,这其中当然有黑恶势力的影子,也有官府的保护伞问题。正好请县尉大人打击。

现在自己要想的,是如何着力改善基础教育,让大宋的儿童们能普遍提高文化程度。这个应该比较拿手些。

做领导的,第一要考虑就是合理安排事务。不要遇到事就横插一杠子,什么都过问。分工好了,自然工作效率就高。这是梁丰的心得。

回到内宅,小嫦轻启朱唇刚要开口,梁丰急忙手势打住道:“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咱们现在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板儿家不也是这么收留进来的么?”

“笑话,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开封普通小官,管不着民生大计。发发善心是好事,没什么影响。可如今主政一方。仍是见一个收一个,见一双收一双,养活的过来么?这种事情。看着简单,其实情况复杂得紧。牵涉许多干系,须想出办法来从根本上解决。咱家又不是开福田院的,你当我是智真老和尚么?”

小嫦听他说得有理,提到鹿门寺的老和尚,自然又想起当年襄州那一段岁月。心知他绝不是袖手不管之人,便也不再罗嗦,只吩咐了侍书偷偷拿几两银子寻个机会去给那姜氏帮补帮补。

梁丰心中盘算,便喊了板儿过来。板儿最近跟来。也是每天老娘守着苦读,最近少爷也忙,没工夫顾他。听了喊,急忙跑来问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念的什么书?”

“《汉书。治安策》。少爷。”

“擦!这你能懂?”

“懂不得,程程师傅让我背下来!”板儿皱眉苦脸道。

“这个死丫头。她这是要飞啊!”梁丰暗骂道。

“好了好了,这几天放你假,啥也别念了,好生玩儿几天。对了,明日让永爷爷带你上街。嗯,去后街找一个郑家儿子玩儿。和人家交个好朋友听到没有?要是他娘准许,也可以带他来玩儿。”

板儿听了欣喜若狂,赶忙答应了,蹦蹦跳跳去找永叔传话。

梁丰想想,又去到慎思堂,吩咐把县里教授找来问话。

“大人,敢问有何吩咐?”县教授魏腾行礼道。

“哦,叫你来是想问一问,咱们这一县之地,孩童的启蒙是如何办理的?”

“回大人话,孩童启蒙,咱们衙门是不管的,都付与私塾教授。”

“那他们用什么教,或者是教什么,你知道么?”

“知道,先教《百家姓》,认得些字以后,便从《十三经》中择取粗浅易懂如《孝经》之类的开蒙,也有直接教《春秋》、《左传》等等的。”

梁丰明白了,难怪那倒霉孩子大雨天挨打,感情是为这个。等于是幼儿园才毕业就直接念本科啊,难怪大宋读书人金贵,这样搞法,考上功名的可不全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天才儿童么?这下他可无比佩服韩琦小兄弟来了,那脑袋,智商怎么也得二百五吧?

梁丰挥挥手,魏腾退了下去。他独自思索这件大事。

这一夜,梁丰眼皮都没闭一下,手不停笔地写着什么。第二天一大早,小嫦起来心疼道:“不睡觉啊?唉,身子都不注意么?”

“你起来正好,闲着没事,先慢慢帮我誊抄一下。我赶着写的,字迹太潦草。”

小嫦急忙凑近一看,一摞稿纸上写着“人之初性本善??????”她没见过是啥,好在梁丰断了句的,比较好念。

梁丰用了一夜时间,把《三字经》给默写了出来。只不过因这东西起自王应麟,后来又被历朝历代不断增删,他只好将这教材从“炎宋兴、受周禅”开始改为“号建隆、都汴京。”后面的全部删除掉,又保留从“古今史、全在兹”以后的文本。

小嫦夫人怎么会知道这又是夫君剽窃的成果?还以为又是他殚精竭虑为大宋的孩子们创作的启蒙读物。这篇经文读来朗朗上口,简明扼要,用字又多是白话,特别好懂易背。果然是居家旅行、携带方便的儿童读物,良师益友!

膜拜,对这个郎君无限膜拜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命案、婚期、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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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渐起,阴雨绵绵。夜雨中,曹门口一处小码头停泊着一条小船。这小船前几日便从封丘门驶过,却不进城,而是绕从曹门进入,便一直停在城边。

此时夜深雨大,才从船上下来一个仆人模样的男子,携着一个富家小娘子般的女孩儿。冒着雨奔入一条小巷,消失在雨夜里。过了一会儿,小巷缓缓驶出一辆马车,去了车辕上的铃铛,马蹄上也裹了厚布。雨中踏在石板路上毫没声息的前行,一直来到任店后街的白樊楼外一处勾栏门口。

车上跳下男子和女孩儿,男子上前有规律地轻叩门环。吱呀打开,二人赶紧窜了进去,大门马上又紧闭起来。与此同时,马车也早已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一切从没发生过。

“都过了这许多天,京城早就传遍了,怎么才来?”密室里,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那小女孩已没了踪影。

“当晚就出来了的,怕人追上,一直绕道邻县才折回。好在一路平安,没被发现。”那男仆喘口气道。

“你们进来,没可疑跟踪吧?”

“没有,一直在曹门停了三日,确定无人,才趁大雨来的。一路无人跟随。”

“嗯,干得不错。下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事要你去办。”

“是。”男子应道,声音里有欣喜之意。

男子刚出了密室门,黑暗里猛地伸出两只手来。一手揪着他的头发,一手伸出捏住喉结用力一夹。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男子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夹断喉结。只见他大口吸气,却怎么也吸不进,转眼软软倒在地上,眼睛兀自睁得大大的。

第二天天不亮。一辆粪车来到后院停了半晌,又缓缓拉走,挨家装粪完毕。天大亮时已经出了城外。

又一条人命就此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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